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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纪元贰拾壹】 峦升雪逝

距今约二十三亿年前,八渊空正处在筑基历,之所以后世称之为筑基历,是因为这段时间内,大海中的璧藻的生存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高峰,它们通过光合作用造出的氧气聚沙成塔,使大气氧气含量从缺氧转变为贫氧,为后世生物的大繁荣筑下了坚实的基础。

云霄之上,星河浩瀚,列辰之中,爵危寂寒,阴郁空虚的寒暑女神在这里度过了数万个世纪,时间对她来说,仿佛已经失去了意义。

这几亿年来,时间如同一朵小小雪花,飘落在岚沉寂的心海中,涓滴入海,刹那消逝于无形,成为这寂寞的海洋中默默无闻的一缕黯然泪。

从三千万年前开始,就再也没有一个神灵来拜访过她,就连爵危星的主人也终因忍耐不了寒冷而离开,偌大一个爵危星上,岚寂寞如斯,每日愁眉不解,黯然销魂。

她真正想见的那个人,始终没有来见她,她开始怀疑爱情,怀疑亲情,怀疑这世上一切的感情,这些究竟是高尚美好的思维,还是肮脏堕落的邪念,为何这些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总是在牵绊着她,令她徘徊在幸福与痛苦之中无法自拔,这种混沌的情绪始终困扰着她,紊乱得如同一场梦魇。

然而期盼终于实现了,这一天,土神禺暗中离开了镇坤神殿,只身赶到爵危星来寻找他的妻子,分开了上亿年,他终于开始想念起这个曾经温婉美丽的妻子了。

现实如同一把锋利的电锯,把岚仅存的一点希望锯得血肉模糊,破碎的幻梦宛若笼罩苍穹的乌云,永远遮蔽了她的理智。

“快解除冰期,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给我的事业造成了多么大的阻碍?如果你还有一点作为我娘子的贤淑,请你变回过去那个乖巧听话的娘子吧!”

禺见到岚的第一句话,令岚本能地感到反感,那个男人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固执,那一对容纳八荒六合的瞳孔里只有他的江山,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间可以容纳下岚脆弱的灵魂,他来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自己的天下。

封闭了上亿年的内心,心中最后的希望如同蜡炬成灰前的微芒,随着丈夫冷冰冰的话而熄灭了。

岚瘫坐在冷冰冰的石头上,看着禺那对坚定的双眼,默默地低下了头,眼里的神光逐渐地暗淡了,一阵微风从她的身旁升腾而起,天地之间肃杀的寒气似乎为之一震,大气渐渐地温暖了起来。

弥漫大地的暴雪停下了,席卷云海的狂风平息了,凝结海洋的寒冷消逝了,一切都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宛如一首协奏曲将要终结,乐队指挥作出了完毕的手势,所有的旋律都渐渐地淡了。

“结束了,”岚的话语不带任何感情,正如她冰封的面容,虽然美丽无比,却不带着一丝一毫的情愫,“都结束了。”

禺站在爵危星上俯瞰着脚下的大地,周围的温度明显地上升了起来,他的心情也如同融化的冰块,变得愉悦起来:“哈哈哈,都结束了,早这么做不就好了吗,娘子,和我回家吧。”

欢欣鼓舞的土神一把抓住妻子的手,拉着她向地面走去,可是岚却冷冰冰地甩开了禺坚实有力的大手。

“娘子?”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不明白,一向乖巧可爱的妻子,今天竟然会违背了他的意愿。

“都结束了,禺,我已经不再爱你了。”岚冷冷地转过身,言语间不带有任何的情感,宛若淡薄出尘的佛陀,仿佛全世界的寒冷都凝聚到了她的心脏,令鲜活的血液凝固停滞。

“你在说什么,愚蠢的女人,离开了我,你还能去哪里?”禺眉头紧皱,恼火地道。

岚没有理会禺,她慢慢地走向远方,只抛下了一个漠然的背影,她目空一切,眼里看不见任何的犹豫和困惑,清澈空灵的瞳孔中透着若有所悟的欣喜。

禺注视着岚离去的背影,那种冷漠和莫名的高洁,令禺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很想开口挽留她,但是那背影仿佛在列数着所有和他分开的理由,禺偏执自尊的内心也在排斥着,令他难以开口。

