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若寒身子不由一颤,他但却没有出任何声音,看着两个字,他仿佛痴呆了一般。
就在这时,琴声忽停,又换了另一首曲子。当这首曲子响起之时,秋若寒眼睛不由泛红,他伸出右手,右手正在颤抖不停。不仅是他的手,他的整个身子都是如此。
只因为这一曲,正是他所熟悉的《逍遥今朝》,在秋水山庄时,秋棠清不知弹过一次,此时这一曲响起,他仿佛又回到了秋水山庄。秋棠清那略带病容的面容,在他的脑海中浮起。
秋若寒听着听着,不由得痴了,当琴声停下时,已是亥时末刻,此刻已是夜深人尽,整个山间都寂静非常。偶尔有几声猿啼狼啸之声传来,更加令人感到夜的凄凉。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声音:“贵客临门,不如进来坐坐!”
秋若寒暗骂自己糊涂,竟然一下子失神。不过此人既然相邀,他也要看看院子里是何人在抚琴?为何会这《逍遥今朝》?
于是他便收拾了一下心情,便推开院子的大门。只见一位玄衣公子坐在院中,在他面前的长桌之上,摆放着一把古琴,显然刚才抚琴的便是他!
这玄衣公子长得颇为俊俏,肤白如羊脂玉,面胜桃花。若不是他声音是男子,看着这张面孔,不知道多少人会认为他是女扮男装,还原相貌,必是倾城倾国。
秋若寒道:“深夜冒昧造访,还望见谅!”
玄衣公子微微一笑,道:“我这琴声是逍遥之曲,客人为何露凄楚回忆之相?”
秋若寒闻言,心中暗惊:“此人好生了得,隔着大门,便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不过也对,如此修为,已经半步踏出造物九重天巅峰之境,于这世上,也算的是绝顶高手,可为何他也像上官瑶一般,将自身修为隐藏?只是这隐藏手法,比起上官瑶,似乎差了一些!”
于是道:“兄台的琴声在下不懂,只是这曲却是故人之曲,在下听到之时,便忆起往昔,所以才露丑了!让兄台见笑了!”
玄衣公子闻言,两条剑眉微蹙,道:“莫非小兄弟认识秋兄?”
秋若寒强压住自己心里的惊骇,道:“兄台说的秋兄是谁?”
玄衣青年此时有些激动,所以秋若寒露出的那些破绽,他自是没有看到。此时听秋若寒这么一说,他顿时露出失望之色,摇头道:“罢了,你这么一个孩子,又怎会与秋兄有旧?是我糊涂了!”
秋若寒轻声道:“我曾经被一位前辈收留过,他对我非常好,经常听他弹奏此曲。此时兄台也会此曲,便想起了那些日子,还望兄台原谅我的失态!”
“前辈?小兄弟所说的那位前辈是何年纪?”玄衣公子问道。
秋若寒答道:“前辈已是中年,他是秋水山庄之主,只是后来,一场意外,秋水山庄被灭,前辈也是去世了!”
“秋水山庄?”玄衣公子不由失声说道。随后他的脑海中又响起故人声音:“秋水一堂清,天光照月明!若是以后我秋棠清要隐居,便找一处清静之地,建一秋水山庄,每日研书,闲来抚琴,这等生活,当是人间神仙!”
他不由自语道:“原来真的是你,可是又不对,以你修为,又怎会是中年之相?”他看向秋若寒,道:“那位前辈就没说他名字么?还有他是怎么死的?”
秋若寒道:“他收了很多没饭吃的孩子,养在山庄,我们都只是叫他老爷或者是庄主,从来没问过他姓什么!至于他的死,很是离奇,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那天我碰巧出去,回来时山庄的人已经死完,包括前辈在内!”
玄衣公子一听,微微点头,心中道:“若是他,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找到他,面相中年,看来当年发生了一些意外,以至于不来见我这老友。原来故人已去,知音不在,这琴声依旧,可是又有谁能够明白?”此时他样子似颠似狂,拿起古琴,轻按琴弦,顿时响起铮铮之声。琴声混乱,宛如狂风急雨,乱打山石,此时他的面色再变,将琴举起,将之折为两段。
秋若寒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当初箫月怜死时,这种感觉他亲身体会过。
良久,玄衣公子恢复过来,他道:“上官家弟子门人数万,我见过的也有些。却是没见过你,只是以你这年纪,才这修为,你是怎么拜入上官家的?”
秋若寒闻言,道:“我是今天跟着瑶姨来这里的,她让我走云幻天梯,走过了便来这里!”
玄衣公子皱着眉头道:“瑶姨?你说的是瑶姑姑?”
