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的汽车消失在银杏树林,阳光织成的绿阴通道那头,站在清晨鸟语花香的阳台上,如黛的心又被一阵阵来自遥远地方的忧愁笼罩了,她该怎么办呢?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该可去何从呢?鸟儿在树林里唱着恋歌,银杏树林在阳光还没有灼热之前,尽情地摇曳着,远处的湖面上有一层一层的白雾在弥散着,仿佛一个迷离的缥忽的境地,她心情不佳时,就喜欢站在阳台上,一览众风景,静静地想着,反复地想着。
酸楚的滋味涌上心头,别的女人在初为人母时,得到的是欢欣喜悦,是家人的鲜花和祝福,她想孕育爱情的果实,得的将会是扼杀,将会是冷漠,她不由得为腹中的小生命哀婉怜惜,也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
如黛站在那阳台原始的宁静之处,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她要抗住一切阴力,她要让新的希望在她的温善的子宫内萌芽,生命才会更加完美!
又一个黑夜即将来临,树叶在风停之后,停止了它的微语,鸟雀归巢,周围又开始一片宁静,远处城市上空映着红光,那是又一个迷歌醉舞充满激情的世界,那好象和如黛无关,她无力地凝注着远处的城市,她为了爱情在这黑暗孤寂中静守着心中的希望,只有那在天空中神秘颤动着的星星和如黛相依相伴着。
在一片静寂之中,突然听到庭院内西莱痛苦的呻吟;如黛被这声音吓得惊颤起来,她踌躇片刻,走下楼来到院里,西莱休憩的地方,来看她的忠实的‘奴仆’,来看她的‘伙伴’,西莱在焦躁地挣扎着、痛苦着。在一阵剧痛后它生下来一个小生命,那小生命湿滑滑的,还是那样的柔嫩,它在母亲的怀中微微蠕动着。
如黛看到这样的小生命,感动得几乎想上前抓住它,但她发现西莱正用它母性慈爱的胸怀来保护它,接着,西莱又在一阵阵的痛苦之后生下第二只、第三只,那样柔软的小生命在母爱馨香的怀抱中,久久地不愿睁开小眼睛,在用它们柔嫩的身子探寻着母爱的温暖,它们是无拘无束的。
西莱在一段时间努力后,终于欣慰地用舌头抚爱着怀中的宝贝们,如黛发现它完全变了样,它的神态开始沉稳、静默,又是那样有无穷的力量,不可侵犯的样子。
如黛看着有点倦乏的西莱,她端来水放在蜷伏在孩儿身边的西莱的口边,西莱如饥似渴地安心地喝起水来,又不时地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崽仔们,用舌头又舔舔它们。
陪伴了分娩的西莱之后,夜色更深更重了,如黛连忙上楼休息,她躺在床上想着世界万物都有繁衍的本能,都有母爱的颂歌,新生命及诞生又是如此喜乐,一股新生命的气息在空间缓缓流转着,花草会开花,树木会结果,再凶暴的财狼也有孕育生命,迸发无穷无尽母性温柔的时候,人类的母性更是一种极完美的天性。
想着自己也将会和肚中的小生命一起去完善这人类完美的天性,如黛闭上眼睛,幸福地进入了梦境。
陈凯歌又回到西堤别墅的时候,当他知道西莱生下了三只小狗崽时,他抱起一只捧在手心里,“可爱!小家伙长得挺标志的嘛!”他又蹲下身去摸了摸西莱。“西莱!好样的,辛苦了吧!”
“你对西莱和它的孩子真好!”如黛在一旁注意着陈凯歌说。
“当然!这是对伟大母爱的崇敬!”陈凯歌爽快地说。
“如果换成我,你还这样无所畏惧地崇敬伟大母爱吗?”如黛心生嫉忌地问。
“又来了!又来了,你是哪跟哪的话,怎么总是把问题往上扯呢!”他在逃避着如黛的目光。他岔开了,开始为那些在风中摇曳着身姿的花儿浇水,如黛看着他的侧影,她开始怨恨他的因子在心中悄然滋生,他只要她做女人,他不要她为爱情、为人类完美的天性做繁衍的事。
他意识到默不作声的如黛在生气,“快进屋准备吃晚饭吧!”陈凯歌催促她。
“你觉得我和你生活缺少什么吗?”如黛委屈地问他。
“还缺什么?你说。”他问。
“你和我在一起的记忆太少!有时想让自己有更美的回忆,除了你的三部曲,吃饭、睡觉、离开别墅上班,没有再让人想捕捉的东西。”如黛埋怨着说。
“这样的日子你还不满足?”陈凯歌问,“不是满足不满足的问题,而是在抗议。”如黛有点恼怒。
“你说话有点不经大脑考虑,你的欲望真是太深了。”陈凯歌也大声地说。
“是的,是我贪得太多,可我要的不是物质,我要一个正常女人应该拥有的。”如袋在反驳。晚饭在不愉快,甚至在赌着气的气氛中度过,两个人都在固执僵持着,各有各的委曲、各有各的理由。
如黛委曲的是她并没有如陈凯歌所说的贪,她只想过象猪秧子的生活,她只想有个孩子,有个家,而陈凯歌却认为,这个女人这么好的物质生活不满足,还要太多的羁绊他的因素。
“人在社会中生活,没有物质根本就谈不上幸福,你不要唱高调,过好眼前的日子,不要想太多的要求。”陈凯歌又缓下语气来说。
“人可以支配金钱而非做金钱的奴隶,我以这种方式和你生存下去,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叫我降服你的物质至上,牺牲我应该拥有的幸福?”如黛激动地对着他问。
“你不认为我们的两情相悦就是幸福吗?你认为不生一个孩子就是女人的末日吗?”陈凯歌反问她。
“对于我来说没有爱的结晶,这样的爱迟早会被坠入无底深渊!”如黛气急地说。
“我累了!我不想再和你争论了。”说完他独直一个人去睡觉了。
如黛一个人呆呆地静坐在厨房餐桌旁边,她两手托腮,她在伤心,她在问自己:是我错了吗?我只是想做一个平庸生活的女人,而他,他好像在让她做一个异类的女人,他只想她成为他生活中的一个工艺品,一个赏玩的古董,她的心开始晦涩,在她心中宝石般珍贵的爱情像似被颤栗地拖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失去了光芒,此时此刻如黛多么希望陈凯歌从楼上下来,哄哄她,可是,一切静悄悄地,如黛的内心也是黑悠悠的,没有玫瑰的花香,只有痛苦在心中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