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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中考之后

坐在车厢里面,随着火车前行的蜿蜒曲折,看着车窗外的绿色植物在炎炎烈日的烘烤下渐渐干枯,我开始回忆起我的过去,以及和我的过去密切相关的人和事物。

在我高中毕业以前,我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家乡。那时家乡的河里可以钓出八两重的鲫鱼,在夏天可以游泳。我很想能有个救生圈什么东西的可以让我学会游泳,但是我的家里没有这些东西。而且那时,我害羞的不敢脱衣服下河,所以直到如今,生长在小河边的我还是一只旱鸭子。这一点经常会遭到同学们的讥笑。看着同龄小伙伴们一个个在河中嬉戏,有的玩跳水,有的比速度,有的比潜水,有的仰泳,有的坐在救生圈上面很是惬意。在我的印象里,那时夏天的小河从来都是热闹非常的。

在冬天的时候,家乡的天气不是特别冷。那时小河岸边的一个宽广的大场子就是我们孩子们的天下了,女孩子们男孩子们有玩跳绳的,有玩捉迷藏的,有玩丢沙包的。有时,玩着玩着天就黑了,大人们都叫吃饭第三回了。

除了那条大场子旁边的小河外,我们村前村后还有很多条可以钓鱼,可以游泳的河流。一些大人喜欢到村子后面的一条最长最宽的河里钓鱼。我一个人是不敢去的。那条河的两岸都是农田,大多种着水稻、花菜、青豆、田瓜等。在这里空气清新,风景迷离。

沿着我家前面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去,沿途你会看到生机勃勃的田野风光。微风轻轻吹拂,深秋的时候还能看到沉甸甸黄灿灿的桔子压弯了树枝。再往前走,还会看到一片片白茫茫的棉花,路上的农人们肩膀上扛着锄头,去农田干农活。再往前走个几百米的路程之后,就会看到一条“公路”。其实它并不是公路,而是长长的一条堤坝。当你爬到堤坝的上面,你就会看到宽广的大海。就是这一片海水隔离了蓝月区的南北两岸。向前望去,你会看到潮水在起伏,听到潮声阵阵。偶尔,你还会看到几条小船在海面上行驶;几个拾荒者在沙滩上捡沙发碎片;捡木块;还会看到泥滩上一丛丛绿油油的海草随风摇摆。

在我读小学和初中的时候,爷爷就中风不能下地干活了,奶奶把我和姑姑家的田地全部包过去耕种,由于体力有限,奶奶会把表姐和我一起带去干农活。当我进入初中学习以后,我成了奶奶的得力助手。奶奶种的庄稼主要是桔树和棉花,其次是田瓜和青豆。直到初中毕业之前,每逢双休日、节假日、寒暑假,表姐经常会到我家把我拉过去帮奶奶干农活,我从来不会推脱,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为此,母亲偶尔会责备我,但是不会干涉我。干农活是非常劳累的,但是我小的时候还是乐在其中的。

从小学至初中的九年义务教育期间,虽然我很少在家里额外加班加点补习功课,然而直到初中,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都是靠前的名次。然而,我的姐姐由于学习成绩差,在初三下半学期结束前几个月,奶奶就去给我姐找了份眼镜加工的工作,姐姐也坦然地接受了。

由于我的父亲远在海角打工,家中只有母亲一个大人,然而,我的母亲在家里仿佛是个局外人,常常置身事外,从不言传身教,对我们姐弟俩放任自由。但是我们都很懂事、很诚实,从来不会给家里添乱。姐姐初三毕业还两个月,就去眼镜厂上班,这对于我们家乡而言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中考没有考出好成绩的话,就去赚钱,更何况是一个农村的一般下面人家的女孩子。

漫长的初中生活即将结束,今天是我们中考的第三天,也是中考的最后一天,上午考的科目是自然科学,下午成绩好一些的同学还要参加区一中组织的自主招生的考试,据说我们上一届有一个学长和一个学姐就因为这个考试成绩理想而直接被他们录取了。引起了周边的几所初中的不小震动,因此,我们很多同学交了额外的考试费来为自己进一中加大砝码。

离下午的考试还有一个多小时,这时,我才开始关注我考了三天的镇中学。这里的校舍依旧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据说新的镇中学已经在建造了,将来我们学校,还有另一个初中都会搬到新的镇中学去,这个学校操场不是很大,地面上是细碎的小石子铺就的,操场上的几个篮球架上面的木板有些破了,有些歪了。这所学校后面紧靠着一座山,曾听说山上有坟墓。操场四周有许多棵樟树,挺拔而高大,古老而旺盛。当我想起前面考过的那些科目不是特别理想的时候,考试的预备铃响了起来,于是。我和同学们一起走进了考场,进行初中的最后一场考试。

