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无声,思绪飘舞时。众人各自休息入定,昭勋爬起盘坐在床上,仔细检视着自己的身体状况。
那日魂劫之时陷入幻境,他明白是担了那些人的业障所致,只不过曾经的梦境在渡劫时出现,另他颇为不解。如今意念入识海,才发现此处已经天翻地覆。最明显的就是空间变大了,看来父亲之前的描述并无夸大之处,在经历过成结的魂能流失,这里更显空旷了。不时飘动着几缕灰色,最深处那原本的青色现在也似乎淡了几分。从识海中退出,意念在身体内外游走,经脉和皮肉之伤恢复的颇快,只不过穴窍中的元气散尽,想要再次恢复需要些时日,内腑由于连续使用魂结也伤不轻,好在青结主生,可以缓慢修复,一切都在向劫后新生的方向发展着。
渡劫之时颇多诡异之处,他也无法一一追寻,只是那帮自己从幻境中清醒的清脆的“咿呀”声,他无法忘怀。翻检了一番自己的物品,并没有发现有何特殊之物。
“难道真的是那山林中的某个人或者别的什么?”
昭勋思索间继续翻动着,终于发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黑色布袋。
“这是?”他的东西并不多了,除了在牧城得到的银色石头和古朴令牌,都是些宗门的常见之物,此物确实是他之前未见过的,而且也不记得如何到自己的袖里乾坤中的。
苦思不可得,便也不再纠结于此,打开一观,自然就知晓此物来历。这个布袋并不大,大概只有一块普通元石的大小,通身漆黑,上面布满各种玄奥的纹路。昭勋轻轻的拉了拉袋口,却是纹丝不动。
“嗯?”他有些意外,加大了力道,依旧如故,最后用上了恢复不多的元能,却毫无动静。
“这个究竟是何物,为何打不开呢?”昭勋疑问间,不觉赤结飘了起来,刚靠近那袋口,就感觉意识一黑,一缕意念被拉出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这是元石?”昭勋看着堆砌的很是规矩的几大堆石头,感叹道,又陆续的在这八尺见方的空间内发现了许多其他物件。
“这难道是在刚才那布袋内?”他大概猜出了当下的状况,顿时心也安定了下来,在这空间内仔细探索着。
抛开几堆不知道是什么品阶的元石不谈,这里还有几种光芒闪动,一看就品质不凡法宝,此外另一边放着几块大小不一的黑色石头,上面还冒着丝丝凉气,他只是远远看了两眼,并未靠近。他来到一个角落,发现散落着几本书,正想拿起,却发现画面突转,自己已经离开了布袋回到房间中,而自己手上正拿着那本书。
此书封面并无书名,不过从上面的褶皱和破损来看,已经有些岁月了。小心的翻开扉页,读了几行,才发现这并非什么功法秘籍,而是本修道札记。
“十岁遇师,进入道门,虽不明道为何物,亦专心修行,不负师恩。”
“十五岁,修道小成,入世历练,偶遇几人,结伴为友同行……”
“……”
“百四十五岁,修炼有所精进……”
“二百七十岁,战乾元宗元鸠于螭黎山……”
“四百三十三岁,遭乾元,明道,古剑三派高手围攻,重伤而遁。”
“遭三派围攻,他难道是?”看到这里,昭勋脑中又出现了那个在自己眼前微笑死去的人影,赶紧往后翻了翻,发现最后一页俨然落着两个字:余弦。
“竟然是他?”他知晓了此袋的来历,有些诧异,继续往下翻看着。
书中间部分的墨迹比前面要老些,显然前面的部分是后来补上去的,为的是补全他的整个修道生涯。越往后看,越清楚他在昭勋面前的种种诡异举动,因为昭勋发现,他与自己居然是同一种修炼之法!就是那父亲传给自己并交代不可外传的魂结之法!
“难怪当日感觉到亲近,而且魂结会躁动。”昭勋喃喃道,看完了整本书,才明白了余弦的来历和当日大战的原因。
余弦从小随师父修行,但却不知道自己师从何人。师父传了套修行之法,并且交代了许多,等到了五色魂结俱全时,便让他下山历练,自此就再未相见。
余弦下山前师父曾交代不得显露修行之法,因此也传授了寻常修行手段掩盖。他初次离开师父亲人远行,凭着少年热血心性,倒也结识不了少同龄的朋友,这其中就有乾元宗的元鸠,明道宗的道襄,古剑门的剑渊,几人当时都正值青春,结伴快意恩仇,倒也颇为莫逆。
几人感情日笃,便经常相约着除魔卫道,也闯下了一番威名。正当他们醉心于除魔大业时,遭遇了当时一位凶名远播的虚境魔修。此魔修成名多年,凭着自己的实力和狡猾,在南螭境袭杀过不少正道修者,他遇到余弦四人,四人立马陷入了死境中,四人奋力搏杀落得个个重伤,却没伤了那魔修皮毛,眼看要命殒之时,余弦也顾不得隐瞒修行之法,全力跨阶杀死了那位魔修。
对于余弦的诡异实力,另外三人并没有多问,而余弦却将几人当作生死之交,和盘托出,以求心中坦荡。谁料元鸠听闻此事,回宗后立马禀报了师门长辈,乾元宗为南螭南部宗派之首,所知晓的隐秘颇多,立即下令擒拿余弦。元鸠听到师门命令之后颇为惊讶,但并未犹豫,设计将余弦引出意欲埋伏于他,好在余弦机警逃离,之后他便受到乾元宗长达数百年的追捕。约百多年后,余弦不忿元鸠的出卖,趁其出行时与其战于螭黎山,大败元鸠,却念及之前的情谊,放其离去。
元鸠发现余弦实力大涨,连那时已经身为乾元宗太上长老的他都已经无法相抗衡,便将此事公之于五大宗门,联合绞杀余弦。之后便是余弦多达三百年的逃亡之路,直到昭勋几人见到他的最后一战,本来他是有能力逃走的,可是他厌倦了这不停的奔走,看透了挚友的背叛,选择死在了他自认为的后辈——昭勋手中。
“原来余前辈如此不幸,只是乾元宗为何要通缉于他,而且几大宗门居然会同仇敌忾?父亲曾说过不能随意显露魂结,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昭勋手轻抚着这本札记,思索着种种不解之处,却无处可得,不觉间天色渐亮,他只得将札记收回布袋中,躺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