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若寒在无双城休息一晚,便告辞而去。与雨灏的一番谈话,令他茅塞顿开,他出了无双城,便往虚无镜的方向而去。以他如今的修为,一瞬万里自是不在话下,到虚无镜也是要不了多长时日,只是他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害怕去到虚无镜后,苏柔云没有回到那里,那时候他的思绪肯定会更加混乱。于是他便带着欣喜、担忧、希望上路,心情可谓是复杂之极。
十二月中旬,已是临近年边,秋若寒路过无数城池村镇,虽是处在乱世,但是过年的气氛依然是有的,家家户户都在办年货,喜庆得到气息弥漫,就连在街头乞讨的乞丐,此时也是能多要到几个子儿,逢年过节,大户人家更会行善施粥,于是这几天他们也总算吃上了几顿饱的,只是饭饱之余,他们总会感叹:“若是能吃上一些鱼肉,那才是完美了!”
秋若寒默默的看着百态世间,他突然间想到:“这世间是否真的有无欲无求的人?”乞丐挨饿的日子里是想吃顿饱的,吃饱的时候又想吃到肉,吃到肉后呢?人与万物的区别就是,人是有感情的!
然而人类奔波劳累一辈子,不知道多少人浑浑噩噩而过,他们想要的又是什么?
大道万千,古来茫茫无边,我一生修行问道,也知道必须走出自己的道,创出自己的法。可是如今轮回却说我太过执着,执着又怎么了?我可以放下自己,但我放不下与上官家、南宫家的恩恩怨怨,放不下秋水山庄与七玄宗的纠缠。
不屑入任何一宗门,全凭本心行事,杀了辰铭,与星辰宫结怨;杀了傲穷、方志林、明巍,成了罗天宫的死敌;与叶盛结仇,整个太玄域视我为死敌;破坏了天冥教的秦岭布局,也许此刻,或许我也成为了天冥教的通缉人物了吧!
正邪不容!
他走在茫茫无边的雪地上,大雪纷飞,寂寂寥寥,唯有风雪吟啸之声相伴,似一首前进的曲子,催动着他前进的步伐,不知觉间,他的步伐快了几许,耳边呼啸之声更加狂烈。
他的思绪也在不断的变化,一道娇俏的身影自脑海中浮现,那美丽的容颜清晰之极,他的嘴角突然带上了一丝温和的笑容,也许,这一生,这一辈子,你才是我真正执着的。
此时天色已暗,黑云拢聚,风的呼啸声更加猛烈,他那一头长发渐渐的开始舞动,普通至极的面容却更显坚毅,他的步子放慢了,只是一步踏出,便是数丈,狂舞的雪,呼啸的风,在这一刻也随着他的步伐而动。风雪如龙,于他周围盘旋,衣衫猎猎,四野之内,只见劲气弥漫。他的眉心之处,一点光亮点燃,玄妙之门,四次洞开,他的修为在不断增长,只是心间似悟了,似迷茫,矛盾的气息遍布周身。
恍惚间,他的双眼突然生出变化,一眼白气萦绕,幻化诸天万物,日月星辰;一眼黑气弥漫,毁灭之力蔓延,血腥之气更是浓郁之极,只见万物凋零,诸天奔溃重归混沌。他的神海之中,四图齐转,整个神海,道宫之上,更是道纹流转,轰鸣不断,似万物的呼吸声,似九天神佛的吟经声。而他的后面,只见诸天万界齐现,万物生灭有序。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两股力量正纠结在一起争斗不休,而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初打通任督二脉时,经脉中的真元经督脉而行,由任脉汇于脉海时,“寂灭真元”与“大衍真元”相互冲击同灭而生混沌,相互运转,相生而衍阴阳。
秋若寒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但是灵台清澈明透,一股玄之又玄的味道于心间弥漫,一段新路又展现在他的脚下,他此刻明悟:“混沌衍生阴阳,阴阳崩灭依然是混沌,一切都在变,一切都没有变。”他的“生灭道”终于臻至有生有灭的有法巅峰之境,距无生无灭的无法之境又进了一步。
秋若寒向前望去,他突然发现,此时他的耳聪目明已经到达了极其骇人的地步,此刻就算他不用神识,他也能看到十里之外的任何细微之物,更是听到雪地之下的冬虫蛰眠的呼吸之声以及自身血液循环流动的节奏。
这一刻,他感觉到周围不在是严寒的风雪世界,脚下的每一寸土地,似乎都有了生机,整个天地充溢着一种难言的运行规律,他伸出手掌,只见万物流转掌间,日月星辰不在遥远,此刻他的修为,才算是真正的能掌控他吞下万年朱果而得来的五千年的功力。这时的他,就算是苏启明这些修炼了上千年的高手,也不见得能胜得过他。
走在茫茫雪道上,天色昏暗,风雪更加狂烈,只是他一头长发自然而垂,飞雪不能近他的身子,而他的身上,却无任何气息波动,与普通人无异。
