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节,放在以前,可是很让人感动的呢。泫夕,你可以认真回答我吗,虽然我知道你家族的事情,但你还是有追求的吧。”
她出乎意料的平静回答让七朔有点讶异。
“砂决。”她说。
“为什么?他有哪点让你觉得他有活下来的必要?”七朔放下茶杯。
“因为他还有他没做完的事啊,这样的人如果死了,谁替他完成他想在活着的时候就做完的事呢?就算是你西零七朔也做不到吧。”她说着,目光如刃般锁定着七朔俏丽的脸庞。
“我当然是做不到,你是怎么知道他还有要做的事呢?”七朔说着,与她射来的目光对视着,一点不甘示弱,“那你又知道,他没做完的事是什么吗?”
“在回答你问题之前,你还是先告诉我们为什么吧。”泫夕瘦弱的身躯向前倾了倾,她低下头,耳前故意撇叉的两鬓青丝迅速的垂下,眼睛的轮廓显得有些俏皮。她直立起身躯,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拿起七朔刚刚放下的茶杯,瞄了几眼里面的茶水,“比较有价值的东西都沉淀了,上面的都只是染上它们颜色的毫无意义的水而已,喝着这样的东西,你还装什么装?装得看起来比我们冷静么?所有人其实都是不想死的吧,你这个人,其实只是比我们知道的多一点而已吧。你有什么资本来装给我们看啊!”她猛地放下茶杯,托盘发出有点刺耳的声音,茶水波荡着,并没有泼出来半分。“啊,看起来这种为了掩饰内心慌张的苦涩难以下咽的东西,你已经喝得相当多了呢。”
七朔站起来,左眼却急促地跳了一下,泫夕突然加大力气往她肩上一推,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不大不小的木材摩擦声,她被推回椅子上,惯性带着她和椅子往后倒了下去,重重倒在地板上,背部闪电般传来稍纵即逝的麻痛。
“是,我是在装给你们看啊,”两抹清水从椅背顶端的两个支撑点形成支撑的水珠,慢慢把她推了起来,随后化回空气,“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都不知道我是何时变得这么懦弱的,只凭着心里捏造出来的虚空伪装成现实,然后就快彻底迷失了吧,不过你说的对,我真的不想死。”
“在死亡前那一刻,你才会明白你先前的想法是多么错,始源师们也说了,既然知道了未来将会发生的事,并有改变的可能,那为何不努把劲为了自己而去改变那件你本来不想发生的事呢?”危薇说着,冷着眼刻意不去看她。
七朔不自然地想去拿茶杯,但手指还未触到杯把,杯子却整齐地碎成了大小相等的小碎瓷块,剩余的茶水将其中一些瓷块冲下了桌子。
“别再掩饰了。”危薇说,她放下手臂,袖子里隐隐可见浅金色的光芒。
“你看到了吗,这些碎瓷块,危薇现在已经可以瞬间把瓷器分为这样整齐均匀而且微小如大的碎沙粒一样的碎瓷块了,你难道就不能加把力,试试看水属性的最高级缚术吗?”桠托说着,渐渐攥紧了手心。
“你说的是‘逆水’?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么?”七朔轻轻笑了笑,用手指指了指桠托的头顶,那里立刻出现了一朵小小的雨云,下着数量稀少的雨点,“所谓‘逆水’,就是指把水的循环过程反过来呈现,如果可以,你信不信这可以把那几千尺的的大瀑布,逆着流进云里,然后消散在空中?”
泫夕看了看她们,突然拉住七朔的手指着远处走廊的方向,西斜的阳光在那里露着简单的剪影,“七朔,别再闹了。”她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七朔的手腕,“昨天晚上我来这里的时候,祁寒坐在他的位子上,就那样一动不动,像坐在那里小憩一样,我走过去的时候,他正眼也不瞧我一下,就那样埋着头;紧接着砂决也来了,祁寒不仅醒了,还跟他聊了会天。我那时还在走廊上,所以当砂决走过来的时候,我便和他聊了聊,就这样,我知道了他一直坚持的事情。”
“他说,在他所在的雨鹄城中有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他的属性很奇怪。而且,并不清楚那孩子的生父母是谁,只知道在十二年前,有一个莹绿色头发的美丽女子来到这个小城,托阿桑莫可拉贤者照看这个孩子。”泫夕回过头,猛然发现桠托的脸色有点奇怪。
“千雨泫夕,是十二年前吗,而且是个莹绿色头发的女子?”
“是的,有什么很奇怪吗?”
“那奇怪的属性,到底是什么?”
“奇怪的属性,不属于我们九元素属性内的,那是个很温和很美丽的属性。”泫夕照实回答道,但还是感到奇怪,“桠托,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突然一下子关心起他了?”
桠托望了望危薇的背影:“没什么,只是想帮砂决他的忙。”
“砂决还说了什么事吗?”七朔挣开她的手,手腕还是隐隐作痛。
“那时也晚了,他说他先去休息了,但我不知道他到底跟祁寒说了什么。昨晚在刮夜风,难听的声音让我什么都听不清。”
“啊,室内可就好多了,没那么吵。我可是把他们的对话都听进去了哦。”七朔答了一句,握着泫夕的手指着正前方的大水塘,里面盛满了水,没有受到藻类的大量污染,“就是在那里,利用我和祁寒属性的相似性找到了他的盲区。”
“他们说了什么?”
七朔复述了他们的对话内容,自发感慨:“没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但也能从这看出,砂决真的全部蒙在鼓里,他只知道我们各自的隐士名和属性,并不清楚我们的种族,透明到就像钻石一样,我都不舍得告诉他一切了。”
“看样子也是啊,不过祁寒为什么会因此而伤感呢?”危薇发问了。
“要我亲自告诉你们吗?你们所渴望知道的谜底?”
祁寒的脚步声凛冽清脆,在离他们较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啊啊,一对四以现在的我可打不过,不过恶魔族的王就另提了。”他笑着,声音比冬夜里的寒风声更要刺耳。黏着几近透明弹性极大的薄膜的骨翼在他身后展开,仿佛无数被残忍剥离的带血的黑天鹅翎羽,此时环绕着他,精致地如同一张张玲珑剔透的面具。
七朔大惊失色,她迅速地站了起来。
“小心!”
没有任何准备,被盘旋羽毛割伤而流下的血液就从身体里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