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寒熙再想给他喂血,却被他一把推开。“寒熙,我不饿,我只是很冷。”他虚弱地说道。
寒熙摸过他的手,发觉异常的冷,一摸他的额头,竟然发烧了。求阴衾让魔医送来了退烧药,他却已经昏迷,无法下咽,她只能一口饮下药,嘴对嘴地喂他。然后又趁着他昏迷,喂了一些血。一整夜,她就这样抱着他,直到烧退下,她才回到宫殿。
拿出玉箫,摸过葫芦吊坠,那里曾经放过玄情毒的解药,缓缓吹奏,曲不成曲,调不成调,那是一曲泪。
阴衾缓步往广场走去,看到眼前的白隐砷,早已不见昔日的面容,却依旧傲然,泪水不禁落下。
或许只要他不在了,她就会放下,寒熙也会好起来,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命人端来了一碗粥,亲手喂白隐砷喝下,他缓缓地苏醒过来。
“你不是应该很恨我吗?为什么不杀了我?”白隐砷躺在冰冷地上,躺在自己的血堆里,觉得很冷,却强打起精神,冷冷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杀你的?”
白隐砷了然,“你是来杀我的。”
阴衾犹豫地点点头,“错就错在你让我爱上了你,却给不了我爱。你是寒熙的哥哥,却又伤了寒熙。”
白隐砷依旧没有一丝表情,眼神里却有一丝不舍,“照顾好她。”
阴衾冷笑,原来他还是担心寒熙的。
一曲箫声时起彼伏,从远处飘来,阴衾迷茫地看向宫殿,“那是寒熙在吹箫,听吧,以后你再也听不到了。”
白隐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坐起,召唤出古琴,琴声附和着箫声,连成一片,一道彩光出现在魔界的空中,带来了一丝喜悦,却也隐隐有着一丝哀伤。
曲罢,白隐砷缓缓闭上了眼睛。阴衾拔出魔剑,剑光闪烁,引起剑鸣,一剑向白隐砷刺去。
一声轻哼漂浮在阴衾的耳边,她不忍回头,她终究杀死了他,她最爱的人,一切都结束了。
“寒熙!”她听到一声惊叫,不由转头,却看见魔剑下浑身是血的寒熙。
“寒熙!”阴衾拔出魔剑,抱起寒熙,往宫殿跑去,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傻?又一次替他挡了魔剑。好在她觉得白隐砷已经身受重伤,没有用全力就能要他的命,否则寒熙早已死在她的剑下。
“寒熙。”白隐砷喃喃地念着,想爬起身来,却最终还是缓缓地昏倒在地上。
“哥哥……”看着昏迷中的寒熙一直叫着他,阴衾不由难受,魔帝曾经问自己,这又是何苦呢?如今她也想问一句寒熙,这又是何苦呢?
魔医轻抚寒熙的脉搏,不由摇头,“她身心俱碎,被魔剑所伤,加上脸上的伤被泪水腐蚀,情况不太乐观。”
阴衾为她多盖了条被子,一直守在旁边,可是她却依旧昏迷不醒。无奈,她快到走到广场,一把抓起白隐砷,“我恨你,恨不能杀了你,可是我不能杀了,杀了你,寒熙也活不了,我就只能放了你,如果再有一天,你伤了寒熙,我绝不饶了你!”
阴衾找来魔医,先为白隐砷止血,喂药,让他能勉强去看寒熙,再把他丢到寒熙的床边,“白隐砷,虽然抽了你的脊椎骨,但是我想以你的本事,正常坐立应该是没问题,无论如何,在寒熙面前,你给我好好撑着,不许她再难过!”阴衾冷冷地命令道。
虽然就这样放过白隐砷,她很难咽下这口气,可是唯有这样,才能让寒熙好起来,她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而且,她发现,越伤害白隐砷,她自己也会越难受,已经抽了他的脊椎骨,一切怨恨,都到此结束吧!
白隐砷艰难地坐了起来,检查寒熙的伤口,看见被魔剑所伤的伤口已经被处理了,估计没有大碍,只是加上脸上的伤,才会如此。
他缓缓抚摸寒熙的面颊,还有她的脖子上的伤痕,俯上身去,轻轻一吻。“眼下只要治好她的脸就能救她了,”白隐砷轻声对阴衾说道,“把我的脸换给她吧!”
阴衾有点惊讶,这个法子她也曾经想过,可是魔界没有能换脸的人,而且要寒熙顶着别人的脸过日子,只怕她也不愿。
魔医知道太后的为难,躬身上前,“启禀太后,我突想到一法可医治她的脸,不用换脸。”
“什么法子?”阴衾着急地问道。
“只是这药引难找!”魔医为难地说道。
“你先说来听听,再难找,结合魔神仙三界之力,一定有办法的。”
“用修炼千年的灵蛇浸泡药酒,每日取其心头血做药引,只是这修炼千年的灵蛇难找,找到也难降服,用其浸药酒更是难上加难。”
阴衾为难,这的确难找,如此杀生之事,神界和仙界只怕不会同流合污,单凭魔界之力,很难找到。
“我可以,”白隐砷淡淡地说道,“我本是修炼千年的灵蛇,若是以我的血肉,可以救回寒熙,我甘愿牺牲。”
阴衾不禁轻叹,可惜白隐砷修炼几千年,最终竟以一条灵蛇的身份,被浸了药酒,成了别人的药引。
阴衾虽然有些不忍,但是为了救寒熙,也只能这样了。魔医前去准备药酒,白隐砷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寒熙,阴衾没有打扰他们,也许这是他们最后的时光。虽然他们只是兄妹,但是阴衾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比爱人还要深。
魔医立刻着手准备,泡制了药酒,拿到白隐砷眼前。白隐砷不舍地吻了寒熙的额头,最后流连在她的嘴唇上,深深一吻,当做话别。
“照顾好她!”他再次轻声说道,最后看一眼寒熙,化成一阵青烟,飞向酒罐。
阴衾从魔医手里抱过酒罐,看着清澈的药酒里面,一条白蛇静静地躺在里面,不禁潸然泪下,这就是她最爱的人,因为恨他,她坠入魔道。她处处和他作对,甚至设计逼他亲手杀死了他唯一的儿子,毁了自己女儿的一生幸福,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这一刻,他静静地被她抱在怀里,只这一刻,便是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