紫罗兰城很大,对于安南这个外来者的到来,完全没有激起丝毫的涟漪,它就这么存在着,就像数百年来一样,甚至让人觉得,数百年之后它依然还会这么存在着。
而安南投入市场的两颗红宝石,在这座有着超乎想象的庞大交易量的城市里,也似乎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只是在交易过后,安南总算知道了,这种红宝石叫做魔法单晶石,也猜到了魔法单晶石当量的意思,顺便,多了1500枚金币。
1500枚金币,一个平民家庭100年的生活费。一个简单的对比,这让安南颇有几分感叹,感叹不管哪个世界里,资本持有者手中的金钱,和劳动者手中的金钱根本就是两码事。就像安南以前的世界里,150万的跑车只是个玩具,但它却够一个农民家庭100年的生活费。
安南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后,就在他的出现地附近捡到了这些宝石,而这些宝石不管什么形状,在安南的感知里,所含的能量都几乎是完全相同的,这大概就是魔法单晶石的特别之处吧。一般人并不知道它比一般的魔法晶石好在哪里,只知道魔法师议会和一些隐秘的组织对魔法单晶石是趋之若鹜,价格更是相差几十倍。
安南依照宝石的能量来看人的能量级别,恰恰和这个世界里魔法师议会所推行的,以魔法单晶石当量划定级别的规律一致。
半个月后,身家颇厚的安南却成了一所小型专业学校的清洁工。这是一所由退役小军官和失意的冒险者凑合成的学校,虽然实力并不强大,但它却承载了无数人的希望。无数对魔法怀着憧憬之心的孩子来到心中的圣地紫罗兰城,最终发现能承载自己希望的只有这类学校。
看着那些孩子,安南总会想到自己小时候计划离家出走去少林寺的往事。或许还有很多和安南一样的孩子,他们要么放弃了这个梦想,要么进入了带有各种前缀的少林武术学校。
双头狮魔武学院入校考试专门学校——这是个坑爹的校名,当然更是个坑爹的学校。双头狮魔武学院安南已经见过的,那几乎是高富帅白富美的集合地,是相当牛叉的存在。但是,后缀的入校考试专门学校,才是他所在的学校的真实身份,用专业术语就叫野鸡学校。
进入这样一个坑爹的地方,安南甚至觉得很不错。因为好学校和坏学校的差距,主要并不在课程的设置上,既然大家都学的这些东西,那么只要认真学,总能学到不少东西的。至于学校的学生不是小混混就是小太妹,这有关系吗?
去做清洁工就纯粹是为了自由,一枚金币搞定其他清洁工,分担了他分内的事,然后就自由行动,想听什么课就去听,想找哪个老师请教就找哪个,而不用像学生受纪律限制,所以安南已经很满意了。
他必须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要获得足以保证安全的实力,他要了解这个世界,要了解魔法,他要找到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甚至最终找到回家的路。无论是否现实,有多少困难,要付出多少,他都必须去做——这是爱的代价。
人们往往会疑惑自己到底应该学什么,其实答案很单纯,无论什么年代,无论什么社会,最主流的学科就是能掌握更多社会资源的学科。中国古代学习儒家文化能当官,能掌握一切,所以儒家学说就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学科。后世哲学,文学,理工各领风骚的年代莫外如是。
而安南现在所在的世界,实力强大者掌握社会资源,所以魔法武技的发展如同儒家学说一般登峰造极。劳动者在任何时代任何社会都只是劳动者,负责长出羊毛被资源掌控者修剪——区别只是温柔的修剪、粗暴的修剪,稍微修剪,或者贴着根修剪而已
社会资源掌控者支配着整个社会的劳动者和劳动,他们的实力不是用金钱衡量,而是社会资源。金钱的数量对掌控者们来说有意义吗?在他们的规则里,100万可以买一辆车,或许有一天,他们所定的规则改变了,100万只能买一颗土豆。而不管规则如何改变,掌控者依然能玩车,劳动者仍然只能吃土豆。
所以数字毫无意义。
不同社会的区别,仅仅在于攫取到社会资源掌控地位的手段和途径不同。
在希尔斯魔法帝国,掌控者们的途径很显然是魔法。不管任何掌控手段的背后,都是绝对的暴力机器,维持并传承这种暴力机器,掌控者们的地位就安定稳固。而魔法很显然是一种合适的途径,所以传承和发展魔法,对掌控者们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掌控者们热爱自己的地位胜过一切,所以任何高官豪门的后代里,优胜劣汰的规则就根本不足为奇了。那些被淘汰掉的,或许也该被称作——爱的代价吧。
紫罗兰魔法学院是紫罗兰城、希尔斯帝国,甚至是整个大陆最顶尖的魔法研究和学习机构,魔法师议会现任7名执掌大法师中,有3人在其中任职。魔法师议会的所在地、直刺云端的紫罗兰城堡都对其学员开放,这是任何学校、任何个人都无法得到只能艳羡的殊荣。
其中的学员则全部都是顶级豪门的后代中的佼佼者——进入紫罗兰魔法学院,就意味着拿到了一半的家族继承权。在希尔斯魔法帝国里,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全部都是显赫的魔法世家——即使最初不是以魔法起家,但只要能稳定传承的,也必然成为了魔法世家。
所以紫罗兰魔法学院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家族的每一代,只能送一名子弟进入学院,纨绔在这里是没有立足之地的。事实上无论哪个社会,纨绔或许能成为明面上看起来最嚣张、最有权势的人,但真正掌握整个社会命运的人,其实不显山不露水。
这里有最厉害的导师,有最好的环境,有最充足的经费,有最顶级的魔法研究,也有最有天赋的学生,所以紫罗兰魔法学院只要存在一天,它必然就是这个帝国掌控者的培育基地。不止是魔法,在这里学习的是一整套追求力量,运用力量的课程,当然这个力量并不只是暴力。
宽敞的教室里,导师讲的投入,学生学的专心,当然如果愿意放弃或者失去家族继承权的话,也是可以不专心学习的,这种人在过往的历史中也不算少了。
自从回到紫罗兰城,艾丽希斯一直没能恢复专注的状态。再次从维尔镇失望而归,父亲的生气并不能让她感到疼痛,因为她的心已经疼痛了五年。五年时间,让一个小女孩变成了少女,而心中的疼痛却没有因时间而消减。
“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照顾好自己,知道吗?”那个维尔镇里遇到的家伙,在那个酒馆里,说着和哥哥当年几乎一摸一样的话,这让那个坏笑的、伤感的、心碎的眼神也在脑海里与哥哥渐渐模糊的身影重合。
“哥,你难道忘记了吗…忘了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吗……”那年艾丽希斯12岁,哥哥15岁,哥哥聪明英俊,妹妹美丽可爱,感情更是亲密无间。但是一切却在艾丽希斯被紫罗兰魔法学院录用,而哥哥被放弃时化为泡影,哥哥告别了妹妹离家出走。
过去的一切在脑海里盘旋,艾丽希斯觉得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十七岁了……还有一年就要成年并被正式确立为家族继承人,原本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让哥哥伤心的,是自己伤害了哥哥,让他在外流浪这么多年。
“在找到你之前,我都不会接受家里安排的……大不了我也离家出走,总有一天要找到你……我可不会忘记你说过的话……”看着窗外的天空,艾丽希斯嘴角微弯,如同窗外的原野,春风吹拂。
“代价吗?不管多少我都愿意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