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东经过不少大事,说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有些夸张,但你拿枪顶着他脑袋,人家绝对不带眨眼的,可夏青石说要让他当大学训导主任,他却慌了神,结结巴巴道:“我……我还是大学生呢,这样……不太好吧。”
夏青石笑道:“你不用考虑太多,交通学院虽然挂着大学名头,其实就是一所职业学校,你的能力足以胜任,而且行政工作由别人来做,你只负责校风建设,小刘,机遇就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一番话说的刘汉东热血沸腾:“夏董,我愿意肩负起这个责任。”
夏青石说:“你现在就去上班吧,记住,你的职责是整肃校风,杜绝恶性事件的再度出现,你只对校长,也就是我本人负责,交通学院现在是私立大学,你尽管放手去做,不要有任何羁绊,明白么?”
“明白!”刘汉东精神一震,恨不得立刻赶过去。
听筒里传来佘小青的声音:“刘儿,你的任命书我已经发电邮过去了,你现在就去报到,编制还在公司总部,每月薪水提高一个档次,外加交通补贴三千元,还不谢谢我?”
刘汉东纳闷,啥时候起,佘助理开始称呼自己为“刘儿”,听起来很亲昵,起一身鸡皮疙瘩,而且为啥要谢她?
佘小青接着说:“交通学院出事你知道吧,死了一个学生,夏董很难过,很自责,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我就向他推荐你了,说你有歪才,整治不良少年是你的强项,你可不能辜负我的推荐哦。”
“那谢谢你了。”刘汉东说。
“怎么谢我?”佘小青嘻嘻着。
“请你吃米线,大碗的加鸡蛋。”
“切,我还要加一根香肠。”
挂了电话,刘汉东踌躇满志,饭也不吃了,直接去车棚推了摩托车,忽然手机又响了,是宋双打来的:“刘汉东,你还记得养了许多小动物的那个孙奶奶么,她生病了,改天咱们去看她吧。”
“行,到时候再说,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刘汉东没当回事,骑着摩托风驰电掣赶往南郊交通学院。
昔日的交通技术职业学院大牌子已经撤下,大门上四个不锈钢焊接的飘逸大字:“交通学院”这四个字颇有来历,是解放前陈子锟为江东交通学院题写的校名,后来交通学院并入江东大学,成为历史,但陈子锟的手书字体还是流传了下来,被夏青石高价买来,用在这里。
阚万林等黑车司机依然坐在校门口马路边抽烟等活儿,见刘汉东驾到,急忙打招呼:“东哥,啥风把你吹来了?”
“来办点事。”刘汉东很装逼的答道,半年前他刚出狱的时候来这里应聘司机,结果人家不要他,搞的很没面子,如今以训导主任身份重回,心里那个得瑟劲儿就别提了。
由于刚出了恶性案件,学校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四个保安,系着武装带,挂着橡皮棍,如临大敌一般,见陌生人登门立即阻拦,问他找谁,身份证拿出来登记一下。
刘汉东说我是青石高科总公司的,今天过来报到,保安半信半疑,查验了他的身份证,登记了号码才放他进去。
校园里安静无比,丝毫不像是大学校园,倒像是上课期间的高中,刘汉东熟门熟路来到教务处,陈处长正在办公,见他进来扶了扶眼镜:“你找谁?”
“瞧你这记性,我刘汉东,来当训导主任的。”刘汉东一屁股坐下,拿起陈雅达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支出来。
陈雅达如梦初醒:“你就是新来的训导主任,你好你好。”伸出两手热情握手,仿佛头回见面,其实两人早有交集,刘汉东第一次关拘留所的时候,陈雅达酒驾被拘,在号子里还是刘汉东罩着他,后来刘汉东来应聘司机,又打了一会交道,不过在陈雅达心中,对刘汉东这类人是鄙视又忌惮的,敬而远之,不想扯上关系。
交通学院被青石高科收购之后,陈雅达满心希望能当上校长,可是不但希望落空,上面还空降一个训导主任来分自己的权力,这让他很不爽,但面上功夫依然做够,带着刘汉东来到走廊尽头一间办公室说:“学校以前没有训导处这个设置,所以暂时也没有人手安排给你,你先将就一下吧。”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两张旧桌子,连把椅子都没有,更别提电脑打印机电话等设备了,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刘汉东的兴奋之情,这份工作很有挑战性,最主要是好玩,他摩拳擦掌道:“办公设备是发还是我自己买然后报销?”
