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中的女人
说话之人来到刘瑾身边,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道:“师傅。”转头看了一眼赵正,笑道:“正儿又长高啦。”
刘瑾象征性点了点头。赵正笑着回答道:“可是还没有冯保师叔你长高啊。我要多久才能赶上你啦?”
“正儿,别跟冯师叔没大没小的。”刘瑾低头教训了赵正一句。
赵正对着冯保做了个鬼脸,嘿嘿一笑。
“师叔,那个洪相爷是谁啊?”赵正偷偷的问冯保。
“绣花宰相,皇上的宠臣。”冯保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出去乱说。”冯保嘱咐了一句。
“师傅,皇上那里还需我伺候着,我就先告退了。”冯保向刘瑾告退。
“去吧,做好自己的本分,别让他人看了笑话。”刘瑾提醒着自己的徒弟。
过了一会,大殿上再次传来冯保尖锐的大嗓门:“皇上驾到,百官觐见。”
只见一位身穿龙袍的中年男人手中挽着一位年龄二十出头的宫装美女从后殿走了出来。群臣皆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来人正是武宗朱炳,还有皇后上官静。
正值寒冬腊月,京城地处北方,天气寒冷。人人都身穿棉袄皮衣,可是上官皇后却只穿一层凤凰宫装,虽说将身体遮盖的严严实实,却挡不住那傲人的曲线。可真正令赵正诧异的是,他感觉到了一丝暖意,这是自内而外的暖意,这股暖意压制住了体内的寒气,让体内的《太阴心经》自行运转,速度快了近三成。
赵正看向身边的二爷爷,没想到刘瑾也在看着他,两人的目光相对,刘瑾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说话。
“众卿家平身,今年的除夕夜,朕与众卿家同乐,众卿家不会埋怨朕打扰了各位卿家与家人团聚吧?”武宗笑道。
“臣等惶恐。”
“今天是除夕夜,众位卿家不要如此拘礼,今日只有老友,没有君臣。”朱炳的场面话说的很到位,“来人,开席。”
百官自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刘瑾不仅仅是东厂的厂公,更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太监中的首脑,更是皇帝的近臣,所以领着赵正坐在了距离皇帝最近的一张桌子前,却又和文武官保持距离。洪世基作为当朝宰相,文官之首,坐在了大殿左手首位。武官之首是当朝的大将军,年过五旬的老将军——袁破虏。
“刘瑾,你旁边的小童是谁啊?”武宗终于注意到了赵正,问道。
“回陛下,这是奴才前些年捡回的一孤儿,奴才觉得这是缘分,就领回来收做干孙子。今儿带着他来,是希望皇上您赐个户籍,让他光明正大的做人。”刘瑾回道。
“刘瑾,你对皇家忠心耿耿,任劳任怨这么多年,这么小的要求朕不会不答应你的。”武宗说完,对着赵正说道:“你上前来。”
刘瑾推了推赵正,赵正来到武宗身前,因为距离皇后上官静的距离更近了,体内传来的暖意更浓,《太阴心经》的运转速度也更快了一分。赵正没有在意武宗,眼睛直直的看着上官皇后。
而此时的上官皇后,内心更是激动:我找到了,终于找到了。突然一阵凉风吹进了大殿,上官皇后紧了紧衣服,对身后的宫女说道:“小慧,去给我取一件披风来。”
“你叫什么名字?”上官皇后问道。
“我叫正。”赵正抬头回答道。
“刘正?”武宗问道。
“我就叫正,不叫刘正。”赵正倔强的纠正道。再小的孩子也放不下家族的姓氏,这个姓氏不仅仅代表着荣耀,还是一种传承,一种血脉。
“正儿不得无礼。”刘瑾教训道。说罢,跪在殿前请罪道:“皇上恕罪,正儿缺乏管教,顶撞了皇上,看在他年幼的份上,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朕也不是那小肚量之人,怎么会和一个孩童计较。只是刘瑾,你为何不让正儿随你姓刘?莫非你知道他的本姓?”武宗猜测道。能坐上皇帝的人,多疑使其天性。
“回禀皇上,正儿虽与奴才有缘,但是奴才希望正儿能够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其原有的身世,如果找不到,那就在正儿成年时,正式跟着奴才姓刘。也算传了香火。”刘瑾的话虽然听着有些牵强,但是却合理的很,在庙堂之上,往往完美才是最大的缺陷。
武宗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也是在理,也许正儿的父母现在还在寻找着他,你不能剥夺人家一家人团聚嘛。朕就赐正儿一个户籍,名字就写上正就可以了。户部尚书,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微臣遵旨。”户部尚书黄启俊回道。
刘瑾听闻,拽着刘正跪下,打呼“谢主隆恩。”
