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如“不守妇道”、“谋杀亲夫”、“罪当该死”的声声指责下,摇摇算是明白的事情的经过,虽然摇摇还不太明白“不守妇道”是多大的罪,但是“谋杀亲夫”,杀了人而且还是自己的丈夫总是很大的罪吧,那么这个女人是坏人了,可是把人丢到水里淹死,好像也太残忍了些。
摇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于是她把求救似的看着萧月。老实说如果只是摇摇一个人,这村子里人根本就不会搭理她,说不定还会把她赶走,但萧月就不一样了,他们亲眼看到萧月一个掀翻了十几个人,而且还从水上面飞了过去,一手提起竹笼就像提起一只小鸡一样,就那么轻轻松松,片水不沾身的回转至岸上。
所以他们对萧月自然有些畏惧,就连被推出来的村长,说话都不那么利索。村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可不知为什么在这些村民中却似乎有些威信不够,大家似乎不怎么尊敬他。
萧月皱着眉头,他其实知道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习俗,一个村或者一个家族的,若是女人犯了错,大抵都有各种各样的处罚,而浸猪笼大概是最普遍也是最残忍的一种刑罚了,这是地方官府也管不了的,其实他们也不想管。
而如果有外人破坏了这个规矩,自然是全村人也是不容许的,当然,如果这个外人很厉害,而这个村庄不是很厉害的话,自然结果也就不一样了。
萧月看着竹笼里的女人,女人身穿一件素麻衣,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全身被捆绑着,眼神呆滞,至始至终她都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萧月甚至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已经死了。
女人的眼睛睁开着,但似乎没有焦距,眼神涣散而呆滞,摇摇看着,却怎么也不觉得她是个坏人。摇摇便问她:“你是不是被冤枉的?你没有杀人?”
一个村民大声说:“她杀了虎哥,可是我们亲眼看见的,怎么会冤枉她。这个女人不守妇道,暗地里跟人鬼混,被虎哥发现,竟然起了恶念将虎哥杀了,这种女人当该千刀万剐……”
萧月突然问道:“你们口口声声说她不守妇道,背地里和人鬼混,那么和她鬼混的那个人是谁,你们怎么不把他也抓来浸了猪笼……你说他们是鬼混时被她丈夫发现,她起了恶念将她丈夫杀了,可她只是个弱女子,杀人的事儿男人的力气不是更大一点吗?你们怎么不去问问那个男人,却是一律指责这个女人,还是那个男人有着什么重要的身份?”
村民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而摇摇则张大了嘴,想,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萧大哥真的很厉害啊,嗯,看来,这中间一定有问题了,看来,我也没救错嘛。
忽然的安静使得气氛有些压抑,很多人转头看着村长,村长蓦地紧张的大声说:“你们……看着我干什么……这跟我……可……可没关系……”
然而,就在此时,那个竹笼里直不作声的女人突然好像醒了过来,大声喝道:“是我杀了王虎,是我杀的,跟别人没关系……我恨他,我早就想杀他了……呵呵……他该死……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不想活了……你们杀了我吧……”
村长好像松了口气,指着那女人对萧月说:“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我们可没逼她……她……她根本就是疯了……”
女人看起就像疯了,跟刚才呆滞若死的样子毫不相同,她大声笑着,挣扎着,因为挣扎,她的双袖滑到了臂弯处,露出一截手臂,那手臂上却满是大大小小,青青紧紧的伤痕,萧月眼睛眯了眯,他看得出来,那并不是新伤,而是经过长年累月留下的痕迹。
这个女人,恐怕是受过很多苦楚的。
女人的脸惨白惨白,笑容却是疯狂的,她笑着笑着,却突然晕了过去,却是笑闭了气。
摇摇看着萧月,不知他要怎么做,萧月却是忽得扯开了那竹笼,抱住了那女人,然后对摇摇说:“走吧。”
萧月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但有些事,他却是不能不管的。他把女人抱上了马车,没有人敢来拦他们,萧月一扬马鞭便在全村人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他们在下一个村镇上找到了一间客栈住了进去,女人的情绪很低落,自从醒来后便一直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前方,不动也不说话。女人的容颜很素净,眉目浅淡,并不是一个让人一看就印象深刻的人,然而,她的身上总带着股迷茫和忧伤。
摇摇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女人没有反应。
摇摇说:“你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要不要吃点东西?饿肚子是很难受的。”
女有依旧没有反应。
摇摇说:“你为什么都不说话?”
没有等到女人的反应,小白已经不耐烦了,拉着摇摇就走,说:“姐姐,我们吃饭去,管她死活?"
萧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房门前,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摇摇很诧异的问:“这人是谁?”
萧月说:“我们出去吃饭吧,这里留给他们。”于是便拉着摇摇出去了,小白自然也跟着出去,在出去的时候小白看了一眼那个跟在萧月身后的男人,男人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皮肤有点白,小白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只是不知在哪见过,他也没想许多,便跟着摇摇走了。
一瞬间便只剩下两个人,男人站在门外似乎不敢进门的样子,女人依旧坐在床边看着前方发呆,似乎压根就不知道门外边站了人,直到男人嘶哑着嗓子唤了一声:“英儿……”
女人像是触电一般的跳起,她站起了身子,转头看向了房门处,那里有一个男人静静的站立着,他似乎是想看她又不敢,最后终于抬起了头,和她四目相对。
他带着愧疚的语气说道:“对不起,英儿……我父亲把我关了起来……”
女人突然哭了起来,眼泪如决堤的水般,她哭泣的说道:“你不该来的……你不能来的……你走啊……你回去啊……”
男人忽然向前走去,他的脚似乎有些不便,走路是一跛一跛的,他走到女人抱住了女人说:“英儿,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我出来就不会再回去了……”
男人却也是哭了出来,他说:“对不起……英儿……我差点害死了你……王虎是我推倒的……他的死跟你一点也没关系啊……英儿……你怎么那么傻……”
女人说:“我早就想杀他了……既然如此,他是怎么死的有什么关系了……他是恶有恶报,跌了一跤都能把自己跌死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这本来就跟你没关系的……这不应该怪你的……”
男人说:“英儿,不要推开我了……他已经死了……我……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可以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女人哭得更加大声了,她用力的要推开他,说:“不行……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我配不上你……”
男人突然笑了,说:“我从小就是个瘸子^……从小就没有人看得起我……如果那时候我不那么自卑……如果我能主动点……你也许就不会嫁给王虎……也许也不会有今天的一切了……所以,英儿,这世上没有什么配不配得起……只有愿意不愿意……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难道还不够吗?”
女人说:“可我已经不能生孩子……我怀了三次孕,都被王虎打得流了产……大夫说,我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
男人怒红了眼,说:“他平时都这么打你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不是那次我看见了……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告诉我……那个混蛋……”
女人心里默默的想,告诉你,我怎么能告诉你,我嫁了人,在夫家受了气,怎么能告诉你,你又是我什么人呢?我又怎么会给你添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