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王子,所以没有被打横抱起的公主抱。
白露揉眼起来,对面时钟已经快四点钟了,一觉无梦竟到了此时。
祁镇一身的酒气,些许的烟气,他显然很累,靠在了自己的身边,握住白露的手。
“不想叫醒你的。还是有点想你。”
“我去倒水好了。”
“别走。”
孩子般,头埋在了白露的大腿上,女人瘦,所以有些硌,祁镇满不在乎,对一个微醉的男人是不曾体验的舒服。
白露想知道他怎样回家的,只一个人吗?还是咽了下去,她向来不想知道太多,他回来了,一切就是历史,不值一提。
女人伸手去无摸他的额头。
“我还担心,会发烧,还是不舒服。看来没事。”
“不要离开,就这样摸着。”
白露不动,心动。被依恋,才发现她也同样需要她。有他的陪伴是风雨同舟的感觉。
“我不动。但想你再坐得舒服些。”
“那我喝水好了,然后我们去床上讲话。”
祁镇的床,光滑,有他的味道。
“老婆。”
白露有些惊讶,他这么叫她。
男人眼睛流露着期待。
“我马上就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我一直想这么叫一声的。”
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做起来又有何种乐趣呢?白露有些呆滞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叫老公吗?还是敷衍着回应一下。
祁镇的目光被犹豫的白露折了回去,他苦笑,不再勉强。
错过了时机的白露悲从中来,如果他坚持她会回应的,他总是这样企图用默契来考验彼此的感情,然后又胆小懦弱地退缩。
白露吻他,吻他的嘴唇,“老公。”
女人说,“上次,我错过了说我爱你,这次我不想再失去机会了。但你不能逃避我的迟钝,更不能给我太多的希望,我会把这些温存当成真的。”
祁镇也回吻她,“我今天其实去,你知道了吧。”
亲口承认。
“我如果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是更好。”
“不是说这个,你,这些怎么会不知道,我想让你明白的是我的心。我的心空虚到差一点就要吸毒,所以我害怕,我是个胆小鬼。”
白露抱住他,像抱个孩子。
“我自以为和女人在一起便是成功,可不是这样,这种经历让我越来越背离家庭,我开始不敢想象了。他们都有情人,都有,如果是我就做不到。那些女人,我抱着那么多幻想的女人,敢于出卖肉体的女人,我以为她们是聪明大胆的,结果,我的朋友们观点的比我更正确,有人爱金,有人爱俏,而我只是个能满足双方面需要的小丑。”
祁镇有些语无伦次,他仰视着,抱着白露,去吻她,近似啃噬地亲吻,“你是女人,你告诉我,这些女人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知道又能怎样?卖身的,卖艺的,卖思想的,又有多大的分别。白露不好回答,又不能敷衍这个怀中的男人说,我只是一个女人,哪里了解其他女人的内心。
而她对这位在美女堆里打滚的大少又能说些什么呢?他是那么了解她们的身体,她们的虚荣心。
“大家都想自由生活吧。”
“你也这么想?”
“我和她们又有什么分别?想成名,想要更多,想要安全感,竞争这么激烈,一个人活着不容易。”
“我真不该和娱乐圈绞在一起,我更不该试图去了解别人,我会变得和这个圈子里的人一样,娱乐至死的。”
白露心酸得要命。
在祁镇的眼里,她居然从一种卑贱逃离到了另一种卑贱,原本以为这是一项体面的工作。
“那不过是一种仪式,亲密也好,饮酒也好,那是片刻地超离现实,而这些消费的人,竟想把这种短暂的欢愉变成永久的人生。”祁镇终于发现了这一现实,他想要承认,又怀有深深的同情,又对世俗的成见无能为力,他只希望白露能懂,能懂他的怜悯,他的志向,还有他的不甘心。
就这样在女人的怀抱里,心力交瘁的祁镇闭上眼睛。
爱情中的她是个不是女人的男人。
爱情中的他是个不是男人的女人。
白露不是他的女儿,女人,情人,母亲,妻子,却一定要奋不顾身地为他辩护,因为此刻的她是这个男人的信徒,爱的信徒。
清晨,妈妈发短信过来嘱咐,“女儿,天气冷了,穿暖点。”
祁镇也传来简讯说,“这两天寒流,格外想你。”
白露的心偏向了男人。白露例行公事般给妈妈回:“好的,不用挂心。您也保重身体。”之后,却第一次主动拨下祁镇的手机,一阵忙音过后,接通了。
“上周过得好吗?”
“好。”
“我也很好。”祁镇停了停,说,“要不我来看你。方便吗?”
“那我在门口等你。”
恋爱中的白露站在寝室楼的门口,抬头向上,一扇一扇的玻璃窗内,古旧的民国建筑里,有多少双反对恋爱的眼睛从不曾老去,她们把目光对准了别人,把关心留给了自己。
每一间屋子里,或多或少都有关于他人的流言蜚语。中伤,辱骂,讽刺,密谋,调侃,怨怼,嫉妒,白露几乎不敢再去想象这场庞大的传播。
人活着,有一部分时间就是用来对照他人的。
白露的二十岁的人生中,大学是最热热闹闹的时候,男人涌进她的生命中来,然后离开。
当然,祁镇的女人,更多。
白露思量着她和祁镇相交的人生。如果说,女人在反复的恋爱之中,得到的最好礼物是,终于发现,原来男人和女人是有分别的。那么男人呢?他们还会对女人抱有幻想或者是奢望吗?
所以,白露始终喜欢言情小说里的情节,明确而清楚地看着别人的结局,真是爽朗。越是挣扎着接触现实的人,越要想方设法的给心灵一个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