陈雅达说:“学校刚被收购,财务关系还没理顺,恐怕得你自己想办法了。”说这话的时候他心中满满都是恶意,对于这次收购,学校教职工大都不满意,因为隶属交通局好歹算是体制内的人,被青石高科收购了,只能算企业办学,工资福利又没有大幅度增加,很多人都想辞职不干了,是陈雅达劝他们留下,而且还要团结起来争取权益。所以他对于总公司派来的人有种天然的抵触,哪怕来的是老熟人刘汉东。
刘汉东不知道这些,他只顾喜滋滋检视自己的办公室,大学训导主任,说出去都光彩,比金樽的股东有面子多了。
“你先四处转转,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陈雅达丢下一句话先走了。
刘汉东找了把扫帚将办公室扫的干干净净,又拿了个拖把仔仔细细拖地,正干得热火朝天,一个女教师从门口经过,说:“师傅,回头把我那屋也拖一下。”
“知道了。”刘汉东答应一声,真就过去帮人家拖地,其实心里得瑟的很,暗道等你们知道老子的真实身份,吓死你们。
这间办公室就比他的训导处强多了,墙上挂着分体式空调,桌上摆着电脑,窗户正对着大操场,不对,操场上几个小子在干什么?刘汉东视力很好,达到飞行员标准,今天风大没有雾霾,可以清晰的看到操场边缘小树林里,几个男生正围着一个家伙,那家伙手里拿着吸毒用的冰壶。
操!拆家都打入校园了,身为训导主任不能不管,刘汉东飞身下楼,直冲过去,此时已经是放学时间,满院子都是人,没人注意到他。
来到小树林旁,那几个男生正轮流溜冰呢,拆家也是个学生,手里捏着一把票子,招呼道:“二十块钱吸一口,晚了就没有了。”
忽然他发现一个陌生人瞪着自己,心中不爽,挑衅道:“你瞅啥?”
刘汉东说:“瞅你咋的?”
拆家学生将钞票塞进兜里,点上一支香烟走过去:“你混哪里的?”
他看刘汉东的年纪不像是学生,但又不是老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来学校找人的校外人员,找女学生打炮,找男学生打架,一到下午,学校里到处都是这号人。
刘汉东看他一副很吊的样子,不禁想起周星驰的《逃学威龙》里的场景,卧底警员周星星一脚踢飞对方嘴里的香烟,自己为啥不效仿一下。
他二话不说,纵身而起,一个漂亮的转身三百六十度回旋踢,造型拉风至极,就是尺度没掌握好,脚尖不是正好踢飞香烟,而是整个脚面抽在拆家学生的脸上,登时将他踢飞。
其余溜冰的学生丢下冰壶仓皇而去,没人鼓掌喝彩,刘汉东觉得很没趣,蹲下检查被自己踢晕的人,从他身上翻出身份证和几包***,看年纪应该不是在校生,而是社会上的人,那就没啥好说的了,直接打电话给缉毒大队,让他们来提人。
半小时后,缉毒大队的警车来了,将这名毒品拆家带走审问,耿大队亲自来的,他很欣慰:“看来你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刘汉东奇道:“我啥身份?”
耿大队说:“你小子别装糊涂,你永远是缉毒大队的人,金樽那边别丢下,没事就去转转,现在那地方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毒品集散地了,我需要你的情报。”
刘汉东说:“有没搞错,我现在是交通学院的训导主任,正经八百的白领,你让我和一帮黑社会毒贩子混在一起,我可不干。”
耿大队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刘汉东发毛了:“耿大队,啥意思?”
耿直说:“其实我也不想干缉毒,这一行干久了,心理都会变得扭曲,毒贩子穷凶极恶,动辄拉手榴弹和你拼命,吸毒者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搞的人不人鬼不鬼,负面的东西接触的太多,对人不好,我也想调到局里坐办公室,搞搞宣传什么的,你别笑,我摄影技术不错的,可是,我们不干,谁来管毒品,你也看见了,现在毒品都泛滥到大学里来了,下一步恐怕就是中学了,你说,你能袖手旁观么?”
“不能!”刘汉东是容易激动的人,耿直三言两语就把他的情绪调动起来了。
“我没看错你,你是个热血汉子。”耿大队拍拍刘汉东的肩膀,押着拆家走了。
天色已晚,学生们走出校园,开始夜生活,一帮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生嘻嘻哈哈的跑出去,搭上阚万林的黑出租走了,刘汉东知道,她们是去附近的酒吧坐台,还有些男生三五成群的离去,目的地是学校附近的网吧和台球室。
“老子来了,你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刘汉东点上一支烟,笑容在打火机的映照下分外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