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几乎当晚，顾北曦就找遍了全上海最优秀的医生，却没有人能让章慧醒过来，甚至没人能诊断出她究竟为什么会昏迷。他其实一早便猜到是这样的情况，章慧会和余梦洁一样陷入无休无止的昏睡中。他简直要绝望，又不能直接去质问薛沐宸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第二天清晨送走最后一个医生后，他为她处理伤口，面对那具残破不堪的身体，顾北曦满心满眼都是怜惜。
这样一个纯洁的女孩，接个吻都能让她魂不守舍半天，却被人如此蹂、躏糟、蹋。他替她盖好毯子，俯下身轻轻吻着她的唇，感受到唇上细微的颤抖。
他知道她是有一点意识的，也许前段时间每当有人碰她时都会把她弄疼吧，现在的她总是抗拒被人触碰。顾北曦抚上她的脸颊，低声安慰道：“小慧慧，我是程泽叔叔呀，你记得我的是不是？我不会伤害你，不会让你痛苦的……”
章慧的颤抖渐渐平息下去，他又在她唇上啄了啄，才离开这间房，自己去洗澡准备休息。
走到客厅时可视门铃响了。这间公寓基本上没有别人知道，他平日里非常疲惫时需要自我调整，才会偶尔放下一切来这里休息几天。这会儿会是谁？莫非刚才离开的那些医生中有人想到了好的对策？
顾北曦快步小跑过去接通对话，出现在画面里的却是薛沐宸苍白的脸。
他的样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阴森，冷冷的嗓音没有一丝温度：“让我进去。”
“为什么？”顾北曦语气轻松，“沐宸，你来的太不巧了，我还在休息呢。”
薛沐宸俊美的脸略微扭曲：“把她还给我。”
顾北曦想到章慧现在的样子就恨不得弄死他，眯了眯眼，眸中一片暗色，直接挂断通话。
他洗完澡换好睡衣走出来，听见大门被又狠又快猛烈敲打着，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他由着薛沐宸敲了一刻多钟，听到外面传来邻居不客气的叫骂声，知道此刻薛沐宸已经彻底不要脸了。他不想惹出更多麻烦，只得开了门让那个疯子进来。
薛沐宸全身灰头土脸的，头发和衣服都乱到不行，一进门鞋也不脱扯住顾北曦的衣领就吼：“你把小慧弄到哪儿去了，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顾北曦真想一拳揍上去，却只是喘了几口粗气用力挣开薛沐宸的手。薛沐宸踉跄一下，回过神来，又再次冲上来掐对方的脖子，将顾北曦按在墙上，平素里没有表情的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你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嗯？”随着最后一声重音，他已经爆出青筋的右手又加重了力道掐下去。
“咳……”顾北曦微微闭了闭眼，嘴角扯开一抹笑，有气无力地嗤道，“你的东西……你的东西，干嘛要把她弄得伤痕累累的，你是虐待狂么？”
薛沐宸眉毛稍稍挑起，眼中有着森然的戾色，原本暴烈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小，他用气音静静悄悄地说着话，仿佛在告诉自己的哥哥一个珍贵的秘密：“她是活该……你不能可怜她，她是个贱人，她活该被我虐待……”
顾北曦看见他眼中疯狂的神色，没有做声。
掐住他脖子的手渐渐松开，薛沐宸恢复了以往平静无波的模样，他说：“我知道你是碍于我爸爸，不会对我动手，我动了你也没什么意思。”
懒得理他，顾北曦只顾得上拼命给自己顺气。
薛沐宸将这间公寓环视一周，盯住那扇紧闭的房门：“她在里面对吗。”
顾北曦眼神如剑一般地刺过去，说起话来还有些吃力，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语气中的警告意味：“你今天做梦也别想带她出这个门。”
任凭薛沐宸去扭房门的把手，在放人进门之前他就给那间房上好了锁。他看见薛沐宸暴躁不安的动作几乎要把门给摇塌下，许久都打不开之后又转身大步走到自己面前：“你留着她干嘛？没有我，她永远醒不过来的！”
“那你让她醒过来啊。”顾北曦淡淡打量几乎失控的男人。
薛沐宸被堵得说不出话。他的眼中有一抹痛苦和压抑，不过一闪即逝：“不可以，不可以让她醒过来，醒过来，我就不能再看见她了。”
“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这就是你对待喜欢的女人的态度？”
“……顾北曦，你真的要和我作对是不是。”
“在这件事情上，是的。”顾北曦轻轻点头。
薛沐宸犹疑了一番，眼神闪烁地瞅着他：“你……喜欢她？”
“是。”
薛沐宸眯起眼，面上像结了一层霜，他又问一次：“你真的不把她交给我？”
“沐宸，你什么时候变成废话这么多的人了。”顾北曦语带嘲讽。
“我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你，”薛沐宸声音放得很慢很低，“你真的准备为了一个女人，毁掉自己的事业？”
二．
顾北曦挂断电话，放下手机，站在落地窗前，眯着眼睛远眺升起不久的太阳。他走回房里，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一缕一缕顺着章慧的头发，偶尔心不在焉地在手上绕个圈。他语气温和地对她说：“小慧慧，我带你出国，你愿不愿意？”
没有回音。他微微笑了，又说：“你不愿意也不行啊，我可是为了你才背井离乡逃亡海外的，你要对我负责知不知道，而且国外医学更发达一些，也许可以把你变回原来活蹦乱跳的傻样的。”
他看着她平静的睡颜，突然涌起一股恨意，如果她真的只能这样永远沉睡下去，他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杀了薛沐宸。
这边厢顾北曦还不知道，章慧估计是有救了，因为被不明物体撞到五脏一震的韩衍有了突破性的发现。他趴在岩壁上很久，听见身后水波翻动的声音里混着尖利诡异的叫声，不敢回头。好半天终于恢复元气，战栗着站起来，花了五倍的时间转身，掏出手机打开电筒，照向可怕声音的源头，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