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找到了!它居然还在这里!”危薇讶异地感叹。七朔赶上来,看见了面前美丽的湖泊,湖水是深蓝色,浸着闪烁的星尘。这绝不是天空的倒影,因为此时正是白日照耀。
危薇看着七朔,垂下眼:“很漂亮是不是?这是‘岚空泊’,夏榉发现的。无论是日出还是正午,它都能映出银河中最美丽的一段星辰。我本以为它早已消失,没想到它居然还存在于这个世上。”
七朔蹲下来,将手伸入湖水中,依旧可以在满湖星光中清晰地看见自己晃动的手指。
“很好的水哦。”她说着,站起来,面对着失落的危薇,“危薇,准备,过来抱紧我。憋气一分钟可以做到吧?”
“可以。”危薇照她说的那样,紧紧抱住她的腰。
危薇深深吸了一口气,朝七朔点了点头。
两人如瞬间崩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倒入湖中,身体刚被湖水全部吞没,便如同死去的仙鹤,化为白色的丝线,飘入云里。然后在远方雨鹄城上的云朵上,翩然落入一段不知名的小溪。
“可真是奇怪啊。这里居然会没有人。”七朔弄干了二人身上的衣物,环顾四周素洁的梅花,这里是一片梅林,“这么美丽的冬梅,居然没有人来欣赏吗?”
“七朔,你为什么会这样说?或许是因为这里还没有人发现呢。”危薇问。
“既然现在是生死攸关之刻,我也只好告诉你实况。”七朔晃了晃眼珠,干涩的空气几乎要使她流出泪来,“我与砂决在这几年来常常会面,虽然地点不定,但几乎每次都是在冬天。我们每次路过这片梅林,都会看到,有很多很多人,在看梅花。”
“白色的梅花,据说是雨鹄城最美丽的雨鹄的化身。所以凡是雨鹄城居民,每当年与年交界之刻,总会来这里,带着家人祈求雨鹄的祝福。”
危薇听完七朔的话,头脑里立刻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会不会是,他们全都出事了?”
七朔突然想起了“雪森”,那只差点杀害了自己的黯灵。
它曾经在碟云城里的疯狂杀戮,也有可能被另一只黯灵在雨鹄城重演。
西零七朔什么也没说,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语言能力被危机感牢牢压迫,她现在只想赶快到达雨鹄城主镇,去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血液已干,人心无法复燃。
如此的惨烈场景,七朔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往往“屠城”这个词只会在巨大的种族与种族之间的战斗出现。而现在,雨鹄城已经没有了雨鹄高贵的白。
只有如同西零七朔左眼瞳孔那般瘆人的。
红色。
“七朔?”听到略显熟悉的嗓音,西零七朔回过了头。
仅仅是听到声音还不够辨识那是谁,但是见到那人面容的刹那,她突然觉得身心都一阵放松,从未有过的震惊。
“七朔,你怎么哭了?
阿桑莫可拉故作轻松地笑着,她的脸颊沾满了血污,头发凌乱不堪。她在死人堆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慢慢整理着自己的衣物。
“贤者!贤者!告诉我这里怎么了!”七朔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狠狠地流着眼泪,不停伸张的手指快要将衣服上缝着的浅蓝色荷边撕破,“是谁啊!是谁做的啊!”
“黯灵‘纸蜂’,前几日来到这里,目的是屠杀村民。”
“那它现在又去了哪里?难道它又去害其他人了吗?”
“没有。”
阿桑莫可拉走向因为巨大惊恐而脚踝麻痹无法移动的二人,递给他们一人一颗水晶球的残片,“它死了,被恶魔之王祁寒所杀。”
“祁寒?怎么又是他。”七朔听到他的名字,语气明显不悦。
“但是啊,因为他对砂决明显戏谑的语气,倒是被砂决误解了呢。”阿桑莫可拉表情有些迷惘,她又想起了砂决离开这里去冥兰找祁寒时的表情。
明显的充满愤恨。
“所以,砂决他已经离开这里了?”危薇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是。”
“去……找祁寒?”
