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零级
“呀,果然呐。”叶遥轻笑,打破了瞬间的寂静。
黎悦乔景辰叶远三人倒是见怪不怪,显然是早有所知。
“07?”温文下意识叫出来,“这个是编号?!这不符合规则!”
不同于那边两个毫无所觉的方雅狄天旻两人,温文对于里世界的了解显然要多不少。
个人编号最少也是三位,那还是年龄至少在三十五以上灵师才可能有的。而且都是1至9打头的,0可不在常人的认知范围中。
“对。”易云舒转过头答了温文一句,但也没有再多说。
温文也发现自己反应过大了,他缩缩脖子也不再多问了。
倒是顾衡扫了温文一眼,有几分兴味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对谁说:“传说中的零级啊。”
“倒是可惜了没有见识过呢。”顾衡最后把视线定格到易云舒身上,手上笔杆敲了敲本子,“那么,等级评定还是依规矩来吧?”
“随便。”易云舒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好吧。那么既然有零级在,评级过程也就免了。按规矩,队伍等级:S级,没问题吧。”
“没有。”易云舒答。
倒是那边叶遥挑挑眉看过来,他也不太清楚这个“规矩”,看起来小云身上秘密还真不少呐,叶遥看看易云舒没有说话,只是笑。
“那就剩最后一步,个人评定,看自愿吧,怎么样?”顾衡扫视一圈其他几人,最后看向黎悦,“不过怎么也要来一个吧,不然我可也不好交差。”
对于队伍中的个人评定,通常都由评测员与成员的鉴定性比试来决定,来核实等级以及预测大体实力,个人的评定程度也是评定队伍等级的一个重要因素。
所以一般评测员个人水平会高于被评测队伍成员。
偶尔也会存在评测员实力不够队伍的水准,比如联盟里K级队伍[弑神]明面上的队员全部都为1级。
一般而言2级及以上的等级是不需要二次评定的,越往上的等级初评就越严格,只可能往低了评,而绝不会将低级错评到高级。
除非评级低了往上调整,但那一生也仅有一次机会而已。
况且就是六区队长级的去了也未必能赢,更不必说去评定了。
这种情况下,所谓个人评定也就是走个形式了。
而现在[空]这支队伍情况说来也比较特殊,两个1级,两个2级偏还都是罕见的治疗系,还有三个没有正式编号的实习灵能者。
最特别的地方当然还是他们的队长了,未解封的零级。
这形式走起来似乎也没有多大选择的余地了。
那边黎悦闻言看了一眼旁边的乔景辰,然后目光落到易云舒腕上至今还没取下的手环,最后对顾衡点了点头,说:“我来吧。”
“那就在这边?”顾衡问。
黎悦指了指一个空房间,说:“那边吧,空间大一点,设个结界没问题吧。”
“这还真是难为我啊。”顾衡看过去,他不擅长结界倒也是事实。
结界属于阵法一类,对于里世界的人而言倒是偏向研究性技能一点,也不是每个人都会。
“那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吧。”
“有倒是有。”顾衡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符来,这也是形成结界的途径之一,他说,“点到即止啊,这玩意儿未必承得住。”
黎悦点点头,然后两人一同走进房间。
顾衡把符往门框上一贴,然后一个肉眼可见的淡蓝色的结界出现了。
这种只是由符为媒介形成的比较低级的一种结界,也不过起个阻缓的作用,就连顾衡自己对它也没抱太大期待。
他所相信的不过是与他同属1级的黎悦的灵力控制能力而已。
房间里两人相对而立,房间外几人除了叶远和乔景辰站在原地没动,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一同走到门口围观,当中又以温文和狄天旻最为积极。
温狄两人都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心下止不住有一些激动,这可是高手间的对决啊。
易云舒看了他们一眼,提醒一句让他们不要离太近,以免被误伤。
而叶遥看向一脸不情愿地往后退了两步的两人,也只是笑,然后在黎顾两人刚开始动的时候,给两人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去。
“这个你们可看不出什么。他们最多也就是感知而已,可远比不上真正的战斗,也不会有人出全力。而且,很快就会结束,非常快。”
几乎是在叶遥话音刚落下的时候,房间里两人一个极为短暂的交锋便已结束,但在温文眼里,两人也不过是走了两步换了个位置而已。
黎悦与顾衡对视一眼,顾衡一笑一颔首,蓝色结界也在同时碎裂,消散无影。
温文不死心地揉揉眼继续往房里看,这次总算有了一点发现。
地面上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霜,顾衡收回的指尖缠绕着几丝蓝色的电光。
两人同属元素能力,一冰一雷。
“看到什么了?”叶遥问。
“爆炸。很快的爆炸,蓝色的光团,太快了,我看不清。”
直到狄天旻的声音传来,温文才发现叶遥是看着狄天旻问的,他一怔,朝身旁看去,然后又因为狄天旻的话看向了房间里的两人,他们正朝外走来。
温文看回正皱着眉的狄天旻,不由有些沮丧,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小天旻挺有天分的嘛。”叶遥说,“那个呢,就是灵力运行的轨迹,两股力量释放相撞的结果。不过你们刚刚接触这些,能看出来就已经让我很吃惊了呢。”
最后一句叶遥是看着温文说的,虽然他语气和表情没有丝毫吃惊的语气,但温文还是觉得好多了,他点点头,并把对叶遥的印象再次往上提升了一点。
“没问题了。”顾衡走出来跟易云舒点点头,“黎大小姐名不虚传。”
黎悦看了顾衡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走到易云舒身边。
顾衡走到厅中,拿起之前放下的笔记本,转身便已经准备朝门口走了。
“既然已经都结束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队里还有事。”顾衡说,“这还是我遇到的最轻松的一次呢。”
易云舒说:“不管怎么说,麻烦你走这一趟了。”
“职责所在。”顾衡朝易云舒笑笑,“六队那边,需要我帮忙带什么话吗?”