而此时,皇后上官静说道:“皇上,臣妾看着正儿眉清目秀,甚是可爱,像极了臣妾夭折的弟弟,臣妾希望皇上能让臣妾认正儿做干弟弟。”
武宗听闻,眉头紧锁,脸色沉了下来。赵正不仅仅是个可爱的孩子,更是刘瑾的干孙子,如果皇后认了赵正做干弟弟,很有可能会与刘瑾组成党派。
皇后见武宗的样子,也感觉到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一些突兀,连忙道:“皇上,陛下只是单纯的感觉正儿亲切,希望正儿能时常来宫中陪臣妾解解闷而已。”
武宗虽与上官皇后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他去了上官静也只是一桩政治联姻而已。更何况一个孩子也做不了什么,也就点头答应了:“好吧,既然皇后喜欢正儿,那就认作干弟弟,也不是不可以的。”
“谢皇上。”
“谢主隆恩,奴才替正儿谢皇上恩典。”刘瑾再次谢恩。
“正儿,以后你就是本宫的弟弟了,这块令牌你拿着,以后要常来宫中看看本宫啊。”皇后说着,拿出一块令牌送给赵正。
赵正接过这面雕着凤舞九天的令牌,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酒宴继续,直到子时过后,钦天监敲响了新一年的响钟,武宗已经喝的大醉,宴会才算是结束。
“世基,过来扶着朕。”武宗打落上官皇后的手,转头对着殿下的洪世基说道。
洪世基与冯保一左一右,扶着武宗向内宫走去。留下一群习以为惯的群臣。
“小慧,扶本宫回宫。”上官皇后也离开了奉天殿,留下一群坐立不安的大臣。
忠庆七年的皇宫夜宴,最终以皇后的愤怒离场而结束。
“各位大人,今天喝的也都算是尽兴了,就请各自回府吧。”这时,刘瑾站了出来,在场还有资格说话的也就剩下了他和袁破虏,只不过袁破虏在战场上虽有威望,但是这是奉天殿,是庙堂之上,自然比不过权势滔天的刘瑾。
“刘督主,那我等告辞了,改日再去拜会您。”百官纷纷离开。
待百官走净,刘瑾并没有带着赵正回到刘府,而是向内宫走去。刘瑾牵着赵正的走在皇宫内院,如入无人之境,毫不在意到处巡逻的御林军。嘴中来到一处宫殿前,宫殿牌匾上刻着三个大字——坤宁宫。上官皇后的居所。
“进去通传,刘瑾带孙儿求见。”刘瑾对着坤宁宫门口的守卫说道。然后直直站在宫门口。
一守卫一见是刘瑾,迅速的跑进去通传,浑然不顾已经过了子时,皇后娘娘回来也许已经休息了。他知道,得罪皇后娘娘这一次,充其量贬出宫外,自己一身武艺,不愁没有出路,但是得罪了刘瑾督主,那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一说。
不过片刻,守卫出来说道:“刘瑾督主,皇后娘娘有请。”
刘瑾领着赵正径直向坤宁宫正殿走去,远远的就感受到了宫殿中传来的寒气。
赵正一走进坤宁宫正殿,顿时愣了。坤宁宫的正殿死角,堆满了冰块,而正殿中央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冰雕——龙凤呈祥。
赵正不解,殿中不仅不生火炉,还堆满冰块,难道殿中之人不冷吗?
此时,皇后从后殿中走出,距离赵正还有两丈远时,赵正突然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暖流从体内散发出来。
“你们都下去吧。”上官皇后挥退了宫女太监。大殿之中只留下了她与刘瑾、赵正。
“静儿拜见师伯。”赵正惊讶的下巴掉在了地上。上官皇后竟然管二爷爷叫师叔。
“嗯,静儿,你父亲现在可好。”刘瑾点了点头,唠起了家常。
“爹爹好的很,上次来信,还问起了师伯您呢。”上官静笑道,“静儿还要感谢师伯您,能寻到正儿这样的奇人,令静儿不再受苦。”上官静能够感觉到,每距离赵正近一点,就越能感受到凉意,体内的热意就被压低了一分,当她走到赵正身边时,全身的热意都被压制住了,甚至感受到了周围冰块带给她的一丝丝寒意。这是她从小未曾感受到的。
“你也不必客气,正儿是我的孙子,我也是希望正儿能好。你应该听你爹说过你这体质的解救之法。”刘瑾说道。
上官静红着脸点了点头,道:“爹爹和我说过。”
“那就好,我这次来就是带正儿和你见上一面,以后免不得你们要常常见面的。你是不是在坤宁宫给正儿准备一个住处。”
“静儿知道,还是师伯想的周全。”上官静小声说道。
“那我就带正儿先走了,过几天我再让正儿来宫中找你。”说罢,头也不会的带着赵正离开了坤宁宫。“师伯慢走。”
赵正被刘瑾牵着手,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上官静。上官静也站在正殿之中,目送赵正离开。他们都在怀念对方给自己带来的那一丝未曾拥有过的舒服。
在回家的马车上,赵正忍不住的问道:“爷爷,上官皇后到底是谁啊?”
“她是你一生中最不能缺少的,与你有着宿命纠缠的女人。”
赵正盲目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