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还没有进市区,就感觉到气氛不同以往,到处一派节日景象,张灯结彩,彩旗飘飘,兰斯所在的海天市虽然属于大明繁华沿海地区江南省,但地处沿省边隅,地势复杂,以山林丘陵为主,交通不便,这几年经济发展的并不好。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市领导都很重视,将它当作最近的头等大事来抓,把刚改造建成的封闭式体育中心布置成比赛现场,同时加强了市里的警力巡逻,务求保证比赛的顺利进行,在全国观众面前露露脸。
然而一下涌入这么多外地观众和参赛者,让市里老旧的交通系统差点瘫痪,一路拥堵的厉害。
李东一伙人赶到比赛现场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车子在路边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停下,带着兰斯他们就往里冲,赛场外围都是围观的群众,还有参赛者的家长们。
虽然已经入冬,但是在烈日下烘烤了几个小时,很多人身体都出现了不适,却没有人愿意离开。
兰斯抱着吉他跟在李东老师的身后,十分狼狈,特地为比赛准备的新衣服都被拉扯破了,累的气喘吁吁。
终于挤到围栏大门外,被几个带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拦住。
李东急道:“他们是参赛的选手,我们是家长。”他将身后的兰斯和古城夕推到身前。
“怎么现在才到,彩排从早上就开始了。”
“路上塞车了……”
工作人员不想听他解释,挥了挥手道:“参赛选手统一走后门。”
李东为难的看着身后拥堵的人墙,道:“同志,通融下通融下,你看这些孩子不容易,要是磕着碰着不好。”
那人抬头看了眼,犹豫问道:“参赛选手的号码牌带了吗?”
李东掏出特意贴身放好的选手牌给他们检查了下。
那人将门开了一道小缝,道:“选手可以进来,家长必须在门口等。”
“我是他们老师。”
“老师也不行,里面会有我们工作人员给他们进行安排。”
不得已只能让兰斯和古城夕自己进赛场。
兰斯昂着头,小脸紧绷着走进大门,随手将吉他挂在了身后,古城夕紧跟在他身后,显得有些畏缩,不停回头观望自己的母亲。
他母亲握紧拳头,不停给他打气:“古城夕加油!你是最棒的!”
李东觉得自己也应该说些什么,喊道:“按照你们平时训练的状态比赛,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兰斯头也不回的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放心,小嘴紧抿着,眼神中透着几分坚毅。
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了场地后台,现场很混乱,到处是现场工作人员和参赛选手,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后台现场指挥拿着话筒大喊着,安排人员轮流进场,化妆师忙着给小选手们补妆,音响师在调试效果,灯光组舞台组也忙成一片。
很多小选手都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境况,还没上台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了。
工作人员将兰斯他们带到后台指挥那里,报了他们的参赛号码,现场指挥有些不耐烦道:“怎么回事,下午第一场就要上台表演了,现在才到,等下台上的下来后,就安排他们上台熟悉下场地。”
兰斯自顾走到舞台幕后,观看台前的情景,舞台布景已经基本完成,有些后现代主义风格,色调以蓝红为主,颇为华丽,台上还有一些线路没有隐藏好,一团一团十分杂乱。
观众席上陆陆续续有人进场,三名重量级的评委正坐在评委席上聊天,舞台上彩排的小姑娘扯着脖子唱着歌,大家都忙着做自己的事,只有少数人在关注她的演唱。
兰斯听得很入神,那女孩的声音很低沉轻灵,嗓音独特,对歌曲的理解和感情的演绎都把握的很好,一下子让兰斯产生了共鸣感。
他以为参赛的选手都是自己那天看到那种水平,可是听到她的歌声,他感到有些压力了,看来能够晋级的果然都很有实力啊!
有人在兰斯身后拉扯了下,“你怎么还在这里,跟我去化妆!”
兰斯扯开她的手,目光看着台上女孩,不耐烦道:“我不化妆!”
“你怎么回事?想不想好好表演了。”
兰斯回头瞪了她一眼,道:“我是来唱歌的,不是来表演的。”
年轻的化妆师被兰斯眼神给吓到了,回头喊道:“导演,导演,这小孩不配合。”
现场指挥忙的头昏脑涨的,有些不爽的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化妆师告状道:“他不愿意化妆。”
“不画就不画吧,等正式上台表演的时候再说,你先上台吧,你的演唱背景音乐呢?”
彩排的时候也有摄像组在跟踪拍摄,不过大多数画面都被裁剪了,只有少数精彩的过程被当做花絮使用,现在主要是让小选手了解下场地和上台顺序。
“不用,我有这个。”
兰斯发现台上那个女孩已经唱完退场了,一脸的不开心,看样子好像快哭了一样。兰斯走上去恭维道:“你唱的真好听!”
“哼!”女孩甩了短发,斜视了他一眼,直接走了。
兰斯撇了撇嘴,看到化妆师幸灾乐祸的眼神,哼了声,手扶着身后的吉他直接上台了。
当他走到台上,发现站在这里跟幕后看到情景完全是两个概念,台下的一切尽收眼底,四周吵杂的声音一波一波的涌来,刺激着他的耳膜,脑袋都有些发胀了,没有人在意他的出现。
道具师和灯光师在他身边忙碌着,布置着今天的场景;评委们大声的说笑着;到场的观众们更多的在关心着自己手机,给自己拍照上传朋友圈……
他目光四处观望着,好像忘记了自己上台来时干嘛的,他瘦小的身躯就像一颗尘埃,显得如此卑微。
让后台看热闹的年轻化妆师有些同情,她拦住忙碌的工作人员,让他帮忙送了一把椅子上去,又帮忙调试了下话筒。
从话筒里传出的杂音让现场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朝台上看去。
于娜终于注意到场上的兰斯,笑着跟其他另外两个评委道:“自弹自唱啊,对于一小孩子很有挑战性吗,海选的时候没有吧?”
宋小包笑道:“我遇到几个,不过水平都不行,我当时给他们的建议是还不如专心唱歌。”
关牧将身体靠在椅子上,不以为意道:“听听看吧,希望能够给我们一点惊喜。”
兰斯坐在椅子上,感激的看了眼那个年轻的化妆师,看了看眼前的麦克风,深呼了口,小手在吉他上轻弹了起来,前序处理的干净利落,不见任何滞涩。
关牧坐直身体,笑道:“有点意思。”
“走在寒冷下雪的夜空
卖着火柴温饱我的梦
一步步冰冻一步步寂寞
人情寒冷冰冻我的手……”
兰斯唱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舞台,三名评委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都忍不住身体微微向前靠了上去,认真的倾听了起来。
“……一包火柴燃烧我的心
寒冷夜里挡不住前行
风刺我的脸雪割我的口
拖着脚步还能走多久……”
他的声音仿佛来至灵魂的呼唤,颤抖着拨弄着人们的敏感神经,于娜忍不住哇了一声,不可思议的摇头道:“这个孩子我有印象,没想到隐藏的这么深。”
宋小包撑着他肥腻下巴,道:“我感觉这小孩身上有戏,等播出的时候收视率肯定不错。”
关牧却紧锁眉头,沉默着不说话。
“……有谁来买我的火柴
有谁将一根根希望全部点燃
有谁来买我的孤单
有谁来实现我想家的呼唤……”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