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齐涛哥,他是这个上海了不起的金融家,是我故意引荐他和你见面的。我犯了一个错误,无法被原谅的错误,我自以为自己很大方,其实我一直都在嫉妒。无论是你,还是他都表现得那么完美。而我,至今为止是一个连自己的路都不敢选择的胆小鬼。我面前的诱惑太多了,每一样看起来都是那么诱人。但,我是个男人,不可能将来依靠妻子来继承家业。实际上,我不讲你也知道,我是个从出生就开始背负命运十字架的人,不管我喜欢不喜欢,擅长不擅长,我已经在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职了。我现在有这一切,能带你来五星酒店,可以要求齐涛哥请我们吃法国菜,可以登上时尚杂志,都是因为家族的关系,和家族的期望,离开他们我一无所有。”
“那你刚刚说要打工,要那么供养我。难道都是骗人的?”
“我一直在打工啊,大概没有人相信吧。除了在学校餐厅经理的工作,我还在打工啊,我喜欢服务业,我想把酒店,中国的酒店做成情人的天堂,让出入这些场所的每个人都彬彬有礼。看,我在说些什么,我是不是疯了,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还有好多抱负,我只要想到就记录下来。”
白露感到欣慰,哪怕仅仅是一次痴人说梦,祁镇也不是天生的富贵,守业守成的贵公子。
“人偶有了思想,该怎么好呢?这中间千丝万缕如何是好。我这种女人只会是你的拖累,而不是你的伴侣。”
“可我就爱像你这样被贫困和忧愁挟持的,你让我忘掉了孤独感,和对家族的叛逆感。”
“也是。哪怕是暂时的逃离都是开心的。有了你,我也会暂时忘掉我的出身,逃离我只能存在的媒体圈子,想象自己是个骄傲的公主,富有的大小姐。”
祁镇在他们停留的第一家店里,为女人买了绑带软皮鞋。在第二家店为她买了天鹅绒高腰长裙和开司米外套。
男人用手指梳理一下女人的长发,对试衣镜里的女人讲,“这一头长发,真好看。”
一旁侍立的服务生,也是个年轻的小姐,她大概和白露同龄,大大的眼睛,白白地皮肤,亲和力和美貌是老少皆宜的类型。或许她已经见惯这种场面了吧。为女人付账买东西的有钱男人。
她也说,“秋冬季节穿天鹅绒是最合适不过了。您刚刚买的鞋子和这条裙子出乎意料地搭配。”
祁镇笑笑,递出了他的信用卡。
“我也觉得她穿上好看。”
祁镇看着白露裸妆素净瘦削的一张脸,疼惜之中眼里含了泪光,他还是笑,“你散开头发好看。”男人再想想,“怎么都美。”
大约是深情,大约是真情,服务小姐,默默凝视着年轻的祁镇,眼光扫视了一下卡面,铂金卡,爱情信度也如此高级的浊世佳公子。服务生回了回神,“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白露携着男人的手,祁镇笑着说,“我希望她开心幸福,也希望你。”
“谢谢您。”大概是感激,大概是诧异。美丽自信,笑容可亲的女服务生走去前台了。
有多少女人,美貌的女人有男人为她们添上华丽的衣衫,但疼惜她们,疼惜自己的情人又有几个。祁镇为白露提着装好旧衣的购物袋。
他说,“你看,我能为你做的,和其他男人也并无二致。如果有一天,势单力薄的你,也需要借助这种力量来生活的话,你也会记住我,对吗?没有人,一定没有人比我在买给你衣服的时候更爱你,更无所求。只希望你美丽,你幸福,你能随心所欲。”
祁镇不知道,他身边的白露早已泣不成声。越是纯洁的爱,越是会陷入对往日的回忆,白露说,“就算我声名狼藉,就算你一无所有,我有我不堪的昨天,才侥幸得到你的爱,心里有多少伤,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你待我这样,教我以后怎么去爱别人。”
不远处是名店开张的典礼,各路名流和各路记者搭配着在举行仪式。祁镇就在一片繁华之中,将身边的女人拥在了怀里。她一无所有,所以她值得怜惜。闪光灯攒动着,男人问白露,“我们要不要拜托那边的记者为我们拍照纪念。”
白露泪眼朦胧凝睇着男人开怀一笑,“我恐怕鼻子都是红彤彤的吧。”
挽着祁镇渐渐远离热闹的浮生名流,男人玩笑说,“幸好我们不是他们,那样身不由己。”
要在平时,白露一定要笑祁镇不过是生在富贵之中,不知忧愁,但现在她宁愿相信男人所言非虚,“是的。还是现在最快乐。”
“你猜齐涛哥怎么看我们?”
“我们活在自己疯狂的二人世界里吧。”
祁镇笑,揽着女人的肩头,“要不去看看香水,我告诉,齐涛哥的秘密。”他掏出手帕,朴素的黄色burberry格纹。“擦一下鼻子吧,鼻涕都快出来了吧。”
白露接过手帕,她想:确实没有一个人在九百城市广场的名店长廊里又笑又哭的。
女人把手帕握在手心,祁镇大手牵着白露攥紧手帕的手掌,有股异样的感觉。
“我总是在你面前涕泪横流的。”
祁镇笑了笑,想了想,说,“是啊,上次你打了我,还用我的白衬衣擦了眼泪和鼻子呢,这次可没这么容易让你再占便宜。”
白露偏头,连自己都觉得肉麻,“打是亲啊。”
祁镇融融地伏在女人耳边讲,“知道了,我的女儿,那边是恒隆,我们过去吧。我给你讲私房话。”
男人和女人不过在香水柜台边流连着观望。
白露问祁镇,“不打算走过去闻闻么?”
祁镇笑望着女人,牵着她的手一紧,说,“因为……这里也不一定会有我中意的气味。”
“你最喜欢什么?”
“当然是你。”
“又胡说,我是说香水。”
祁镇不回答,笑而不答,闲闲的神情,“不想在一片香氛中听我讲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