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在床上,苏沫颜迫想早间情形,那情形阔别经年,隐匿了大多往事,往事纷杂,小暖也好,子寒也罢,都无从说起。耳边忽响起声音,是那天佳琪念一句:我倦了,我先走了!这似乎她心里与谁言谈,不慎被己听到。侧过头睁眼,什么也看不到。
苏沫颜怕起来,翻身下床,赤脚跑厨房间喝水。听种声音,愣一会儿才明白是电话响,接起来,小北淡淡说:颜,佳琪不在了。
苏沫颜没说话,说什么也是徒劳,抬头看不远处城市,霓虹闪烁,成了浑噩团子。她觉着好笑,好像一切回到从前,呆呆望指头上戒指,细细把他话想一遍:颜,佳琪不在了。颜,佳琪不在了。感觉从头到脚冷下去,勉强振作下,小北又说:“她约周伟健跟美智子,——她是自杀,死前给我打电话,模糊糊说些琐事。”
苏沫颜心里跟自己说,佳琪这生最后一句话就是:我倦了,我先走了!小北问在哪儿,苏沫颜不响,半晌说:“我倦了,我挂了!”
月光带不来温热,苏沫颜望着,渴望睡眠打碎情状,把睡觉当逃避。掩着被子,窈窕身段给一截薄毯盖上,墨黑的眸,大不同是往常的眼,眼里透不出灵秀,什么都消失了。譬如失去亲人痛楚,这往往是不能立刻去想一样,故人一颦一笑,便随口往日的话,此刻也掀滔天巨浪,只有麻痹,希望感官失灵,平复心里苦痛。
苏沫颜笑,想这些年想的最多的就是曾经日子,那些和佳琪、子寒、文静、若柯、小暖一起的日子。一起在北京城纵横,日子像流水一样。想佳琪大姐头风范,想文静、子寒为虎作伥对付自个儿跟暖,想安若柯和稀泥,笑得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淌。但这些还在么?在哪呀?就像溶化的冰,等再结冰了,却是明年的水;就像有些人一样,走了,再也回不来了。记起一首歌,是大学时唱的《两生花》,佳琪的曲,自己的词。
梦里酣眠,忽听大伙儿在学校树荫下唱歌,清一色漂亮女生,在唱:
人都说花叶不相见
人都说分离是苦难
却不见它同根连枝
叶子点缀了大地的生机
花儿增添了世间的风采
轮回在继续
故事在前进
当我们了解彼此
就会发现虽是殊途
却是命运指引下的同归
各自承受风雨
各自行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