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起雷宇早早醒来,还是不见拓拔孤,雷宇舒活舒活身体,突然觉得精气了许多,不知是不是种错觉,连眼睛也比以往清澈了点,精神虽好肚子早就塌陷了下来,雷宇先打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柜子。
在这间日常生活的溶洞里,大一点的柜子有两个,一个放着衣服一个放着食物。
每一年拓拔都会从外面给雷宇买回一些衣服,从衣服的颜色看,拓拔还是很细心的,他从日常生活发现雷宇比较喜欢紫、黑一类深色调,衣服的颜色大多都是这些,从一岁到七岁的衣服都有,每个阶段都有很合身的,不过这些都还是崭新的,光着屁股到处跑,是雷宇小时候的真实写照。
昨日进入黑林子中,雷宇现在仍觉得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挑了一件合身的紫色短袍,这恐怕是雷宇七年里第一次主动换衣服。
在石床对面的墙壁处还放着一个更大的柜子,对雷宇来说那可是个时刻向往的地方,打开门子,里面并排放着十几个大罐子,装的并不是酒,而是各种各有的食物,由于血窟特殊的环境,食物必须要密封保存,雷宇从小便以这些罐装食物为食,表面看去没太大区别,实际上这里面的东西可是五花八门,有肉有汤,都很新鲜。
雷宇不知拓拔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七年的时间他几乎没吃过重样的,就算吃过也是隔好几年,早不记得当年什么味道了。
雷宇狼吞虎咽很快把一小罐肉和一罐汤消灭干净,接下来几乎没经过大脑雷宇便出了溶洞,晨光还不怎么强烈,蛇蜒山后的空地上,已有三个人在这里了,六号、七号和十三号。
今天的十三号格外的帅气,雷宇早已习惯,那个从来没见过的家伙就是十三号,他每天都会换一张脸,以往时候不管脸面什么模样,头发都是内战之后的鸟窝状,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十三号竟然把头发梳理了起来,他的个子很高身材中等,配上今日的面孔还是很养眼的,不过也只是今天,天知道这个变脸如眨眼的家伙明天会把自己搞成什么模样。
六号用那条跛腿支着地面,做出一个看上去很难受的姿势,十三号除了变了相貌别的都没变,抬眼望着东方黑压压的蛇蜒山似乎在等着阳光,七号是这四人中最古怪的一个,也是四人中最“不务正业”的一个,他是一个石匠,一个视石工活为性命的家伙,这些年来也只有“陪”雷宇玩的时候他才会放下手头的事情,此时的他正面对着一块比自己还要粗高的大石头发呆,最勤快的三号今天却没出现。
见到雷宇,三人明显都是一紧,回想起拓拔的交待,三人才宽慰了一些,以后不管这小子如何大哭大闹也绝对不会陪他玩那些不堪回首的游戏了。
雷宇坐在一个石墩上,把腿叠摞在一起,七号和十三号都处于呆滞状态,只有六号还有点生气,六号的修炼重点就在那条右腿上,大行衍术体之外延也体现在这里,跛腿点地做出金鸡独立状,他的身子看上去要比从前矮了不少。
雷宇这一次来到空地上,破天荒的没有去想往日的那些游戏,他试图用一个修炼者的眼光去看眼前的场景,但自己对大行衍术还没有一丝了解,昨日元灵再生还未完毕自己就累倒了,雷宇看了一阵形态各异的三人却是一点也看不懂,而且七号和十三号似乎并不是在修炼。
那日三号讲,老祖一共收过二十个异婴,加上自己现在活着的只剩下五人,在老祖的编号中,自己就是二十号。
不过,很久之前雷宇就已知道,这四人都是有自己名字的,这些名字都是拓拔孤所起。当然,在老祖的意识里,这些人只有代号,他们的名字很少被提起,相互之间也以兄弟相称,拓拔也很少唤他们的名字。
不同于老祖等绝大多数的人,拓拔孤对异婴并不存在偏见,加上雷宇本身就是一个异婴,对这些同类更没有排斥,又或是今日元灵方面的觉悟无形间让雷宇少了几分顽皮,那些编号到嘴边却说不出了,名字是一个人最起码的尊严吧。
