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风和背着宋老三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宫前门。刚到城门口,宋老三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望着城门上日夜把守的士兵,他才舒了一口气。
“下面什么人,快报上名来”城门上伸出一个头,朝李若风这面喊来。
“朕是你皇老子!快开城门!”宋老三起身拍了拍龙服,昂着头朝上面回了一句。
那人听到后,即刻没了踪影。片刻工夫,便从一旁的城角跑了过来。此人正是戴严,他趁着夜色围着宋老三看了半天,遂跪下笑道:“原来真是皇上,我还以为是哪个戏子呢”
宋老三担心孙一礼要追上来,不等戴严说完便道:“快快开城门,朕要和李若风有急事要办!”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戴严因为知晓宋老三经常做些惊人的举动,故对今晚的事情也不再追问。他大喊一声,城门吱地一声巨响,便打开了。李若风和宋老三赶紧跑了出来。
未时,宋老三不忘回头道:“倘若孙一礼来了,把这个家伙就地立斩!回头朕重重有赏!”
“喳!”戴严望着远去的宋老三,不禁嘀咕道:这又是犯哪门子疯……”
出了城门,李若风和宋老三同时松了一口大气。两人望着高高的城门,心道终于暂时安全了!
“欧阳赫,挺住,我们先去一个地方歇歇脚,然后再替你疗伤”李若风生怕欧阳赫坚持不下来,就回头鼓励起他来。
“恩,谢谢,谢谢”背上的欧阳赫吐若游丝,可以见得他伤的不轻。
“我们现在是去哪?”紧跟慢赶的宋老三追上李若风,擦着脸气喘吁吁地问道。
“先去怡香阁吧”
这时天已大白,街上逐渐人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商贩满脸左顾右盼,吆喝声此起彼伏。那走南闯北的江湖杂耍,已经摆好了场子,只等人群聚集。还有那算命拨挂的耄荖老者,正低头写着命辞,抚着长须似是万物皆透。宋老三好久没有出宫了,对于眼前的景象很是稀奇,不时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生死之危倒暂且放在脑后了。
怡香阁位于街市闹区,因是早清,还没有食客。
“赵哥,赵哥”进了门,李若风便喊一个人名来。
这时走出一个满脸胡须的壮汉,他出来看是李若风,其又背着一个受伤之人,赶紧叫伙计带着三人进了后房,便关上了门。
壮汉便是赵青云,赵鹿儿的哥哥。论武阶是风道弟子,在李若风之上。前面提过,李若风幼小习武便跟着赵青云,根底全是赵青云所教。只是久了,赵青云便觉得李若风悟性甚好,自己不能再传授什么,便把他交给了自己的师傅,燕赫派长老之首陆韦成门下。
“欧阳赫!我见过,风道弟子。在燕赫族三年一次的比武大会上,我还和他交过手!”不等李若风解释什么,赵青云便主动说了起来。
“他是燕赫族弟子?”李若风疑问道。
“以前是。只是那次比武他败在了我手下,便恼羞至极进宫做了太监!”赵青云答道。
“他是太监?!”李若风满脸吃惊,就连旁边正在大口喝茶的宋老三也呛了一下。宋老三只知道他是其五弟的心腹,倒不知道欧阳赫还有这么一段故去。
“他我先来照顾一下吧,若风你赶紧去后院,看看谁来了,包你惊喜!”赵青云站起来扶住欧阳赫,回头给了李若风一个神秘的笑。
谁呢?
李若风一路小跑进了后院,偌大的院子空无一人。只是那石案上的茶器,还隐隐地冒着一缕气烟。
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蒙住了双眼,一个男性声音柔声问道:“猜猜我是谁!”
“你是赵鹿儿!”李若风轻轻地掰开充满香气的手,笑吟吟地回道。
“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让你猜到!”
李若风转过身,眼前正是赵鹿儿。她略施粉脂,微红的脸颊透着一丝娇羞。她的肚子已能看见又隆起了许多,一只手扶着后背甚是蠢笨。
李若风俯下身来侧耳听着赵鹿儿的肚子,一脸期盼的深情。
“公子乖,你爹爹我已做好了准备,要带你习武呢”
赵鹿儿轻轻地摸着李若风的发簪,甜吟吟地笑道:“那要是小姐呢?也教她舞枪弄棒?”
“那就叫她诗词作画,做个大家闺秀!”李若风抬起头,也笑道。
已是阳春三月。几支榕絮轻轻飘荡在院子里,寻找着落脚之地。不远处一颗桃树开出了粉红色的桃蕾,静静地摇着枝头。青砖瓦上的穿墙草伸出俏皮的额头,贪婪着吸咰着薄薄的晨露。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静静地沉沐在柔柔的晨光中。
“对了,你不是很想看摘锦戏吗?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一个戏班子正作势要演呢,我带你去看看!”
李若风说完,便起身拉着赵鹿儿走出了院子。
街上已经热闹了起来,扎辩的幼童窜来窜去,手里拿着糖葫芦欢喜地打闹着。
戏堂前已经聚了好些人。看台上落有一屏风,以作背景。下面铺着红布,中间放着一个八角桌和两张四角方椅。看台下的看客有的坐着,有的站着,都在等着好戏开场。
李若风扶着赵鹿儿找了一个空桌,便坐了下来。
锣声一响,赵鹿儿便孩子般地拽着李若风的胳膊,入神地看了起来。
这出戏曰“萧妃遗梦”,刚好是赵鹿儿喜欢但又未曾看过的曲目。
看着赵鹿儿满脸注目的眼神,旁边的李若风默不作声地陪着她。从来许久,他都未曾好好地待过她。年少时习武的时候,自己因贪玩好骛,总是落得赵青云的责打,而赵鹿儿总是不休地说落着哥哥,事后一次又一次地替他药服伤口。再后来新婚之时,自己又遵循先父遗愿,入宫伺候宋老三,时常未在其身边。奈何宋老三贪玩好胜,总是让自己比武斗志,打打杀杀,只落得赵鹿儿整日担惊受怕。
中间便有一事,李若风终生也不会忘记。那是洞房花烛夜之时,所有燕赫族后生都来闹房。大家想出了一个戏弄的方法,道曰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就以比武之胜来做日后当家之人。不料李若风当真信了,摆好架势刚着赵鹿儿娇手,赵鹿儿便侧身倒地服输。只道当时李若风还不及赵鹿儿功力一半,只要赵鹿儿稍加发力,李若风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想来,李若风每每都是心生涟漪,暗自感激不已。自己娶了赵鹿儿,便是前世修得的万般福分。
李若风回过神来,眼前的赵鹿儿依旧看得认真。她时而微笑时而蹙眉,直当真融入了戏中。
他看了一眼看客,均入戏正浓。暮然,一个人映入了李若风的眼帘。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不曾想起是何人。只见此人额头镶有一个十字烙印,全然不曾看戏,只是紧盯着赵鹿儿。李若风心想莫非宋豊驰的人追来了,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李若风站起来,便从身上掏出些碎银来洒在前面。一帮看客见白花花的银子不知从何处落下,都不再看戏,你争我抢地乱了起来。趁着这个场面,李若风快速地拉起赵鹿儿的手,躲开那个人张寻的目光,急急地离开了摘锦戏场。
赵鹿儿被李若风拉着有些生气地说道:“我还没看完呢,结局还没看完呢!”
李若风回头看着赵鹿儿满头的汗水,索性抱起她,朝怡香阁奔去。
“鹿儿,以后再看,有的是机会!”
怀里的赵鹿儿便不再做声,任由李若风抱在怀里向前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