“是。”
“该死的!他去了,就是送死啊!”
“很担心他是吗?”阿桑莫可拉突然沉下脸来。“没有关系,他肯定不会有事。”
“为什么这么说。”七朔突然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因为啊,还没有到仪式开始的时间。就算他被祁寒殴打到什么样惨重的地步,就算是已经被迫牵起死神的裙摆,也会被祁寒救活。祁寒的治疗能力可是十分强大,七朔,你的手臂就是最好的证明。”阿桑莫可拉笑着仰起头,身体开始迅速恢复,她望向危薇:“所以你们不必去担心他,或者说没有闲心去担心。你们,不,危薇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找到桠托,那个现在唯一下落不明的上位天葬隐士。”
危薇听到桠托的名字,明显不太满意,她又一次恢复了冷漠的表情:“这位贤者,请问你有什么权利来命令我呢?能管理隐士的只有始源师不是吗?难不成你是比始源师还厉害的角色吗?”
“哦?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但是危薇,”阿桑莫可拉已经走到危薇的面前,因为身高,危薇必须要抬起头看她,她有些恼羞成怒,但是贤者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如果不是我,你是如何在残的空间里脱离束缚,获得巨大能力的呢?”
“是你?我明明听到姐姐的……”
“傻瓜,危夏榉再强大,也是已经死掉的人了。你希望一个死者来拯救你?那么你就太没用了。”
见危薇垂下头来,阿桑莫可拉满意地转过身去:“现在你觉得我可以命令你了吗?下位的魂链隐士,危薇?”
“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只好照办了不是吗?”危薇也转过身去,只轻盈地几步跳跃,就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城镇消失了踪影。
“贤者?”七朔的视线离开了危薇的背影。她听桠托说过,危薇在残的幽闭空间里突然发狂,缚术能力迅速提高。综合泫夕安慰她时的说辞,七朔觉得能通过头脑控制她们二人心理和能力的必定是厉害的人士,“那么做的人,是你吗?”
“不是,怎么可能是我。我只是唬唬她罢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危薇曾经获得缚术的短暂提升,那是因为我确实可以读到你们内心的东西。但只有读到而已,而不能控制。”
“那么贤者你是否知道,有谁拥有这种能力呢?”
“这种能力是一种缚丝的附加效果,名唤‘催眠’。只要能够成功催眠对方,便可令他做任何事情,即使是令他相信自己内在有巨大缚力存在,也能达现,如此,便可使被催眠方获得缚术的短暂提升。”
“但是,我却不知道这根缚丝的主人是谁。总之,他很危险。”
“一旦被催眠,你的命运便捏在他手里了。”
七朔看了看手心里的水晶球碎片,不解地问:“那么这是什么呢?”
“这个啊,是富含记忆的精神导体,你必须与拥有魂属性的人一起,才能读取。”阿桑莫可拉整理好发束,将发丝全部塞进了兜帽里,恢复了贤者应有的神秘的模样,“而我交给你的任务,也与此有关。”
“这次的六芒星仪式,不同于以往。开封仪式不仅需要‘涅血’,还需要另一样东西,你必须尽快拿到它,并且守护着拥有它的人。”
“请快些告诉我,那是什么。”
阿桑莫可拉眨了眨眼,脸上仍有血污的痕迹:“七朔,你果然还是太急躁了啊。”
“之前祁寒来这里的时候,我曾经偷偷读过他的内心,发现他早已派人去取那样东西了。那样东西,可是被称为‘最重要的祭品’啊,恶魔之王派去的,应该是厉害的大角色,你需要小心应付。”
“回归正题,魂属性,最重要的特征,是灰色的瞳孔。”
“这样最重要的祭品,是拥有魂属性之者的鲜血。”
“所以它被称为……”
“灰瞳者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