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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祸起九幽(2)

二人一路结伴而行,风玲聪明机灵,这一路上不断地故布疑阵,要让那有可能追来的方参等三人摸不着方向。而吃穿住行也均是由风玲一手操办,夏轩见她出手阔绰,也不禁啧啧称奇。

这般行了一月有余,出了淮北境界,到得川蜀地界。但见山峰清秀,雄奇险峻,遥见绝壁千尺,鸟道蜿蜒,夏轩久在江南,何曾见过此等奇景,当下不禁叹道:“李白的‘蜀道难’当真道出了这蜀道的艰险难行。”

风玲接口笑道:“其险也若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依我看,纵然这蜀道再奇险百倍,总还是会有人来的。”夏轩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倏尔一阵山风吹来,掀起崖下枯藤,夏轩遥见藤下‘神仙渡’三个大字,说道:“这儿名为神仙渡,那是说只有神仙才能过得去得了。风姑娘,我们肉眼凡胎的,要过这神仙渡,恐是不易。”

这神仙渡乃是蜀道之中有名的天险,自此而上,历来强人出没,千沟万壑之下,埋了多少具白骨已是未可知,夏轩与风玲小小年纪,见识浅薄,只知这儿奇险非常,故而称作神仙渡。又哪里知道强人之害,更胜过这天险千百倍?

两人依山道而行,走走停停,日至正午的时候,忽见清溪流淌,小桥飞渡,桥那头炊烟袅袅,拥着几户人家。风玲似是松了一口,笑道:“总算你这书呆子的脚程也不算慢,若是天黑之前我们没有找着人家,那可就不好了。”夏轩挠了挠头,说道:“到了这里,依旧没有见方参他们,恐怕他们是追不来的了吧?”风玲却是抿唇不语,过得小桥,转出数步,见前方人潮涌涌,吆喝声谈笑声响成一片,却是一处小镇子。

风玲问得镇中人,才知这儿名为石头镇,过往蜀道的客商都会来往于此地,是以这镇子虽小,却是鱼龙混杂,热闹非凡。风玲寻了镇中唯一一家客栈落脚,两人赶了许久的路,都已是疲惫非常,正要在客栈大厅之中用过膳便去歇息,猛然听得一人高声叫道:“掌柜的,来点吃的喝的!”

夏轩循声看去,却是大吃了一惊,但见三人走进店来,为首一人光头秃顶,面相凶狠,却不是方参又是谁?又见他身旁两人,一人神情阴鹜,长方脸蛋,一人手持折扇,面貌文雅,不正是那沙弼和贺万生?他不料这三人竟是一路追到这里来,正自惶急间,猛然觉得衣袖被人一拉,回头望去,却是风玲望着他,示意他勿要声张,只是低头吃饭。

他们两人所坐的地方是大厅的偏角处,此时正午时分,大厅中人声鼎沸,济济一堂,方参等三人一时之间倒是并没有注意到他们。风玲此刻却也是故作镇静,但想此刻若是离开,必定会被认出,然而若是不走,留在这里岂非自投罗网?心中也没有个主意,只想着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但听那方参将大碗在桌上重重的一扣,大声说道:“师弟,你确定那两个小娃娃是往这里走的?我们追了一个多月,却是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见到!”他说话声音极大,却是不在意旁人能否听见。贺万生喝了口茶,说道:“大师兄,这一路那两个小娃娃故作聪明,不断误导我们,然而他们却是把我瞧得低了,那些个小孩子家家的把戏,怎能瞒得过我?”

风玲心中一凛,忖道:“我这一路来不断变换衣裳,且用了假名,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这般想着,不由去侧耳倾听他们的谈话。又听贺万生道:“起初我们在官道上见到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脚印,有浅有深,浅的脚印自然是他们故意留下,误导我们的。那深的脚印,乃是他们在留下那些乱七八糟的脚印之后,选了一个方向,踏着原来踩下的脚印离开的,如此一来,那些脚印才会比其他的深一些。”

方参似乎觉得他说的有理,当下点头道:“按你这么说,方向我们却是没有跟错。然而为何这一路完全没有这两个小娃娃的踪影?”贺万生笑道:“师兄,你也是老江湖了,若是知道有人跟踪你,你难道还不会多注意一些么?他们今日到了这个地方用这个名字,明日到了别的地方用别的名字,衣裳服饰天天更换,任是谁也查不出来的。”

风玲听得暗暗心惊,忖道:“这人是什么来头?何以似乎他完全知道我是如何行事的?”她又哪里知道,这贺万生以前是有名的捕头,追踪的逃犯不下数百个,这些逃犯惯用的技巧他又哪里能不了若指掌?那一直在旁低头喝茶的沙弼忽而将茶盏搁下,冷冷地说道:“小师弟若是判断的不错,他们这一路向西,一个在跑,一个在追,我们说什么也是不会跟丢的!”

