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谁触发了系统自主进化？

赵林腰里挂着两只兔子，屁股上挂着箭袋，走起来兔子和箭袋一晃一晃地拍打着大腿外侧和后面。这感觉他有点不习惯。树林子稀稀拉拉的，太阳光几乎毫无遮掩地照在赵林身上，哎，要是有顶帽子就好了。想到帽子，赵林忽然想起一部叫《穿靴子的猫》的卡通片，觉得自己现在这造型倒挺象那种美国西部牛仔的形象，可惜没帽子。很快赵林就开始怀念一切可以代步的工具了，虽然几个猎物算起来没多重，总不是轻飘飘的空气，怎么说也有十斤重了吧？腰上挂着两只兔子追了小半天野鸡，怎么样都算是负重越野，现在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赵林感觉腿脚开始有点拖不动了。这算起来不太差的收获所带来的喜悦渐渐地飞向九天云外，赵林现在只想快点回到村子回到家去找东西把肚子填饱。这样无精打采地走了一会儿，前面的田地渐渐显露更大的范围，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出现在赵林的视线里，赵林强打起精神，努力地使自己看上去象个打猎归来的英雄，只是总有随时要垮掉的感觉。赵林知道前面的这些人影是村子里的阿婆阿婶们，她们每天都要到树林里或是村子西边的草地上挖野菜，尤其是没有壮年劳动力的人家，虽然村子里的人们经常会相互分享自己的猎物，但总不如自己猎来得多，野菜更是这些人家重要的食物。这季节可以吃的野菜很多，什么苦菜蒲公英车前草马齿菜，想到这些，赵林感觉肚子饿得更厉害了。很快就到家了，很快就有热饭吃了。赵林安慰自己。“平哥哥！”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正跟肚子作斗争的赵林一楞，这不是祁虎吗？他今天怎么跑这里来了？赵林顺着声音望去，祁虎正向自己跑过来，手里抓着一把绿色，也不知道是野菜还是野草。赵林打起精神，快走了几步，“今天你怎么没跟你安哥哥玩儿啊？跟谁来的？”一边柔声问着，一边把左手的弓放在右手，用袖子擦了擦祁虎的脸，“看你跑得满脸都是汗。”祁虎嘴角一撇，眼里开始有水光闪动，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就带着哭腔了“安哥哥嫌我一直跟着他，今天自己一个人跑了，我追不上。”赵林看着祁虎眼里泪水一直打转，但强忍着不掉下来，忽然觉得心里一疼：“虎子乖啊，不哭不哭。我们回家以后再找他算帐。”赵林（该换任平了）其实也并不清楚为什么祁虎对自己兄弟俩这么亲近，与祁虎年纪相仿佛的孩子村子里有不少，可这小家伙宁可天天跟在任安的屁股后面经常，被任安嫌弃自己是个跟屁虫，却从来不自己去找小伙伴玩儿。“走，我们回家。对了，你跟谁来的？来，给哥哥看看你手里挖的什么菜。”“我跟母亲来的。”祁虎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野菜递到任平的面前。“虎子真行！能帮母亲挖菜了呢。”赵林看着祁虎手里的菜，说完之后有点发呆。马齿苋？赵林心里有一些恍惚。赵林非常喜欢这种野菜，以前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知道马齿苋这个名字，但两者对不起号来。后来赵林在一个朋友家吃到这菜的时候说起来，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马齿苋，才把名字和实物对上号。为此赵林被朋友好一顿嘲笑，他自己也很是懊恼了一阵子——曾经在网络上搜索过很多马齿苋的图片，他怎么都跟自己曾经吃过的菜对不起号来。“平哥哥，你怎么了？”祁虎有些担心地摇了摇任平的手。“虎子乖。哥哥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我们走吧，回家。”赵林抓起祁虎的小手，牵着他往回走，心里还在想着马齿苋的事情。一路上任平不断地和各位阿婆阿婶笑着打招呼，也不再觉得拖不动腿脚了——当一个人的耳朵里充满赞美的声音时，心情自然会好起来。任平也好，赵林也罢，都是普通人，也喜欢听一些好听的话。“这不是阿平吗？才这么大就能自己出来打猎了。”“哟！今天收获真不错啊，阿平，比我家那个小子强多了，他还比你大呢。”“是啊是啊。阿平才14岁呢。我们家阿水跟阿平同岁，整天就知道玩儿。。。。。。”“阿虎，今天跟着你平哥哥学打猎啊。”任平一边笑着，脸上微微地冒着汗。“虎子，你母亲呢？”任平问道。祁虎用抓着野菜的左手往前面一指：“母亲在那儿！”任平顺着祁虎的手看过去，在路边一位妇人正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一篮子菜正放在她的脚边。“二婶。”任平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躬了躬身子。