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目的地,是一个叫正腾的小电子厂。广东特有的潮热第一次包围起来自中国中部地区的孩子,他们都换上了夏装,感受这忽然而来的夏天的感觉。
搬进早已安排好的宿舍,王琴对晓青说:我住下铺,你睡我上铺吧,晓青没有异议,就在这时有人喊着:孙晓青,王佩他们让你下去一趟。只能疲惫的从四楼走下去,原来是朱铭誄打电话到钱东手机上了。因为这次出来,只有他一个人带了手机。结果电话,那边的朱铭誄说:你还好吧?晓青轻声嗯了一下,朱铭誄又关切的说:你要是有什么事了一定要找王佩帮忙,知道吗?晓青忽然感觉很幸福,这种关切的话语在身处异地的她感到异常的亲近,她也轻声说:我知道了,你在学校里也要好好的,不要做违反校规的事。孙晓青第一次没有用冷冰冰的声音跟他说话。说了几句,孙晓青觉得用别人手机不好,便说:我要去铺床了,以后再聊、、、说完挂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朱铭誄却感到幸福,就像这四月的风,温暖撩人。
上班就是让晓青她们向塑料娃娃上粘胶水,那种刺鼻的味道让晓青不住的打喷嚏,可是管事的线长还说她们做慢了,可是晓青清楚的看到他不停的玩手机,眼睛根本没有看员工,嘴巴却不停的训导。而且那些老员工总是什么事都不做,还刁难新来的学生。而且这样的工作每天都不一样,第二天就让孙晓青去计产品编码,可是下班的时候,线长走过来核对成品数目,发现数码和成品数不对,回过头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晓青说不出来话。他接着说:别以为你是一个新人就可以逃脱责任,差额的产品照样要赔钱。说完就检查产品,寻找错误、、、晓青这才感受到工作和听讲的差异。新知识自己可以轻松接受,可是她发现自己工作完全和学习是两个概念。学习是只用脑,但是工作既要用脑还要用体力,从小就体弱多病的晓青工作时常常感到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其实这就是体力不支的表现。很晚了才检查出差错,原来是晓青重写了编码,导致成品减少,修改了问题,线长再一次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晓青才罢休。
下班的孙晓青是最后一个走的,所以同学饭都吃罢了。走进厂里的食堂,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出去买吃的。回到寝室大家都知道她今天挨训了,所以她进来后就没有说笑了,杨雪和王琴走过来扶着疲惫的晓青坐下,轻声说:晓青,你不要多想了,才出来都是这样的,以后慢慢就好了。正在这时王佩在楼下喊孙晓青下来接电话,孙晓青走下来,结过电话眼圈就红了,王佩和钱东赶快转过身去,猜也猜得到她为什么哭。电话里传来朱铭誄的声音,但是孙晓青已经没有勇气开口了,好久没有听到晓青的声音,朱铭誄感受到了她的异样,知道她是受委屈了,在那边的他比晓青还难受,他心疼的说:要是受不了了就回来吧、、、晓青说:我再想想吧。
就这样悲伤的挂了电话,孙晓青看着陌生的天空里没有星星和月亮,但是在这个中国经济繁荣的龙头之地,天空也是明亮的,是地上灿烂的灯火辉映的,而且细微的可以看出是哪一种霓虹灯的颜色,这样的天空在云溪那个小城估计是看不到的。但是她知道那个城市虽然没有这么明亮的霓虹灯,但是又家的感觉,而这金钱包装下到处都是流光溢彩,虽然气候温润,可是这里的人却让人寒心。比起在学校里,那些委屈只能算是偶尔的小情绪罢了。满是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容纳了千千万万来这里打工的人潮,但是这些高楼大厦却没有一间屋子属于这些外来人,这就是打工,永远活动与城市内部,但是这座城市永远在不需要你时,你将会被抛弃到它的外面,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周末,王佩、杨雪、胡真、王琴还有班上的其他同学打算熟悉一下环境,走时去叫钱东,但是他却要去网吧上网,所以其他人便一起走了。再合理没有云溪那样的高山,一望无际的道路笔直的通向远方,路似乎没有尽头,因为在目光的尽头还是路,只是是模糊的路。一行人走路很远,在夕阳下,孙晓青看到了远处是一艘木船,虽然很远但是还是辨别的出是船的轮廓。有人说:我觉得那艘船就是这条路的尽头,孙晓青看了一会儿说:我觉得那不是尽头,因为你们看这里的地形都是平坦的,所以看不到尽头。就这样分成了两派,胡真没有发表意见,最后打赌说是去那艘船那里看看去,便知谁对谁错了。
就这样一直走着,走着,很久后还是没有到,明明看到那艘船就在不远处,可是就是到达不了。很多人叫着走不了了,太累了,而且陆续有人已经往回走了,最后只剩下孙晓青他们几个就这样又走了一段路。杨雪说:晓青,我腿疼,我回去算了,你也回去吧、、、不知道为什么,孙晓青看了看远方说:我既然要看,我就一定要去那里,虽然她心里还有一句话,就是:既是是我一个人,我也要去看个明白。所有人都劝她回去,没有想到还有一个人跟她一样坚持走到那里,就是胡真,连晓青都没有想到。看着这样,大家觉得胡真是个男生,既然坚持,不仅可以和晓青一起去,还可以照顾她。就这样,几个人就在这里分开了,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向着这样的远方走去,像是要走到地老天荒的感觉。