叶盛同苏柔云循着山溪而下,两日的功夫,他们走过小溪,穿过一片极其广阔的树林,然后顺着山间嶙峋沟谷而下,越过千丈崖壁,便来到一座村庄。这个村庄的人还过着近原始社会的生活,他们所用来打猎的武器还是普通弓箭,用来防身的武器还是打磨粗糙的石器,穿的还是树皮及其兽皮编织的衣物。
两人来到这里,自然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但对于二人的穿着并不感到奇怪,他们似乎都很热情,好像是向二人打招呼,只是二人却不懂他们的语言,所以无法交流而他们此时却没有想到这一层,而是问:“你们知道不知道去天阙城的路?”人群中依然依依呀呀,所说的话二人没听懂一句。正当二人发愁时,只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声音:“天阙城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映月城。”
“映月城?”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震惊。
随后两人都看向后面说话的人,只见此人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眉清目秀,还带有些稚气,一身衣衫与这里的村民大相庭径,反而与两人所穿的极其相似,都是丝质的,而且身上隐隐有真元波动,显然是是修炼之人,看其气息,已是真灵之境。
此时苏柔云再次看向周围,围观他们的人都已经散去。
叶盛开口道:“你不是这里的人!”
那人道:“我是这里的人,也不是这里的人!”叶盛和苏柔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显然不明所以。
苏柔云问:“那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道:“不敢,在下隐山。”
“恕小女子愚昧,还没明白刚才隐兄之意!”苏柔云接着道。
叶盛同样也很期待隐山的回答。
隐山道:“我父亲是这里的人,而我母亲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我算是半个这里的人。”
叶盛问道:“那小兄弟为何在此,你父亲和母亲呢!”
隐山面露苦涩,眼含悲伤,道:“我父亲已经葬身猛兽之口,而我母亲,却是在那映月城中。”
两人都是一惊,苏柔云道:“隐兄节哀,冒昧请求,还请详细说明。”
隐山用回忆的口吻答道:“我父亲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村民,在他十岁那年,他突然间想,外面的世界是否和这里一样,外面有人吗?外面的人吃的又是什么?他越是想,越是生出了要出去闯一番的决定,于是在他十五岁的那年,他背上干粮、带上饮水,终于走出了村庄。他一路奔波,走过森林,翻过峻岭,身上的干粮吃完了就以花草树皮为食,渴了就饮山间溪水。用了近十年的时间,他走出森林,来到映月城,认识了我母亲,于是两人情同意和,结了婚,便有了我。”
“而在今年,他跟我说他有一个心愿,便是要将这里的村民也带出去,让他们看看外面的世界,过外面丰富的生活。可是父亲来到映月城,用了十年时间,一去一来便是二十年,再说如今正是乱世,外面征伐不断,说不定这里才是安全之处,于是我和母亲都阻止他,不让他这么做。”
“可是,父亲脾气非常倔,他说当年他走了十年,那是因为不知道路,还是一个普通人,如今他修为虽然不是很强,但是一个来回,最多一年,若是带着乡亲们,也最多两年够了,而且能把乡亲们带出去,那肯定是大功一件。于是他便独自一人上路了,而我担心他,便跟他一起来了。的确,就像父亲说的那样,当年是他不识路,也没路走,而且还是普通人,才用了十年时间,如今识途,少了很多弯路,加上我和父亲都修炼过几天,于是我们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便来到这里。”
“父亲向这里的乡亲说了外面的花花世界,说得大家都极其向往,于是大家决定搬迁,目标正是映月城。”
“大家都把东西收拾好了,各种物具搬到牛车上,老黄牛拉着车,人们高高兴兴的坐上车,望着父亲所说的天堂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