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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纯情老沈

相传神农架是华夏始祖炎帝神农氏搭架采药、疗民疾矢的地方。他在此地架木为梯,以助攀援;架木为屋,以避风雨;架木为坛,跨鹤升天。曾有诗曰:

一日神农找药草,一座大山高入云。

只见岩上长青草,一年四季叶子青。

又见岩头生紫气,万道红光耀眼睛,

神农要把岩上来,品尝此药才甘心,

当时取出拔云剑。砍树架梯忙不赢,

大树只有几丈高,怎能爬上高山顶?

神农便把主意打,要想办法上山行。

忽然一藤脚下绊,神农仔细看分明。

只见地下藤一根,须长牵出千丈零,

神农一见心欢喜,斩断此藤忙不赢。

便用此藤来捆树,扎一云梯千丈零。

神农尝百草,瘟疫得夷平。

(摘自《黑暗传》)神农尝遍百草,为臣民找到充饥的五谷和治病的药草之后,下山之时被眼前之景所迷住!原来用来搭架的树干竟落地生根,生芽吐枝,年日反复,长成了偌大一片林海。后世人感恩戴德,为纪念神农超卓的功绩,将此森林命名为神农架。此森林历经五千余年而屹立不倒,其中孕育的生物必然有着不同与外界的繁杂。如此历史悠久,神秘莫测的地方,其中自然不仅仅只有野生生物和药材那么简单。据传闻,最奇幻的那便是怪物和野人了。普通人一听野人,第一印象便是茹毛饮血、脏乱邋遢、野蛮凶残云云,接触之类的话,可能说说无妨,但是要真做起来,谁愿意?

那么这对猎捕金丝猴的临时组合怎敢随意跑进去?尽管已经有几个地方都被开发出来作为旅游景点,但未开放的地带也有很多!就算他们能躲过安保人员悄悄溜进去,万一闯进野人窝子里了怎么办?就算没遇到野人,遇到那些传说中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办?别说猎杀金丝猴了,有命出来都难说!尖脑袋老沈是在这附近长大的,从小听过的来自森里里那些扑朔迷离的故事着实不少。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当年荒淫无度、暴虐无道的秦始皇为修筑长城和阿房宫征用百万民夫,不知是在过程中不堪重负还是中途畏惧逃到森林里躲起来,与世隔绝许久,几代下来,全都成了野人!

想到这里,尖脑袋老沈头皮发麻。他本就不是什么心志坚决的男子汉,遇到这种冒险送命的事临时怯场也属正常。他心里七上八下打着水桶,老陈却不干了!**把老子带过来,说了那么多,到开工的时候你自己倒怕了!这他妈干的什么事?老陈也不管那么多,拽着他进林子里去了。

他们进去的地方很偏僻,需要翻过一座小山,越过一条小河,再走一段下滑坡路,就能到达森林里了。大概是职业受限,他们看着那些安保人员就仿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自然不愿出钱从正门进去。那时候的防护措施做得不怎么到位,以至于很多当地的小孩子们随便找个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进了林子。然后在里面山洞嬉戏玩闹一晚上再出来,胆子实在不小!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往里面深入多少,毕竟小孩子的心性并不是那么坚韧,尽管好奇心膨胀,但在那昏暗不见天日,藤条荆棘遍布,灌木丛生的地带,看着都害怕,怎容不得你瞎跑。而有些大人们,便是往里面多走了那么一点。只为采点草药,捕点小野味什么的。若不是专家们呼吁的野性保护,估计这些东西早就被笼子圈养起来了,哪里还让老沈这样的人有机可乘?当然了,尖脑袋老沈小时候也常常跑进来。也许他心里估摸着这个经历吧,他只是很单纯地想,要是小时候能够往深处走一点,再走远一点,说不定运气好就看见金丝猴了!

此时正值深秋清晨,森林水汽充盛,浓雾缭绕,甚至枯黄的草地上还结着薄薄的一层冰霜。本就不好走的路,被浓雾一阻就越发显得艰难。二人不知深浅地在林子里转来转去,脚下还伴随着冰层破裂轻微“咔咔”的声响,搅得二人心烦意乱。

二人在林子里缓缓走了几个小时,这时太阳才懒散地洒下万丈霞光,可惜这些树木不是高耸如天就是枝粗叶大,把那青天遮了个严实,只有少许难能可贵的光线钻着空射进来,二人这才知道,太阳升起来了。