曾经阴郁自卑的寒暑女神,此时此刻却透露着无比的自信和高贵,她清丽脱俗的身影越变越淡,那唯美的轮廓逐渐变得模糊,仿佛有一股高温蒸汽升腾弥漫在她四周,她的身体宛如一根燃烧的蜡烛,蒸发升华成一缕淡淡的雾气,随着微风的吹拂,消散到了大气中去。

禺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转过身,回到了地面上,没有人猜得透,这个偏执顽固的神有着怎样的内心。

没有人直到岚究竟去了哪里,也没有人想知道,因为根本没有人关心,正因为如此,岚才抛弃了这个世界。

距今约二十亿年,随着大冰期的结束,八渊空从筑基历过渡到了登峰历,寒暑女神岚从众神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了,但是诸神永远会记得这个女神的存在,不因为女神本身,二十因为她带来的这场灾难。

土神离开了爵危星,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土地,岩石雕镂出来的五官木讷僵硬,谁也读不懂这张高深莫测的脸,究竟是悲伤,还是愤怒。

寒冬虽逝,冰雪尚存,禺走过漫漫无际的冰雪大地,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当他走到镇坤神殿前,他抬头看了看被大雪一直淹没到穹顶的神殿,忽然间声如洪钟地喊道:“巍峨现身!”

话音方落,巍峨二神立刻从雪地之下一跃而起,单膝下跪在禺的面前:“巍峨在此,爹爹有何吩咐?”

“你们的母亲离开了我们,去了很远的地方。”禺沉着地道。

峨一听便大哭起来,捶胸顿足地喊道:“娘,您怎么能不要我们了呀……”

看着峨捶胸顿足,那巨大的力量令大地动摇,禺连忙喝止住了女儿,正色道:“哭什么哭,你们母亲虽然走了,但是她留下了这覆盖大地的冰川,即使温度恢复正常,这些冰雪依然会覆盖大地上千年之久,令大地的灵气不得生发,为父命你们立刻想出打破这些冰川的方法!”

于是,巍与峨恢复了镇静,他们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了解决方案中,渐渐地遗忘了失去母亲的悲痛。

终于有一天,巍峨的努力终于取得了成就。

这是值得被载入史册的一天,巍与峨怀着对母亲强烈的思念和愧疚,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神灵。

当这个神灵醒来的时候,整个陆地都在震颤,兼顾的大地裂开了一道道峡谷,即便是坚固的镇坤神殿都显得摇摇欲坠。

冰川覆盖的陆地中央,岩石和泥土从不断地聚拢凸起,形成一个土丘,这土丘进而生长为一座山峰,紧接着成为了一片山脉,这山脉不断地朝着天空挺进,最终在高逾万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山峦的巅峰上,一个巨大雄壮的神站立起来,举起一双强壮的手臂,筋骨强健的大手向着巍与峨挥舞示意,口中发出的声音宛如空谷回声般弥远悠长。

“喂,我起来了!”

巨神的身高足足有一万米,他从高耸入云的山顶上一跃而起,那惊人的跳跃力使他跃入了云层,然后像一块陨石似的落向巍与峨,这股可怕的气势令巍峨二神忍不住退避三舍。

然而巨神落地之时,身体似乎明显地变小了,仅有一百米高,整整缩小了一百倍,仿佛是害怕自己的神力摧毁大地似的。

“伟大的巍峨,请赐予我姓名吧!”巨神跪伏在巍与峨的面前,磕头时产生的震动令巍峨从地面上飞起,又落到地面上,声势骇人。

巍峨为这位巨大强壮的神取名为朗玛,是谓山峦高峰之神,他拥有比巍强健数百倍的身体,坚不可摧的皮肤能抵挡任何的攻击,他又拥有比峨强大数百倍的力气,那双强壮的手臂能够撕碎大地,举起整个虚元,可以说是当时最强大的神,没有谁能解释为什么他的力量会超越他的创造者。

由于山神朗玛是巍与峨创造出来的,所以后世的人们在形容山脉的高大时,都会使用巍峨这个词。

巍和峨惊异于朗玛的神力,他们立刻带着朗玛觐见了禺,禺看到了朗玛的力量后,异常的兴奋,他立刻下令打破冰川。

朗玛很轻松地做到了这件事,他来到了大地之下,举起他的手臂,无数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拔地而起,宛如一把把利剑,像切蛋糕似地把冰川切碎成了无数碎片,这一举动造出了早期的山脉和高原、盆地、峡谷,那些冰川在融化后成为了陆地上的淡水河流湖泊。

随着寒暑女神的离去,山脉神降生,世界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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