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共赴黄泉
县老爷果然名不虚传,很快查清楚了事情的始末,王凤梅被无罪释放。刘阳心里高兴的同时,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凤梅是怎么出来的,难道真像人们传说中的那样吗?
“凤梅,给我说说,你是怎样说服县令,让他把你放出来的。”刘阳在给王凤梅接风洗尘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县令英明呗,他查清了事情的真相,知道我是无辜的,自然就把我给放了。”王凤梅轻轻一句话带过,没有要深谈的意思,刘阳只好作罢。但街坊邻居之间的传言像一剂毒针扎在刘阳的心上,那种毒素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扩越大,渐渐见缝插针地蔓延到了他生活的角角落落。
“王凤梅是**!王凤梅是**!”这个声音在他耳边绕来绕去,任凭刘阳怎样去压制它想要忽略它,都做不到。而且这个声音越来越大,简直可以说是振聋发聩。
“不行,这样下去我会疯的。”刘阳再一次劳作的时候走神,回过神来他对自己说,“我得弄弄清楚,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要是没有,我一定还她清白;要是有……”刘阳想都不愿意想那个问题。很多人在面临不想面对的问题时,常常在潜意识里心存侥幸,故意把那个坏的结果忽略到。而这种情况下,往往是你最不想要的那个结果就是事情的结果。
本来,王凤梅的为人刘阳自信他很清楚。对于王凤梅的传言刘阳本来是不信的。但架不住天天有人说,他的心理还没有强大到人人这么说还不动摇。“凤梅不是那样的人!”刘阳嘴上安慰着自己,心里却不停的打鼓。
“凤梅不是那样的人!”刘阳跟踪在王凤梅身后,穿过大街小巷的时候,刘阳还在这么期待着呢。
“凤梅不是那样的人!”眼看着王凤梅钻进那个有名的红灯街再也没出来,刘阳还在这么安慰着自己。“她可能有什么事,正好路过吧。她一会准会出来的。”刘阳瞪大双眼,盯着对面的胡同口,期待着那个身影的出现。他甚至都想好了等一会看见她就冲上去向她检讨自己不该怀疑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刘阳把“希望”等成了“失望”,又把“失望”等成了“绝望”,还是没有看见王凤梅的身影。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要把找出来……”刘阳激动地说。“找出来又能怎样呢?还不是为了你?”刘阳像一只瞬间泄气了的皮球,焉焉的耷拉着脑袋回去了。
王凤梅感觉出了刘阳的变化,时而无精打采,时而又像一点就爆的鞭炮,让人说不得问不得。让吃饭也不吃,叫干活也不干,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王凤梅以为赵师母的去世对他打击太大,于是给了他更大的关心和照顾。结果,适得其反,刘阳更让人琢磨不透了。
王凤梅曾建议他们搬家。这天又提到了这个话题……
“刘阳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再伤心也与事无补啊……”王凤梅小心翼翼地说,刘阳呆呆的看着蚊帐顶,未置可否。
“刘阳哥,我们搬家吧。我们找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新开始好吗?”王凤梅把刘阳的沉没理解为默许,继续说道:“我天天梦到雪儿姐来索命,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我会奔溃地……”
“滚吧滚吧!想滚多远就滚多远,没人拦着你!”没等王凤梅反应过来,她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没顾得上疼痛,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仍然摇尾讨乞的小狗似的,可怜巴巴望着刘阳,而刘阳把头蒙在被子里,看都没看她一眼。
王凤梅擦擦脸上的泪水,默默的站起来,默默的收拾着房间里的一切,把饭做好摆放在刘阳触手可及的地方,把换下来的衣物洗洗好整整齐齐的搭在屋外的晾衣绳上。做这一切的时候这个可怜的女子没有一句怨言,只是泪水小溪一样流着,源源不断……假如说世界上最苦的东西叫做黄莲,那里此时王凤梅的心里比黄莲还要苦千倍万倍。
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像一条条毒蛇,缠的她喘不过气来。“那个小狐狸精,把县太爷都迷的一个愣一个愣的。”“听说赵老太太去世前他们就好上了,要不她坚持要去法办呢。”“可把你男人看好了,要是让她给缠上,不家破人亡也得妻离子散。你看看刘阳,多好的一家人,你看看现在死的死亡的亡……”他们再说这些话的时候把王凤梅当成透明人,根本就不避讳她。王凤梅知道,他们这是根本没把她当作一个人来看,这比背地里议论她更侮辱人。
为了刘阳,王凤梅忍了。去红灯区给“姐们”洗衣服,去菜市场捡人家扔掉的菜叶子,跑去后山荒无人烟野兽出没的地方挖野菜,提心吊胆担惊受怕,这些王凤梅都能忍,为了心爱的人能过上好日子,什么样的苦她都能吃。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换来的是刘阳的唾弃。
“唉……”王凤梅叹一口气,摇摇头,视乎要把什么东西摇掉似的。她曾不止一次的看见刘阳把赵老太太写的那几个字拿出来看,他看出来刘阳的挣扎。现在,从刘阳的态度她知道了刘阳的选择。
“娘呢,亏得我叫了您那么长时间的娘,您就是死了也不肯让我好活。‘休王凤梅’亏您能想得出来。”王凤梅既然笑了笑,看看整洁一新的家,王凤梅破天荒的照了镜子,看看镜子中短短几日瘦的没了形的自己,忍不住又是一窜窜眼泪。王凤梅破天荒的给自己打扮了一番,破天荒的还抿了点口红。之后看看这拍拍那,走到刘阳跟前看看,他还是老样子蒙着头,也不知道睡着没睡着。王凤梅叹了口气,轻轻地带上房门,在院子里朝着家乡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走到院子中央的井旁,摸摸摇水的轱辘,望着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跳了进去。
床上的刘阳听到动静,惊坐了起来,又慢慢地躺了下去。“真不小心,估计又把桶掉井里了……”王凤梅没有用过轱辘井,不止一次的把桶掉进井里。刘阳已经习惯了王凤梅急急火火来求助他。
刘阳等啊等啊,那熟悉的声音久久没有响起。刘阳躺不住了,“凤梅,凤梅……”没有声音应答,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刘阳心里翻腾。“凤梅,不要……我就只剩你一个亲人了……”刘阳连滚带爬的挣扎到井边,黑黝黝的水深不见底,一块绣花手帕在里边飘啊飘的,无忧无虑的样子。忽然那块手帕变幻成凤梅的手,她在那里向刘阳招啊招,很有诱惑力。“也好……”刘阳挣扎着爬上井台,“凤梅等等我……雪儿我来了……”之后毫不犹豫地一头扎了下去,脸上视乎还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