“母亲。”祁虎有点紧张地看着母亲，声音怯怯的。祁虎的母亲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任平，点了点头：“谢谢你帮我把阿虎带回来。”然后转向祁虎的眼光里就带着嗔意了。“二婶别这么说，虎子也是看到我回来才跑过去的。”“是啊。阿虎在这里跟我别扭老半天了，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怎么这么尖。那么远，我都没分清楚是谁呢。”任平嘿嘿地笑了几声说：“二婶，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吧。”他没有逞英雄一样地去帮祁虎的母亲提菜篮子，虽然现在他看上去精神头十足，他很清楚地知道这只是听了这么多阿婆阿婶们的赞美装出来的。既然自己不能帮祁虎的母亲拿东西，那就没必要说那些好听的话。祁虎母亲伸手把篮子提起来，向村子走去。菜篮子里多是苦菜，还有一些马齿菜。“二婶，这些菜能吃几顿？”任平转头问道。“大概吃两三天吧。你知道，我家就我和阿虎两个人，吃不了多少的。采这些明天可以不用再麻烦。”祁虎的母亲脸上神情暗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哦。天气热了，很容易菜就坏掉了。”任平盯着篮子里的马齿菜，“二婶，这些马齿菜，你可以这样做：烧水把菜烫熟，然后捞出来晒干，这样可以放很长时间。并且可以一直放到冬天都不坏的。”“这样可以吗？”祁虎母亲的脸上带着疑惑。“真的，二婶。不信你可以先少弄一点试试。反正这么多一下子吃不完，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煮熟的话，天气这么热又会很快坏掉。”任平认真而诚恳地说，“用开水烫到颜色变深以后就捞出来晒着，完全干了以后再收起来，别让雨淋了或沾上水。”“行。回家我就试试。要是真可以的话，那冬天就不愁没菜吃了。”祁虎母亲脸上带着感激。不知不觉，祁虎家到了。任平松开祁虎的手，摸着他的头问道：“虎子，今天想吃什么？兔子还是鸡肉？”“阿平，这是你辛苦打来的猎物。。。。。。。”祁虎的母亲连忙说道。“二婶，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对吧？猎物从来都是大家分着吃的。平时任安也没少到你家混吃混喝，是吧？再说虎子还这么小，不能整天光吃菜不吃肉的。。。。。。”正说到这儿，忽然一个声音在任平脑子里响起：触发系统自主进化，请在30秒内退出系统！触发系统自主进化，请在30秒内退出系统！触发系统自主进化，请在30秒内退出系统！30，29，28。。。。。。。。11，10，9。。。。。。。这。。。。。。任平胡乱抓起一只兔子塞进篮子，然后向家里跑去。他边跑边喊：“虎子，我去找你安哥哥算帐。。。。。。。。。”没等他跑出几步，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这坑爹货的系统！怎么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连个正常反应的时间都不给留足了！赵林睁开眼睛，在心里骂道。“我卄！这什么情况？我的兔子！~~~~”这是刘明。“谁这么牛X？！一天就摸到窍门了？”这是方林。“出什么状况了？我正在跟小妹妹加深感情呢！”这是陈冬。“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李翔升。工作间里声音渐渐多了起来，赵林没有出声，不过这不代表他就认为是自己触动了系统进化的条件。任平的记忆里信息很明确，猎物分享是部落里多年的习俗，赵林完全不认为自己按照大家的习惯做的事情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是原始社会，虽然财产私有已经不再是万恶的，但总还是处在社会过渡的时期，部落里存在着相当程度的原始的公有思想。不管那些有智慧的人是怎么想的，至少在普通部落成员的心里，把自己的猎物分给有需要的人是一件很自然、很理所应当的事情。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赵哥，不会是你吧？”刘明的脑袋从隔断上冒出来，“在回味触发系统进化的那一刻的美妙感觉？赶快跟兄弟说说啊。”“肯定不是我。”赵林坐起身子，一边摘头盔一边说。“我只是在想，这系统太坑爹，只给30秒的退出时间，根本来不及有什么有效的反应。”“那会是谁呢？”刘明急得要揪头发了，“各位老大，你们就招了吧。。。。。。”“肯定也不是我啊。”陈冬幽幽地说，“刚才我只是在跟妹子交流，联络感情呢。我跟你说刘明，你肯定想不到那妹子多漂亮。”陈冬一边说一边吧唧嘴，两眼直冒绿光，“刚见到啊，没说上两句话，就强制退出来了啊，啊。。。。。。。。她跟我不是一个部落的，我到哪里再去找她？”