方参又大口喝了一碗茶,茶碗搁在桌上,震的桌上的茶碗‘碰碰’作响,他大声说道:“但叫我再见到这两个小娃娃,我非要他们好看不可!累的老爷走了这么远的路!”话音已毕,猛听得一人娇声笑道:“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大和尚,现在两个小娃娃就在这里,你待怎的?”方参等三人均是一惊,起身望去,却见风玲与夏轩俏生生的站在大厅的偏角处,那风玲似笑非笑的望着三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三人一时之间心中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不料风玲和夏轩真的就在这里,喜的是如今找到了这两人,那‘九幽玄功’便可从这夏轩身上着落。当下方参大喝一声,叫道:“来得好!如今看你两个小娃娃往哪里逃!”他这一声叫用上了十成内力,只震的四周茶碗瓷器怦然作响,原本在客栈中用食的客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觉各人耳中翁然作响,耳膜剧痛难当,均是一阵惊慌,争着跑出客栈。

方参有意露这一手内功,便是要客栈中碍事的人尽数离开,如今得偿心愿,更是再无半丝半毫的估计,大步踏前,一双大手径直抓向夏轩的衣襟。风玲闪身拦在身前,于他双手逼近之际娇叱道:“光天化日之下仗武逞凶,谁给你的胆子!莫非将王法不放在眼中了么!”这一声却是让方参的双手一顿,是时羌朝法律严苛,私下斗殴,私携兵器都是杀头的死罪,方参虽然身为武林中人,却也不敢公然与官府作对,是以风玲一句话便让他止住了手。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风玲敢突然现身的缘故。她想着既然今日在这里撞上了他们,迟早会被这三人找上,然而此刻大庭广众之下,这方参纵是再凶横,又能将自己二人如何?她算准了这方参大还不至于到了公然违反王法的地步,是以才敢现身,而如今抓住了他的把柄,却是不依不饶,眼望躲在一旁,害怕的浑身瑟瑟发抖的掌柜,笑道:“掌柜的,这凶人在你的客栈里逞凶斗狠,把你的客人都吓走了,你还不去报官?”

那掌柜的本已是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此刻听她一说,方才惊醒过来,道:“对!对!报官!报官!”说着,一踢那店小二的屁股,叫道:“还不去报官!”那店小二打了个激灵,叫了声‘哎唷!’连滚带爬的滚出了客栈。

方参面色一寒,本欲对那店小二下杀手,但想方才自己惊退了那么多人,难保那些被吓走的人不会去报官。何况如今的情况尚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便官府的人来了,通融一下那便也罢了。然而若是真的杀了人,那可就真的不好交代了。风玲似是看出他的心思,笑道:“大和尚,你不再与我们为难,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否则的话,官府的人来了,可是交代不清楚的。”

方参怔在原地,一时之间犹豫不决,只觉如今抓他们两人也不是,不抓也不是。沙弼却是闪身上前,扣住风玲的手腕,风玲一惊,忙暗运寒玉护心功,奈何自己的真气却是一丝一毫也调动不起来。只听沙弼冷笑一声,说道:“小丫头凌厉刁钻,我们在这里自然不能与你们为难。只劳烦两位随我们且走一趟,避一避那些个羌人官兵的风头再说!”风玲俏脸一寒,喝道:“你敢!你不怕我爹爹知道你欺负我,来杀了你么!”

这句话却是远远比那什么王法官府都要来的强得多。沙弼也是脸上变色,想道:“如今梁子是铁定要结下的了,纵然我现在放了她,她能保证不告诉她爹?那凌霄宫距离此处十万八千里,我们追了这么久,也没见到她的什么爹爹,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眼望夏轩,转念又想道:“只要我抓了这小子,逼他交出‘九幽玄功’,难道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凌霄宫么?!”想到这里,却是不禁得意起来,冷笑道:“远水难救近火,令尊纵然疼爱于你,如今也只能徒呼奈何!小丫头,随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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