易云舒摇摇头,说:“不用了,带声好就行,多谢。”
“那么,各位,后会有期了。”
顾衡摆摆手转身便离开了。
“……就这么简单?”等顾衡人走的都没影了,温文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这人从来到走,时间加起来总共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吧,而且那态度是不是有点随意过头了。与温文想象中严肃正经的审核可一点都不一样。
“以前可是连这项过程都是没有的啊。”叶遥拍上温文的肩说,“怎么,小文很遗憾没有表现的机会啊。”
“没有!”温文脸色微窘。
叶遥却是笑嘻嘻地用眼神示意易云舒那边,意有所指地对温文说:“这项规矩也是拜队长大人所赐咯,你跟他说不说能改改哦。”
“什么?”温文下意识看向易云舒。
“叶遥!”黎悦低喝一声,以做警告,再怎么试探也该有个限度。
“好吧。”叶遥耸耸肩,不再多说了。
“六七区最近可都不轻松,顾衡是队长,事情可不少,当然要赶着回去了。”
这是易云舒的解释。
听到易云舒开口,温文又想起之前的事,忍不住开口问:“学长,那个……你那个编号是怎么回事啊,是正式的吗?真的有零级吗?”
易云舒看了温文一眼,神色平静,温文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呃,那个,学长不想说的,不用告诉我的。”
“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确实是正式编号没错,只不过是这类人比较少而已,说是零级也没问题。”
“零级,那就是比一级还厉害啊?”
“不一定。”易云舒说,“只是有着某种特质的人而已。或者说是某种缺陷更为恰当。”
“那小云的缺陷是什么呢?”叶遥笑着看向易云舒,满脸好奇,“是五年前那个后遗症吗?”他说着却是自己先摇了摇头,“也不像是哦,小云的评级在那之前已经完成了吧。”
易云舒推了推眼睛,定定地看了叶遥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他们这么评了也是有他们的道理吧。”
“这样啊。”叶遥笑笑没有再追问。
“今天事完了,就先到这里吧。”易云舒说着看向温文那边三个新人,“我明天要开始上班了,不会一直在这里,你们要是有空就到这里来吧,其他人有时间也会在这里,不懂的问他们就行了。你们……都还是学生吧?”
最后易云舒的目光停在了狄天旻身上,那两个他已经知道了都还是高二的学生,还是他的校友。
“我大二。”狄天旻答。
他今年已经20岁了,对于普遍的18岁评级的情况来说,可以说是超龄了,不过据他自己说他一年前才觉醒灵力,这倒也不难理解了。
“个人建议,如果没有下定终身留在这个世界的决心,最好还是不要太忽视原本的生活,这个世界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说完易云舒看向黎悦,“明天开始,先由学姐给你们布置训练任务,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呢。”
黎悦闻言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那么你们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温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跟方雅狄天旻两人一同离开了。
然后是黎悦,她看了乔景辰一眼,张张嘴,最后却也只对易云舒说道:“这几天我没事,这边我会看着的。”
“嗯,麻烦学姐了。”易云舒顺着黎悦的视线看去,乔景辰向来不爱说多少废话,今天更是沉默到底,全程低头看手机,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
而黎悦对此也只是皱了皱眉,神色间难得有了些许不安,易云舒注意到了,他说:“景辰那边没问题,今天……学姐,你也不要有太多负担。”
“嗯,我知道。”黎悦这么应着。
但易云舒看得出来,她也并无多少放松之意,他心下暗自叹息一声,五年前的意外让他们失去了太多朋友,也让他们背负上太多心理负担。
遗憾之余,更多的还有自责。
他们花了五年的时间去逃避,却不知道又要花多少时间去真正面对。
他们谁不是一样的呢。
“那我先走了,再见。”
黎悦又看了一眼乔景辰,他仍低着头,对她的道别毫无反应,她微愣片刻,然后转身离去。
等黎悦彻底消失在易云舒的视野中的时候,乔景辰终于放下了手机,他走到易云舒身边,看向黎悦离去的方向,神色淡漠,他说:“我没怪她。”
易云舒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
乔景辰说:“我也没那个资格。”
易云舒没有接话。
乔景辰接着说:“只是看着她,难免想起那些事。”
“我知道。”
“我走了。”乔景辰转头看易云舒,向他告了别。
“嗯,再见。”
于是屋里一下子只剩下了易云舒和叶遥叶远三人。
叶远的话比乔景辰还少,向来是能不说就不说。
然后叶遥开口了:“看起来现在队伍也不太和谐,哈?”