这时候陈冬也基本上跟刘明的状态一样了，揪着头发恨不得撞墙。“哈哈哈。。。。。。。。”刘明一阵大笑，也不揪头发了。“看来我还比你好多了，嗯，心里平衡了一些。刚才我正在打猎呢，刚射了一只兔子，箭出手就提示触发系统自主进化，兔子没捡着。。。。。。。”“看来各有各的不幸啊。”方林说，“不过相比你们俩来说，我还好，只是一口鹿肉没吃到，光闻着味儿还没下筷子而已。”“李哥李哥，看来是你了。”刘明急急忙忙地跑到李翔升面前，“我们几个都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快说说你做了什么。。。。。。。呃。。。。。。人神共愤的事情？”李翔升也是一脸的不解：“我也没做什么事情啊。刚才我只是在发呆而已。就刚进游戏才这么短的时间，哪可能摸到什么门道？新手啊不，部落的环境都没摸透好吧？”五个人都一口咬定这系统的自主进化不是自己触发的，这事儿就透着奇怪了。“你们三个，还没吃饭吧？”赵林说，“我跟陈冬两个吃饭的时候都没见你们下线。”“切！赵哥你这就外行了啊。现在是什么时候？开荒！知道啥叫开荒吧？刚进游戏的一段时间是最重要的，吃饭算什么？等级装备技能游戏币！这些才重要。”刘明一手叉腰，一手到处指指点点，乍看上去很有种“指点江山，书生意气”的派头，“我说赵哥，你这游戏知识真是太贫乏了！要学学兄弟我。。。。。。。。。。”“我说刘明儿，我第一次发现，你原来这么能吹能侃的啊。”刘明的话被方林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就你那两下子，就你那半瓶子醋的游戏知识，还是歇了吧。”“方林！你，你好！敢落我面子！”刘明被方林几句话呛得脸色发白。“好了好了，别吵了。这有啥好吵的？至于吗？”陈冬从躺椅上下来，摆着手，一脸看小屁孩儿的表情。“切！哥不跟你一般见识！”刘明悻悻道。“我问你：我们在这里是干嘛来了？”方林一脸地挑衅，偏偏语气平静。“这不废话嘛？！我们在这里当然是游戏了，你敢说我们不是在游戏？”刘明毫不示弱地说。“游戏？你以为还象你以前那样趴在电脑前按鼠标键盘地游戏啊？我们在这里干的是推动游戏历史进程的活儿！”方林的声音渐渐拔高起来，“我问你：现在有等级不？有装备不？有金币不？有技能不？有职业不？啥都没有！”其余三人静静地听着方林的话，虽然不赞同两个人吵架，但方林说的一点没错，现在《文明传说》里头什么游戏的元素都没有。用从前网络游戏的标准来讲，《文明传说》还真不能称作一个游戏——至少不是一个成熟完整的游戏。刘明听到这里，也意识到自己只图说的痛快，把这茬儿给忘了，所以也没回嘴，站在李翔升躺椅边上不说话。不过很明显能看出来，他心里还是憋着一股劲想把方林驳倒。还真是小孩子脾气啊。赵林三人不约而同地想道。“你说我们现在是在开荒，这倒不能算是说错了。”方林的语气又平静下来，“我们的资料很少，用少得可怜来形容也不为过。我们都是在摸索应该怎么样来推动《文明传说》历史进程的发展——怎么样做才能触发系统自主进化？怎么样做才能尽快地在游戏里发展出网络游戏所具备的等级、职业、技能、人物属性、武器、任务系统等等这些要素？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换句话说，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游戏知识，对我们所面临的情况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帮助的。就拿这次系统被触发自主进化来讲，是谁？做了什么事情？系统的自主进化会向怎样的方向进化？我们也还是全都不知道。我们来干嘛来了？推动《文明传说》的历史进程，还有，按照我们对游戏的理解，把《文明传说》发展成我们心目中的网络世界。而你说的那些游戏知识，是在《文明传说》发展成真正的网络游戏之后，才有用处，对吧？”刘明不得不承认方林说的全砸在要害上。他的脸色慢慢地恢复正常：“算你有理！”李翔升看了看刘明，又看了看方林，伸出两只手轻轻地拍了两下：“方林说得不错，很有道理。对我们几个人来讲，《文明传说》现在的确不能拿我们以前的游戏经验来套。况且，我们对这次系统的自主进化到底是谁触发的、做了什么事触发的现在还不知道。也就是说，系统自主进化的触发条件是什么？这是我们需要弄清楚的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这次系统自主进化完了之后，我们再进入游戏世界，会有什么改变？我们会不会还是在原来的地图里？这都是我们要尽快地弄明白的东西。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仔细地把我们进入《文明传说》以后所做过的事情全摊开讲出来，我们一点点地分析，到底是哪件事情触发了系统自主进化的条件。”说完，李翔升轻轻地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