下午的试卷内容涉及很多科目,但是我从未接触过里面类似的题目,所以不管怎么费尽心机仍然无法很好地去解答。交卷的铃声响起的时候,试卷上很多的题目还没有写完,以这样一种独辟蹊径的方法看来是进不了区一中学习了。

交卷铃声的响起就意味着我初中生涯的结束,就可以去读高中了。我对读高中非常向往的原因是可以进入新的环境,去离家远一些的地方,去结识更多的同龄人,而且希望远离家庭的束缚,塑造崭新的自己。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在农村的小学和初中上的学,再加上我经常去干农活,所以我更希望进城里的高中全身心投入学习中,将来考研考博当教授。

当我走出校门,寻找我们学校的校车时,我看到的都是笑容满面的同学们,他们喜笑颜开,初中终于落下帷幕。同学们议论下午的题目时,一致唾骂这一中的考试题目。这下我的心稍稍地平衡了一些。坐在校车里面,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即将分开,不免有些遗憾,又有些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当校车坐满了同学,正在慢慢发动的时候,车窗外有人在往车内发小册子,很多同学都拿到了一本,于是我也把手伸出窗外接了一本,打开册子一看,原来是一所高中的宣传册。

这下好了,回去的路上不会无聊了,同学们对考试的得失都放在了一边,开始看这个册子上的图片和简介。从考试开始到考试结束,这个高中是我和同学们收到的唯一的一本高中的宣传册。册子上面有很多张校内风景图片,十分美丽,有草坪、橡胶跑道、体育馆、主席台、观众席,种满花草树木的花园,花园里有座非常美丽的凉亭和可供小憩的石凳子,照片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看起来既像水泥路又像小河的东西靠着花园的一侧。如此丰富多彩,设施齐全的高中不禁让我产生怀疑,这个学校难道真的会这么美丽,这么充满生机,如果这样的话,置身其中学习的话一定会趣味昂然。

过了一个星期,中考成绩就放榜了,我通过电话查得我的成绩是608,对于以前所进行的期末考的成绩来说,是没有发挥好,因为这次我的名次在班级第五名以外,在学校的第三十名上下,而以前重要一些的考试我都是全校第十名上下的。

我和两个同学,杨木和吴军,一起骑着自行车去领成绩单,班主任把成绩单递给我,只是说考得还不错,虽然进不了区一中,但是加些赞助费,区里的紫叶中学总会进得了的,因为紫叶中学的录取分是620分。班主任帮我算了一下,一共得交2200元的赞助费。我把嘴巴张的圆圆的,要这么多的赞助费,再加上学费,第一学期就得交五千的费用,还没算上生活费等一些其他的费用。我看到我的两个同学也拿到了成绩单,杨木576分,吴军552分。

我告别了班主任,在校园里逛来逛去,看到很多来自城里的高中的招生点,我在寻找与我自己成绩相符合的,可以免交赞助费的学校。当我看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戴着一副金属边框眼镜的中年老师,坐在一个角落里左顾右盼,偶尔有几个同学在他面前走过,斜了一眼又走开了,我还看到,他的座位的前面有一张桌子,桌子前挂着一张红色的布条,红布条上写有“木桥中学招生点”的字样。我不禁一个颤动,这不是我在校车里拿到的宣传册上所描述的学校吗?

这么一所拥有如此美丽风景的学校居然就在我的面前,我又惊又喜地快步走去,那位老师看见了我,习惯性地递了一个他们学校的宣传册给我,并问我考了多少分。

我答道608分。

他有些惊喜,告诉我说,只要是去他那所学校报名的最先的100位同学,录取分数线是按照600分来算,之后一律按照620分来计算赞助费。我不禁又惊又喜,这么美丽的学校和紫叶中学的录取分数线居然不相上下。

我急忙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报名,他告诉我就是上午,并且他建议我今天就过去,因为报的人很多,去晚了,名额就会没有了。

我谢过了那位老师,兴冲冲地把我们交流的过程和杨木和吴军说,他们看了看我手里拿的本子,一致认为校园景色挺美的,但不知道图片的风景是否真的存在,而且以前我们也没有听到过这个学校的名字。但是我坚持要去这个学校报名,他们说我有些操之过急,报名的时间还有很多,不需要这么心急。我没有被说服,于是我们三个骑自行车回我家。我们很快的就到达我的家里,碰巧我姐也在等我的消息,我把那本宣传册递给她看,还絮絮叨叨地重复着那位老师和我说过的话语。当我说道,到这个学校报名前100名的学生的录取分数是按600计算,之后录取分数按照620分计算。

这一点还真打动了我姐,她问道:“你想好了要去那里读吗?”