叶远沉默地看着他们,视线主要还是在易云舒身上。
“你也看出来了。”易云舒摊摊手,语气难得的带上了点讽刺。
“也是后遗症?”叶遥看向之前两人离去的方向,问,“那两个,是因为乔苍?”
“差不多。”易云舒答。
乔苍也曾是[浮生]的一员,也是他们死去的朋友之一。
“你也有?”叶遥问。
“显然。”
“我以为你们已经适应了。”
“死亡永远都不会是可以适应的事。”
“那看起来,我们这支临时队前途堪忧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易云舒不置可否。
“看起来你回来可不是为了组支队伍。”
“我以为这是很明显的事。”
叶遥看向易云舒腕上的手环,那是离开里世界的人才需要带的灵力限制器,可早已重新在联盟注册了的易云舒却一直没有取下来。
叶遥问:“为什么不取下来?我以为你的自控力没有那么差。”
“很麻烦。”易云舒说,“还没到时间。”
“看来你是铁了心了要做个甩手掌柜了?”
“学姐领导能力可比我强多了。”
“这个可不是看领导能力的。”叶遥说,“看起来你隐瞒了很多事。”
叶遥意有所指,单就零级的事,他也知道绝不会是易云舒所说的那么简单,只是到底什么情况,他也一无所知,他所确定的不过就是易云舒没有说出全部实情,以及正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说不定还是可以影响到整个里世界的决定。
“但我可没有骗你们。”易云舒这么说道,“有些事不需要知道,还是不知道比较好,你说呢。”
叶遥迎上易云舒的目光,即使隔着眼镜也能感觉那种久违的锐利之意,属于曾经的那个易云舒。
“好吧。”叶遥尽量做出放松的姿态,“所以说,陆二少问我真的是问错人了嘛。”
“你跟他说什么了?”易云舒脸色微沉。
“他问我你是不是准备回来,我说大概。再多就没有了。”叶遥说,“说起来你好像真的很讨厌他啊。”
“……没有。”易云舒移开视线,右手不自觉地按上左手腕处,他说,“我只是不太想再见到他而已。”
叶遥发现了易云舒的小动作,他一挑眉,却说:“好吧。不过,我看他不太想你回来。”
“那是自然的。”易云舒说。
“什么?”
易云舒这次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到叶远那边,对叶遥说:“小远那边,麻烦你照看一点。”
“我明白。”叶遥也看过去,冲叶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成功地让他暗了脸色,而叶遥只是笑着对易云舒说,“有时候太单纯了也不是好事,对吧。”
“……只希望你可以省点心。”易云舒说。
“当然。”叶遥继续笑。
“但愿吧。”易云舒看了叶遥一眼,微微一笑,说,“能正常地跟你讲话还真是令人开心,希望你可以继续保持,不要把那几个小的吓跑了。”
仿佛是故意恶心易云舒,叶遥闻言顿时夸张地翘起兰花指朝他笑:“呀,小云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就因为这样太恶心了。”易云舒维持着笑脸,接完了下面一句话,“花花草草都要被你吓死了。”
“讨厌。”
“我走了,再见。”易云舒说,“我还想吃饭呢。”
于是,最后只剩下了叶遥叶远两人,他们的住处就在这附近,待在这里也不是什么问题。
“小远啊,小云真的很关心你呐。”叶遥倚着墙,手里玩着从叶远那里顺来的刀,语调神色看起来仍是漫不经心地样子。
“我知道。”叶远看向无人的巷口,终于开了口,“这个不用你来说。”
“你知道最好不过了。”叶遥说话间,手里的刀已经飞到了叶远身后的墙上,“叮”一声响后,他说完了下一句,“所以说呐,可别做傻事啊。”
叶远难得没有对叶遥的挑衅做出回应,他走到墙前,拔下小刀擦擦收好。他的回应一样平淡:“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