走了很久,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胡真打破了平静说:我就知道你会坚持的。晓青没有想到他这样说,便轻笑着说:我就是这样固执己见的人。胡真倒是侧过脸去,也笑着边走边说:从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和这个班上的人不一样,听到这里,晓青觉得胡真是在表扬她吧。胡真就说:你是不是很不甘心走到今天这一步?晓青黯然了一会儿说: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事已至此。看着天边的晚霞,胡真像是发自感慨的说:是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即使知道无奈还是继续要走下去、、、晓青感觉他意有所指,但是觉得自己和他没有那么亲近,所以也没过多的追问。只是晓青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和他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甘心。天已经黑了,看不到前面的路了,两人不约而同的说:怎么办?说罢,两人禁不住笑了,晓青说:怎么办,还是没有到?胡真则笑着轻松的说:回去呗,起码我们已经尽力了。看着晓青犹豫的样子,俏皮的说:你要继续,我舍命陪君子、、、晓青笑着说;肯定回去啊,再走晚上都回不去了。说完两人一起朝回走去,身后是一片灰黑的夜幕。
回去时,南方特有的阵阵暖风吹来,像是情人在耳畔吹来的气息,路边的芭蕉树像是查岗的哨兵,整齐而安静。晓青和胡真就海阔天空的说着,丝毫不觉得路途的遥远,奇怪的是两人都轻巧的避开了感情这个话题。因为来自精神的愉悦是他们忘记了赶路的疲劳.就这样很晚了两人才走了回去,但是两人很有默契都没说回去。坐在正腾标志下的草地上,胡真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两个人心里都想说的话:我们俩真的很像。晓青心里是赞同的,但是只是笑了一下,拔着新长出来的嫩草,感觉气氛蛮暧昧的。
正在这时,王佩气喘吁吁的跑了说:晓青,你还做在这里,朱铭誄晚上打电话一直找你。我说你还没回来,他都急死了,把我都骂了一顿。说完把电话拿过来,晓青接过电话时,胡真赶快避开了,晓青对着电话那头像是没事人一样说:我已经安全的回来了,你着什么急啊?说话的口气和前几天无助的口气完全不同,朱铭誄也愣住了,没话说了,是啊,她都安全了,自己不是该高兴吗,可是隐隐心里反而有一种失落感。很久没有听到说话声,晓青在电话这头说:我回来的晚,我要回去了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了。说完真的挂了,王佩走过来拿来电话说:挂了?晓青点点头,这时晓青才看到站在很远的胡真正在抽烟,红红的烟芯一闪一闪的。王佩则似有话说的看了晓青和胡真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其他话,只是说了句:走吧、、、胡真在身后跟来,但是三个人在路上谁也没用开口,气氛有点紧张,幸好回去的路不远,晓青很快和他们分开了。
朱铭誄站在阳台上,班上已经停止上自习了,现在的他反而怀恋起以前上自习的时候了,那时候可以看着她的背影,现在她离自己有千里之外了。本来,知道了她在那里受委屈了,便联系在广州的姐姐给她安排好住处,把她接过去,好让他照顾她,自己也打算过去的。而现在朱铭誄在想要不要她去了,因为他觉得孙晓青不是一个容易接受别人帮助的人,特别是自己,并且现在的她已经不委屈了,还在那么多同学身边,应该过的不错吧,而自己感觉自己有点多余了。夜色下朱铭誄点燃一支烟,不喜欢抽烟的他跟着胡真他们抽,感觉到了烟味对神经的刺激与麻痹,可以瞬间让人忘记很多事情。想起第一次见到胡真时,他说:烟是男人最忠诚的情人,胡真在自己心中的影像一幕幕出现着。
王佩和胡真走到楼下时,王佩说等会儿上去,我有话对你说,胡真停住了,王佩说不要去追孙晓青。说完这句话,胡真没有听下去直接走了,他的背影告诉王佩:你的话说完了,我可以走了。王佩确实说完了,但是他没有听到胡真给自己的答案,他的心里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替朱铭誄寒心,但是这就是王佩熟悉的胡真。
广东的夜空还是那么明亮,可是很多人在这样明亮的夜空下睡得很香,云溪的天空是适合睡眠的黑色,但是有人却了无睡意,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不合理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