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墙角处的乞丐早已蜷缩成一团,身上只有单薄的破烂衣衫,还遮不住他的身体,一双赤脚早已泛黑,显然是冻僵过度。
她摇头道:“这大冷天的,真是造孽啊!阿香,看看我们带过来的棉袄还有没有,拿一件过来。”
此时只听马车里答应了一声,随后便见一个姑娘拿着一件棉袄下了马车。她将棉袄递给****,****便走了过去,蹲下身子,轻轻触碰了几下,那乞丐终于醒过来,敢情这么冷的天,他几乎是光着身子,却在这雪天里睡着了。
他睁开眼睛,便看到****,美妇微微一笑。本能的他有些恐惧,只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从来没有一个身着华丽的人会对一个乞丐如此温和,更何况他感觉这不是一般的富人。
美妇见他颤抖得样子,轻声道:“别怕,把这件袄子穿上!”
她声音很是祥和,令人听之温暖,可是乞丐从来没想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事,所以依然颤抖。只是没有刚才那般害怕,加上这天气实在真的太冷,他的眼睛便死死的盯住那件棉袄。
美妇将棉袄递给他,他结结巴巴道:“给······我?”
美妇微笑点头,半晌他才确信是给他的,他伸出右手,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此时才发现,他实在冻僵过度,就连手臂都伸不直,连整个身子都已经很难移动了。
美妇叹息一声,道:“家福,过来帮他穿上吧!”那个赶车的小厮答了一声“是”,随后接过棉袄,帮乞丐穿上。
美妇站起身来,道:“阿香,前面有家客栈,你去看看还有没有房间。”
阿香领命先去,过了一会儿,乞丐恢复了些,他慢吞吞的移动身子,很吃力的站了起来,然后向****行了一礼,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若无夫人,小子恐怕已经死了。”
****见他举止有礼,身上却无半点修为波动,确定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才暗暗诧异,她只不过随手给了一件棉袄,可是却救了一条命。她心里也是非常高兴,于是道:“举手之劳,不必多礼!”
乞丐闻言,微微一笑,只是他实在是冻僵过度,身子忍不住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暗自苦笑,他这普通身子,实在是太弱了。
此时阿香已经回来,她道:“夫人,还有房间,只是上房只有三间了。”****闻言,微笑点头,然后看向那个赶车小厮道:“家福,这里坑洼太大,你同他们四个,将马车弄过去,今晚怕是要辛苦你了,这批货物,不容有失。”
家福恭敬的答了一声,此时美妇再次看向那个乞丐,只见他就站在墙边,有一瞬间,美妇认为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她瞬间便打消了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暗道:“这么一个差点被冻死在雪地里的乞丐,又怎会不是普通人呢?”
此时那乞丐的肚子咕咕响起,显然是饿了,****听到肚子叫的声音,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若不嫌弃,待会同我们一起用餐如何?”
乞丐闻言,讪讪道:“我这一身臭味,夫人不嫌弃么?”
****再次仔细的瞧了乞丐一眼,他的年纪不大,与自己的儿子应该差不多。此时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子,顿觉思念之味浓到极致,笑道:“嫌弃什么,走跟婶婶去客栈,梳洗一番,饭菜应该就做好了。”她毫不嫌弃的拉着乞丐的脏手,往客栈走去,此刻,她宛然将这乞丐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乞丐在走时,顺便拿了放在墙角的一根棍子,那棍子用厚厚的破布缠着。
客栈的二楼上,雨诗菲和苏柔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雨诗菲突然道:“你怎么看那个乞丐?”
苏柔云答道:“深不可测!”
雨诗菲叹息一声,便坐到桌子旁边。
客栈里,那乞丐洗干净后,看上去大约有二十几岁的样子,相貌还颇为俊朗,换上一身青衫后,气质顿时文雅不少。只是手里拿着那根破布裹着的棍子,于是便有些不伦不类。
美妇见他洗的干干净净,惟独手里拿着那根破布裹得紧紧的棍子,便问道:“孩子,你那是什么?”
乞丐道:“这是用来防身的!”
美妇闻言,摇头失笑。乞丐见状,道:“婶婶你不要不信,那一次若是没有它,我便被张员外家的狗给咬死了。”
美妇闻言,心中一酸,道:“孩子,以后做我干儿子如何?”她很是思念儿子。可是儿子远在大宗门,一年难得回家一次,此时听到这乞丐的说话,顿时动了恻隐之心。
乞丐闻言微微激动,道:“可······以吗?”
美妇微笑道:“当然可以!”
乞丐顿时叫道:“干······娘!”
美妇急忙答应,乞丐眼角湿润,就在这时阿香走了过来,向美妇道:“夫人,饭菜好了!”
美妇道:“阿香,以后他就是我的干儿子了!”
阿香闻言,略微诧异,微微行礼道:“阿香见过少爷!”