我点了点头。

杨木建议道:“既然决定了,就早一点去报名,否则时间晚了,名额就没有了。”

于是我和姐俩按照宣传册上的联系方式和联系地址开始出发了,从我家去市区需要坐轮船渡江,但是到码头还得骑自行车,也可以选择坐公交车,我们选择了前者。骑了约20分钟,来到了我们镇的轮渡码头,坐轮船也过了约20分钟,我们上岸后就是海门码头了,由于我们的区是刚从临海迁过来的,所以能看到这片城区都在扩建。

我们走出码头,商量着该如何去学校的方式,其实就在我们站的地方旁边就有一条线路可以直达木桥中学的,那个时候我们当然不知道。我们人生地不熟,打的我们是不敢的,我姐叫了辆三轮车,车夫是个大婶,讨论了好久才彼此清楚,然后一起坐了上去。城区的道路挺宽的,两旁的建筑也挺高大的,汽车的车身闪着耀眼的光芒,汽笛声不绝于耳,她吃力地踏着三轮车,大概过了30来分钟,三轮车停在了校门口,总算到了,这时,我姐和三轮车的大婶为了四元,和十四元的问题搞混了,最后我姐付了十四元了事。

当我们走到校门前面时,看到上面的校门匾子还是挺阔气的,校舍还是九成新,进入校门就看到了主席台,观众席,四百米的红色橡胶跑道,一大块的草坪铺就的足球场,已经有许多的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在校园里打量着这个学校的状况了。

我和我姐俩大致地看了一下,对照着宣传册,感觉相差不是太大。图片上有的,校园里都有,我们急忙去招生办公室报名。

我把成绩单递给了老师,我胆颤地问道:“我是不需要加额外的赞助费的吧?”

老师点了点头,于是我填了一张表格,然后他们要求我们先交一部分学费表明你已经被录取了,幸亏我姐有备而来,交了一千元,最后,我在一张单子的最底下签了自己的名字,这才完成了报名的手续。

时间是下午两点钟,姐觉得有必要在我即将面临的三年高中生活的地方逛逛,当我在寻找小河的时候,我发现没有一条小河的踪迹,我不甘心,又对着宣传册子一看,原来这条貌似小河的地方时公园与操场相间隔的一条水泥路,我不免得有些许失望。我们一起沿着那条水泥路向前走,风景确实是图片上的那些风景,约莫四个家长和两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在前面走着,在议论着这所学校,我们椒江北岸的口音,于是我们互相招呼了一下,我得知,她们的成绩和我的相差不大,也是600多一些,她们的要求是如果前100位报名的同学分在快班,她们就会在这个学校读。我听着这语气,她们应该还没有报名,可能还在选择学校。

当我们继续朝前走时,果然发现了一座蓝色外壳的高大的建筑,上面写着“体育馆”三个大字,有几个工人正在体育馆门前搬砖头、水泥,挑水,原来体育馆还处于修建的状态。体育馆的东边就是学生的三排宿舍,连接三排宿舍的是规模比较大的餐厅。

当我们把周围景物看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决定要回家了,他们得知我们也是前所那边的人,客气地邀请我们姐俩搭他们的便车,我们委婉地拒绝了。于是他们驾车离去了。我们姐弟俩走出校门,朝旁边的医院走过去,医院很大,我们在医院的门口找到了站点,果然既方便又便宜,两元钱一个人,可以直达海门码头。然后坐船,上岸后找到自行车后骑车回家。到达家里的时候,我们都早已精疲力尽了。

那天晚上七点多钟,我听到有叫我名字的声音,我跑到阳台上,原来是我家前排房子住着的表叔,也就是我姑婆的儿子。

我问道:“表叔,你叫我吗?”

他说道:“紫叶中学有老师打电话过来,让你去他们那里报名。”

我感到有些意外,回答道:“我已经在木桥中学报了名,还交了部分的学费。”

表叔有些吃惊:“你怎么这么早就去报名,我还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学校的名字,既然这样,那我就回掉紫叶中学的邀请了。”

我答了声:“哦。”

然后他就走回去了。

第二天,我想去学校看看木桥中学的招生点是否还在那里,是不是有人报名。当我到达学校的时候,我看见我所报了名的木桥中学招生点几乎连咨询的人都没有。而华海中学的招生点满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在报名,招生的老师忙的不亦乐乎。而紫叶中学一个招生的老师也没有。这下我有些担心我的选择是对是错了。

当我的班主任和数学老师得知我已经在“木桥中学”报名并交一千元的学费时,十分震惊而且非常遗憾的样子看着我。令我惊奇的是连他们也对这所学校很不了解,甚至问学校的地址在哪来。算了吧,我心想,木已成舟,钱都交了。

离开学校时,我感到有些失望,那么一个有着高大的教学楼,美丽的公园,完善的硬件设施,居然如此默默无闻。我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了。但是我马上又想开了,我不是一直想要重新塑造自己的形象,个性的吗?而且进入完全崭新的地方也就意味着我能够结识更多的新的良师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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