秋若寒道:“就是上官瑶,我叫她瑶姨,现在也住在对面的瑶园!”
玄衣公子露出诧异之色,心中道:“原来如此,以前瑶姑姑以男人不能入住瑶园惟有,拒绝了云雨住在那里,如今这般,以云雨的脾气,看来又会是一番闹腾!”他说道:“原来是这样,在下上官珏,不知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秋若寒道:“在下夕景,平常人家都叫我阿景!”
上官珏闻言,微微点头,道:“你是瑶姑姑的人,我也不好指点你什么,若是以后闲暇,便可过来与我说话喝茶,自是欢迎的!”
秋若寒问道:“兄台住在这里么?这倒好了,我还怕一个人住着没趣呢!”
上官珏闻言,微微摇头,说道:“这是我的一位已逝故人居住之所,不过我会经常在这里的!”
秋若寒问道:“这里为什么叫梦苑?”
上官珏道:“实不相瞒,这里以前住着的是我小姑姑上官梦,这梦苑便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秋若寒闻言,心中很不平静,只是他掩饰得很好,加上上官珏听他说是上官瑶的人,也没去注意他,所以没有发现。
秋若寒暗暗压制住心中的激动,看向上官珏面前的长桌,此时古琴已经被他摔烂,可是上面还放着一支洞箫。
这洞箫是玉质,可是看起来非常古朴,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上品。
上官珏见秋若寒的模样,便问道:“莫非小兄弟也懂音律?”
秋若寒道:“以前跟在前辈身边,前辈不以我是乞丐之身,身份卑贱,教了我一些,却是学得不全!”
“哦?不知道他教给你一些什么?”上官珏问道。
秋若寒露出回忆之色,道:“都是些曲子,比如刚才兄台弹奏的《逍遥今朝》!”
“你也会《逍遥今朝》?”上官珏问道。
秋若寒点头道:“会!”
上官珏走到长桌边上,将洞箫拿起,道:“你会吹箫么?”
秋若寒点了点头,道:“以前用过,不过箫声低沉,需情专注,当与琴合,我平常都不要这两样乐器!”
上官珏闻言,露出微微笑容,道:“不错,我本以为,在这世间,只有我同秋兄好此道,想不到他居然会教你音律。琴声自醉,若无知音,就是对牛弹琴,与之合者,当是洞箫。可是也有音律大宗师,能拿到筝,便抚出琴声的婉转情意,能以笛者,吹奏出箫的缠绵悱恻。这种大宗师,只要乐器在手,便能当各种乐器使用。这等大宗师,区区是不能望其项背啊!不过我有一位老友,便能达到此境界,可惜他······唉不说了!”
此时秋若寒却是想到了秦淮河上,他与箫月怜琴笛和鸣的情景,心中不由有些难过。他不自主见便摸向自己的乾坤袋,那里面装着的便是那支玉笛。
秋若寒拿出那支玉笛,上官珏微微诧异,道:“没想到你还真是此道行家!”
秋若寒摇头道:“算不上,只是无趣之时,用之消遣一下罢了!”
秋若寒说完,便将玉笛放到嘴边。笛声响起,宛转悠扬,却又带有一股自在逍遥之意。仿佛在说:天道之下,万物自有运行规律;古往今来,能跳出五行轮回者甚少,在此之际,当把酒言欢,临江而歌,逍遥今朝。正是适才上官珏弹奏的《逍遥今朝》。
上官珏听着笛声,仿佛回到了当初与友人初作此曲,合作而响的情景,他微闭眼眸,沉浸在笛声之中。当一曲终罢,上官珏还沉浸在那曲意之中,良久,他睁开眼睛,微微笑道:“没想到小兄弟于音律造诣如此之高,区区不如远矣!”
秋若寒连忙道:“哪里,这只是小道尔,兄台是不屑研之罢了!”
上官珏摆手道:“小兄弟,我告诉你,大道虚无缥缈,世间之道无大小!区区应该虚长你几岁,那就以为兄自居。为兄不是不屑研之,而是以为兄的资质,只能到如此境界了。看你技艺,已得我那老友真传,这条道走下去,不失为康庄大道!”
秋若寒闻言,便是问道:“兄台真的认识叫我曲子的前辈?”
上官珏叹息一声,道:“认识,先前我不敢确定,可是你吹笛的指法,是他的无异!”
秋若寒是故意用秋棠清的指法来试探上官珏,此时看来,上官珏真的认识自己的义父,他向上官珏一抱拳,道:“今夜已晚,小子先行告退!”
上官珏点头道:“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