乞丐连忙摆手,随后叫道:“阿香姐姐好!”阿香顿时一笑,心想夫人收的这个小少爷,没有一点架子,不过想到前一秒他还是一个乞丐,便释然了。
此时护送马车的二十八个汉子走了进来,他们各自坐到坐上,便开始吃饭。这群人饭量极大,却不喝酒。
美妇同乞丐坐在一桌,道:“对了,孩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乞丐答道:“干娘,我叫赤元!”
美妇笑道:“这名字好奇怪!”
赤元道闻言,也没有说什么,美妇此时道:“喝点酒,暖暖身子!”
赤元道:“那些大哥为什么不喝酒?”
美妇笑道:“因为他们还要做事。”
赤元若有所思的,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亥时初刻,赤元拿着那根裹了一层厚厚破布的棍子,去了美妇给他安排的房间,在进房间之前,有意无意的扫了扫雨诗菲他们所在的房间几眼。
房间里,柳天行道:“要不要提醒那位婶婶!”
叶盛道:“识人不明,就算是丢了性命,也是活该。”
雨诗菲道:“不可轻举妄动,再说,我看他似乎没有恶意。”
一夜风雪,第二天早上,街道上铺了厚厚一层,东方山头,旭日慢慢升起,整个大地便开始变得明亮起来,雪光反照,极其耀眼。这天气变化之快,极其出乎人的预料。
午时之刻,所有太阳能照到的地方,积雪都已经化作水浸进土里,或是流向低洼之处。柳天行几人松了口气,还好这天气变好,否则他们不知道何时才能动身。
此时雨诗菲已经出去回来,她气喘吁吁道:“今天下午有船,事不宜迟,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洛河帮,施行雨走进大厅,向曲别离行了一礼,道:“盟主,莫家商行正在运一批货去东海,要向北走一段水路,你说这几个年轻人会不会混在里面?”
曲别离道:“谁押运货物?”
施行雨道:“是莫平的夫人秋棠雪。”
“哦?看来这批货物很不简单!”曲别离淡淡道。
施行雨道:“最近东海诸国战乱,我想他们的货物主要是草药类。”
曲别离道:“我记得莫平有一个儿子在玉虚门!”
施行雨不明白曲别离的话的意思,曲别离顿了一会,道:“若是这批货物由我们运到东海,你说是不是可以小赚一笔?”
施行雨此时明白了,于是微微点头,便下去安排了。
冬天的太阳,虽然明媚,可是温度却不是很高。码头上,柳天行几人经过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之中,却没有人认出来。此时美妇带着商队,也登船了。
申时初刻,船开始启动,顺着洛河向北而去。
曲别离几人站在高楼上,看着离去的船,他道:“在龙门峡动手!”
“盟主,他们真的会在船上么?”段沉问道。
曲别离道:“若是在,自然是好的,若不在,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
施行雨道:“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引得十二大势力更加忌惮?”
曲别离摇头道:“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蝼蚁,谈不上忌惮。不过这几次清理门户的失败,我们与他们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施行雨暗暗叹气,曲别离道:“不过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除非他们灭掉天冥教。”
船舱内,柳天行几人此时才暗暗松了口气,上了船,对于他们来说要安全些。只因为在他们到洛河的这几天内,天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大街上巡逻的洛河帮人,都能将他们从睡梦中惊醒。
赤元此时想起登船时暗中的那许多双眼睛,他神色很是严肃。此时****走进舱里,道:“元儿,你在想什么?”
赤元笑道:“没什么,干娘!”
美妇笑道:“你啊,心事全都写在脸上了,跟干娘说说,说不定干娘真的能帮你的忙。”
赤元道:“对了,干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美妇道:“运一些货物去东海,卖了以后,再买一些我们中州缺的东西带回来,这就是做买卖。”
赤元点头,问道:“干娘,那这一去一来,要多久时间啊?”
美妇道:“差不多两年吧!”说到此处,她也是微微叹息,别人都羡慕他们这些商业世家,可是其中的辛酸,外人却从来不知。
赤元道:“那这些货物能卖多少?”
美妇道:“东海战乱,医药粮食缺少,我们这批货物,都是上好的药材,而东海多的珠宝,以一点药材,便能换到数倍价钱的珍珠啊、夜明珠之类的!”说到此处,她微微沉默,只因为她感觉有些不舒服,只因为他们发的是战争财。
“对了,元儿,你问这些干嘛?”美妇问道。
赤元微微一笑,道:“干娘,我是想学做生意,以后好帮你和干爹的忙。”
美妇闻言,慈祥一笑,道:“等回来,我就带你去见你干爹!”赤元没有说什么,只是他心中感觉暖洋洋的,胜过了三月阳春。
船徐徐而行,龙门峡越来越近,柳天行几人再次陷入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