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了很久,还是给李正伦发短息希望他回来后能第一时间联系我,我也问自己这算不算是一种“多管闲事”?也许应该把事情让他们俩单独解决。
但是我真心想保护好喜悦,把喜悦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其他都不重要。
虽然喜悦做的不全是正确,但是保护好她是我的第一选择。
这几天除了照顾喜悦,我也开始了画廊的工作。
主要就是布置画品,负责组织活动、宣传和简单艺术品保养。
画廊收藏了一些大师的佳作,不过都是藏品非卖。主要陈列推介许多先锋艺术新秀,和一些年轻有潜质画家的作品,如果有展览拍卖,我也会帮助安排,联系买卖。
有时仅仅是在这里安静的呆一天,我也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忘却烦恼……
我打心底喜欢这份工作,特别是最近我们正在筹备画坛新秀——本土画家温祁瑜的个人画展。
温祁瑜是近年蜚声国内外,炽手可热的传奇女画家。
她的画风偏向佛罗伦萨画派,善于发掘气质和突出的视觉效果,用光影的对比来强调激烈的人体态势,色彩辉煌绚丽,富于变化,讲究细腻。她的画中饱含热情奔放的情感,看过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种激情蓬发,笔触华丽壮观。
温祁瑜近十几年来都在欧洲发展,很少回国,这次是她首次在故乡开画展,自然吸引了大批目光关注。
她也费心带来了几幅人体油画新作,和一般画家不同的事,大多作家喜欢描绘女性的柔美与绝望,温祁瑜却喜欢十几岁的男孩子,她笔下的男孩总是羞涩的,还未长成的,外表甚至有些赢弱的,内在却充盈着未爆发的力量。
这次能见到一位自己的偶像,我也是格外卖力的进行着宣传工作。
在画展开幕的前两天,温祁瑜亲自到画廊来做最后的验收。
她身形欣长,青色盘扣旗袍合体的裹在单薄的身上,端庄而稳重;苍白而消瘦的脖子直挺着,素颜,五官并不出众唯独眼神清冽敏锐,头发高高的挽在脑后。全身除了一只玉镯再无其他修饰,但所到之处便是众人焦点。
我跟在她身旁浏览作品的摆放,她并不指挥评论,只是看完后对我微笑颔首。不受一点西洋气影响,全然是一个大家闺秀之风。
我想起她传奇般的故事:一个出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二线城市姑娘,自小父亲早逝家庭条件艰苦,母亲打工供她读书,她像着魔了一样疯狂痴迷于绘画,十六岁时受到美院破格录取,二十四岁时放弃即将到手的博士学位和留校任教的资格,毅然决然的出走意大利,从此了无音讯,直到三年前她的画在伦敦佳士得拍卖行拍的高价,她才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手牵着大她三十岁的丈夫法国著名现代派画家CharlesdeMaupassant。传说她的座右铭便是:世界有多大,取决于你的心有多大。
温祁瑜的打扮看不出年纪,像是从三十岁到八十岁都稳定的选择。一个人要是坚持一件事物或习惯多年,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你的个人定位和风格。
想到这样一个女子曾经和我生活在一片土地上,我就暗想——人生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吗?
温女人首肯以后,画廊便闭馆只待画展。
我腾出时间,联系李正伦。
这次他没有关机,但是电话一直没有人听。
我讨厌男人逃避的样子,有什么事情就出来解决,只是拖着算什么好汉呢!
过了半刻,一个陌生号码打来,我算好是李正伦,接起来就没好气——
“你现在在哪?”
一个女声:“?请问是白小姐吗?”
我赶紧道歉:“抱歉!我错当成朋友电话了,请问哪位呀?”
对方浅浅回应:“我看到你给正伦打电话,我是林蔚蔚……”
我愣住,林蔚蔚?谁?
一拍脑袋!这两天忙忘了!李正伦前女友呀!——
“你好林小姐,请问你们俩现在在一起吗?”
对方坦率回答:“是的,我们现在一起。”
我心觉可笑:“李正伦不能说话了所以让你给我回电话?”
林蔚蔚一顿,“白小姐,是我决定给你打电话的,想劳烦你和甄小姐解释一下……”
“不需要!”我打断她:“你让李正伦自己回来当面解释!只要他活着就要回来!距离婚期还有不到两个月,你让他趁早回来。否则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他!还有,不经我同意,不要骚扰甄喜悦!”
我还不解气:“你们俩现在芜湖,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没等她回话我就把电话挂断了。
藕断丝连,当断不断!我最痛恨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李正伦你个脓包!
想到要不是经过我介绍他们认识,喜悦现在也不会遭这个罪,我就恨自己有眼无珠!
*********
喜悦还是一蹶不振,婚庆公司我都替她挡了,婚宴也准备转让。她说想好了,无论李正伦回不回来,这个婚都不想结了。
可怜的喜悦不知道李正伦和林蔚蔚的事情,还觉得是自己逼婚把李正伦吓走了。
不过这样一来也让喜悦冷静看清了自己的心,对于这桩急促的婚姻,她俩都是受害者。
温祁瑜画展这一天我早上不到七点就到了画廊,换上工装,又把每一个画框都擦拭了一下,我知道这些工作都已经做好了,但是这毕竟是我到画廊后工作第一次协助负责画展,心情很隆重。
八点多温老师的车子就到了,我帮她打开车门,今天她穿了一身孔雀蓝色旗袍,金线滚边,但在光线下却泛着幽蓝的光,近看原是用同色的丝线在料子上密密綉出孔雀的羽毛纹路,显得富有层次感。除了玉镯她还是并无其他配饰,不过却把缎子似得长发披散下来,慵懒而娇弱,低调而奢华。
我本也披着及腰长发,见状便自觉地把头发梳成了马尾,温老师朝我浅浅的一笑,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毕竟她是今天的主角,任何事情不该抢了她的风头才对。
我没有来由喜欢她,喜欢她的宁静,她的风韵,她的苍白,甚至她的瘦弱……我觉得这都是我这辈子修不来的,而她却不喜卖弄,我便喜欢。
十点整温老师和师兄共同为这次画展剪彩,引来了不少媒体记者拍照,我乖乖的躲在一旁回避闪光灯的威力。
画展的前期准备工作繁忙而琐碎,但是一旦开始了便可以悠闲一下。温老师正在偏厅接受媒体采访,我承蒙师兄关照,也可以自由欣赏画作。
今天来画廊的人比平时多十倍,与其说是来看画,我倒觉得绝大部分人是想争相一睹温老师的尊容,毕竟她在这个城市,也算是一个传奇。
我在欣赏她的一幅人物画,一个睡梦中的少年,好似他做着一个美梦,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着……
我的思绪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小白?”
我闻声马上转身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