大约中午时分,浓雾逐渐散去,阴翳的树林算是明朗了一丁点。一路跟在老陈屁股后面的老沈终于有了带路人的姿态,他环顾四周,只觉此时的景色与小时候的迥乎不同。他来回踱着步子,像看站街女一样在各个树木身上挨个扫过,可算是让他找到了某些记号。这得归功于老沈小时候的某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小孩子们在心智没有成熟的时候,要进来玩耍,首先得解决的就是迷路的问题。不知是哪个天才想到说在树上留下记号,这样就不会迷路了!这个提议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通过,于是小孩子们带着自家的柴刀,挥舞着稚嫩的手臂,在树干上留下大概是只有自己才明白的图案。甚至有的小孩觉得今天砍出来的图案不满意,第二天继续来砍。数十天过去了,孩子们的记号做好了,树干也被砍得面目全非。后来小孩们发现,自从他们砍了记号出来,这一带再也没见过鸟窝……当时的老沈算是力大的,仅用了一天就把记号做好,而且当时似乎好像把树皮都给划透了,在树干上留下了绝对不可抹去的独特记号。当时的确不会有人明目张胆地进来伐树,但当地的村民会定期进来情理死掉的树木。这算是给当地人的一个特权吧。谢天谢地,被划伤树干的这棵树并没有不给面子地死去。要不然,这故事还怎么编下去?

时隔十多年,你都变了,树木不会变?树木是变了,但上面的记号却是永远留了下来。老陈见他盯着一棵树痴笑,心中犯着嘀咕,轻轻走过去,却只见一棵树上刻着很深很深的几个字。老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上面几个字写得实在太丑!其实这并不能怪老沈,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写出多漂亮的字来?而且还是用柴刀写的。不过还没能到神鬼不辨的地步,“和女鬼艹方”?老陈心里生出鄙夷,太扯淡了!要不是汉字博大精深的上下左右的空间分布,老陈真的把那个“魏”字看成了“和女鬼”!下面个“芳”字的草字头都歪倒你外婆家去了!

“魏芳?”老陈问道,“是谁?”

“呃……”老沈脸红了!居然是一个老男人的羞赧!只听他如实道,“小时候暗恋的对象。”

然后老陈的语气就有点古怪了,他道:“可是你不觉得这个‘魏’字写错了么?”

“是啊。”老沈脸上闪过一丝悲愤,他道,“这个字太他妈难写了,我不就多写了一个‘口’字么?她至于不要我么?”

老陈心里想笑,只怕并不只是这个“口”字的问题,这几个字拆开来,一个薄脸皮的女孩子念得出口么?但见老沈一脸落寞,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得憋着,继续问道:“就因为你写错了一次她的姓,她就不要你了?”

老沈摇摇头,一脸凄凉之意,沮丧道:“不是一次,是好多次。后来她只是说,我没必要再给她写情书了,一次也就算了,后面几次的‘魏’字写的全是错的!一个连喜欢的人的姓都写错的人,怎能让人相信那感情是真的……”

老陈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流氓地痞极的人物在心里还有这么柔弱纯情的一面,尽数将笑意咽了回去,问道:“这便是你至今都是光棍一条的原因么?”

老沈却不答话了,怔怔地盯着那名字又看了好久,直到眼中晶莹一片。老陈站在一旁,知趣地再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远处那些遮天蔽日的大树。老沈眨了下眼,伸手去抹了一把,深呼吸一口,指着前面道:“那边有个山洞,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的,我们先过去吃午饭,顺便整理下东西。”

二人向西北边走了越两百米,最显眼的就是脚下了,这仿佛是一块青黄色有如箩筐大草包!没错正是草包,名副其实的草包!令人啧啧称奇的就是这草包的构造了,它由荆棘藤条杂草绞在一起生长而成,迂回折转,而且还有根可寻,这绝对是人为的!

老沈瞥见老陈脸上的惊奇,笑道:“这个草包可是我们小时候做得最有成就的事了,我们将方圆一里内的荆棘藤条杂草全都移栽到这里了。而且还做了个圆形的木架模型,让它们在里面相互缠绕,按照这个形状生长。他们的生长速度好快的,才过了一个春天,就已经成型了!我们长大后,大人们再也不准许我们进来林子了。可是还是有好多同龄的孩子偷偷跑进来躲着玩,自然就免不了大人们寻进林子里来。我们的初衷只是为了给我们共同的乐园造个漂亮的门,可后来却感觉它太过显眼,一看就知道它是人造的,其中肯定有猫腻!尽管弄巧成拙,可我们都没舍得将它毁掉……唉!看它已经圆不圆方不方的,直着生出那么长了,想必很久没人来了。”

说完,老沈伸手扒开了那团大草包,果然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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