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的异样,石头有些疑惑地往身后望了一眼,可是他却无法看见彩蝶的脸,看见那双微红的眼。
“唉呀,别乱动!你这样,姐姐还怎么给你涂药膏呀?”
听着身后传来彩蝶这样的声音,他的心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而她这才偷偷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眶。
涂完药膏,缝好衣服给石头穿上后,她望着他,有些迟疑地道:“石头,你以后可不可以不出城…….”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却完全明白她的意思,淡然一笑,却很坚定地望着她:“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你每次都这样说,可是哪一次不是带伤回来?”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说到这里眼眶又是一红,跺了跺脚满是担忧地望着他道:“你这样,叫我又怎么放心呀?”
“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而且我受伤的次数不是越来越少了吗?终有一天,我会毫发无损的把猎物带回来的!”
“终有一天?还不知道要等到多久!”彩蝶有些气恼,故意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可是没过多久又忍不住转过身来望着他道:“要不,等你长大了再出城狩猎?反正我们现在还小,完全可以在城里找些简单的活来养活自己。”
而他只是摇了摇头,反而问着她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只是我……”
不等她把话说完,他便径直地走出了屋子,来到一块比磨盘还要大上几分的石头面前,估摸着三四百斤的样子,他不再多言,竟单手把那块石头举了起来,然后望着彩蝶。
她满眼复杂地望着这一幕,还是不肯松口。
他脸不红,气不喘,反而柔声地劝着她:“放心吧,我出城以后会小心的。”
“好了好了,快把它放下来吧。”彩蝶无奈地叹了一声,又急忙道:“不过你得保证,你出城以后一定要小心!”
“嗯,我保证。”
石头这才把那块大石放了下来。
“你呀你,就是这么得不省心!”
他对着她笑了笑,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就好像夜空里的星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一轮圆月若隐若现地挂在上空,夜幕正开始降临。
“我去休息了。”淡然地留下一句话,一闪身,他便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彩蝶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若有所思地抬起了脑袋,那轮圆月似乎正散发着妖异的光芒。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她的心里始终明白这个弟弟并不是常人。
寻常十岁的孩童,哪能单臂轻易地擎起三四百斤的大石?每次圆月之夜的时候又假装回房休息,其实是消失不见呢?可是这些对于她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这乱世之中,他是她的弟弟,这已经足够了!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一道矫健的身影在这洁白的月色下翻腾跳跃着,三丈多高的城墙竟被他视若无物,一跃而过。身影再次一闪,便一头扎进了枝繁叶茂的森林里。
虽然这片森林所处的山脉并不是很大,但却极为得绵长,据说与那遥远的十万大山相连。要知道十万大山里面可蛰伏着许多恐怖的大妖,连拥有灵智的妖兽也是不计其数,就是妖族的皇族一脉都隐居在里面的一座天空之城里。可是那道身影并没有丝毫的停顿,反而向山脉更深出奔去,这一去就是好几十里,那道身影方才停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人影来,赫然正是石头!
不过此时的他却有些奇怪,深邃的双眼里仿佛有着两道跳跃的火焰在燃烧,那一头原本黑亮的长发就好像被鲜血染过一样,散发着一圈妖艳的红晕。
他在四周仔细地巡查了一番,然后找了一个宽敞的地方坐下,本能地对着夜空里的那轮圆月吐纳了起来。一点一点的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光芒在他那瘦小的身上慢慢地汇集,然后又渐渐地消失不见,就好像被他吸进了身体一样。
他一脸安然,双目似闭非闭,双手却掐了一个古怪的法诀置于腹下。蓦地一下,法诀一变,他双唇轻启,吐出一个个极为古老的音符,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大振,变得极为的清晰、敏锐了起来。趁此机会,他集中精力,控制着意识往自己的身体一探。猛然间,他竟清晰地“看见”了自己体内那一道道纵横交织的经脉。
一点极弱的光芒在体内闪烁了一下,然后一点,接着又是一点。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小心翼翼地把体内那些微弱的光芒慢慢地在经脉里面汇集起来,看其娴熟自然的样子,显然聚集这些光芒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没过多久,一团发丝般大小的光芒便静静地呆在了他体内的一处经脉里,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他的法诀又是一变,脑海里顿时涌出一副经脉运行图来,他吃力地控制着那团光芒,近乎本能地按着这个自己血脉里记载的功法催动着。那团光芒仿佛化作了一道暖流,缓缓地在他体内的经脉里面游走着。
月影西斜,月光似乎变得有些暗淡,而他体内的那一道暖流终于到达了他眉心的一处穴道便消失不见了。他再次吐了一口浊气,睁开了那双妖异的眼睛,可是他的神情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倦。
他看了看天色,莫名地叹了一声,便不再迟疑,又对着月华吐纳了起来。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终于停止了吐纳,站起了身来,脸上却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似痛苦,又似仇恨!
他紧紧地握了握拳头,眼睛里的那两道火焰不住地跳跃着。他抬起了脑袋,满脸复杂地望着南方,那里是妖族的世界,妖兽的乐园,那里也是十万大山!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经脉里面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挂起了一丝苦涩。人类可以修炼出灵气储存起来,妖族也能够修炼出妖力储存起来。可是他呢?十几年过去了,可是他呢?
“我,到底算是什么呀?”
他仰天一声大叫,鲜红的头发肆意地飞扬着,胸中无尽的痛苦滚滚而出,虽然他看上去只有十岁,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采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