雷宇记得,三号叫苍木,六号名窦颠,七号唤石釜,那个时常变脸的家伙则叫方术生。
见三人都不理自己,雷宇嘟了嘟嘴把大行衍术打了开来放在膝盖上,这还是雷宇第一次如此聚精会神得看这本功法。
体之外延、气之外延、灵之外延,是大行衍术的三个部分,所占篇幅分别为四页、三页和两页。
在翻阅大行衍术的时候,雷宇的脑袋里一直浮现着拓拔常说的那两个字——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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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中西三三片大陆,长久以来形成一个约定的说法,分别为“东廷”“中土”“西教”,根本原因在于三片大陆的等级系统。
在这三片大陆中,只有最东方的古灵大陆有着“皇廷”之说,一个帝国的等级由此形成。相对来说,流火大陆是三块大陆之中最为自由的一片土地,这才引用了“土”这个自由博大的词,流火大陆是铸造师的天堂,没有固定的军队与等级,但流火能在东西之间安然而卧自有它的独到。“教”这个词里面所蕴含的等级说来比“廷”还要森严得多,就如他们的等级森严的玄功一样。
古灵大陆有六大行省,地盘最大的名为云都行省,他的省都便是大云都,这里正是雷宇出生的地方。
大云都街巷繁华,喧噪不绝,却有一个地方隔绝了所有的外界声响。
一块粉红色十分别致的牌匾,上书“轻舞轩”三个字,这三字飘而不乱、草而不飞,如一件舞动的裳衣,几缕轻盈,睹能嗅香。
轻舞轩内,一股淡淡的兰香袅在空中,不浓不淡,怡人心神。
此时,一个火袍男子正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鸾翎茶杯一边若有所思,正是拓拔孤。在拓拔孤的旁边,一个蓝衣女子也是若有所思。
女子上身着湛蓝幽香紧身袍,下罩淡蓝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花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体态修长,风姿绰约。
女子黛眉淡抹,眉宇间透露着一股雍容之气,看上去三十几岁的样子。
“我的拓拔大贵人,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女子轻笑带着戏谑说道。
拓拔孤轻嚅了一口茶,苦笑道:“你倒是说说,护甲和战袍哪个更好呢?”
女子本以为拓拔孤要问出什么高深的问题,想不到他想来想去还是这个,笑道:“我建议是护甲,那小雷宇听上去很调皮的样子,战袍很不方便且没有可换,外面只能再套一件,恐怕那小家伙不会听话吧。”
“这倒是。”拓拔孤点了点头,“那小子连普通衣服都不喜欢穿,要让他整天裹着一件战袍估计得和我拼命,那就制一件护甲吧,材料要最好的还得麻烦你这个轩主亲自喽!”拓拔孤笑道。
“也就你能请动本姑娘!成!”女子很是爽快。
却见拓拔孤把脑袋凑近了几分,嘲弄地笑道:“姑娘,您高寿?”
“呸呸呸!本姑娘再过五年才……”话到这里,女子伸出四根手指来。
“还真是小姑娘啊!”拓拔孤大笑道。
“女人四十一枝花,你懂什么!”女子嗔道。
“那男人呢?”拓拔孤歪着脑袋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男人四十癞蛤蟆!”说着这话,女子自己也忍不住哑然失笑。
“你快张罗那护甲,我急着回去呢!”拓拔孤说道。
女子仍觉意犹未尽,但听拓拔此言还是不情愿得起了身,“你呀!就知道你的宇儿,那小雷宇还真有福气,我还没见过你什么时候能这么在乎一人呢!”女子娇中带嗔,说这话时背过去的香颊微微一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