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静合上了手札,转眼看了看卷缩在角落的雅子,这个时候雅子也正看着他,肖静从她奇异的眼神中,察觉有些不妥的地方。
村屋山一郎见肖静脸色转变,忍不住说:“肖先生,如果事情太过棘手,我们可以准备几天,我相信夫人会体谅我们的。”
肖静知道山一郎的意思,在东方,当面拒绝别人,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特别他知道自己多在欧美地方长期居住,性格过于直接,在这种情况可能会直接拒绝对雅子的帮助,间接伤害到这位日本女人,他这一说,便为双方搭了一个台阶可下,同时亦可看出这山一郎对这日本女人颇有情谊。
不过肖静也根本没往接受或拒绝方面的事情去深想,在他骨子里都是冒险探索主义,越是奇怪揣摩不透的东西,越是吸引他。
肖静嗖然起身,走到了雅子身旁,蹲了下去,问:“雅子,如果你听见我的声音,就点点头!”
雅子奇怪地看着肖静,声线特别沉地说:“汝是谁,为何要唤醒她!”
肖静吸了口凉气,一个事实轰然打在他的脑门上,那便是他一进这间屋子,雅子身上的灵异便被他唤醒了。此时他并不惊慌,淡淡笑了笑,说:“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本该离去的却还眷恋这个世界。”
雅子深沉地说:“世事艰难,利益之念,独益生存,岁月烦恼,到头来,皆为梦幻,又有何眷念之说?”
肖静说:“既然不眷念,为什么你又出现在这里?”
雅子说:“汝之心一片黑暗与绝望,那汝又为何眷恋此世间!”
肖静眉头一皱,说:“你是谁?”说着,亦伸手去抓雅子,方到雅子处,便抓了一空。
这时雅子的声音出现在肖静的背后:“汝不该出现在这里。”
肖静回头一看,雅子立在他的身后,手中握着一柄出鞘的武士刀,刀锋由左至右闪电般地一晃,一瞬间,肖静能感觉自己的视线在空中晃动起来,同时他又瞥见一具熟悉的无头躯体从他的视线跳过。
那具无头的尸体,正是他自己的。
忽然肖静吓醒过来,他发现他的视线正打在月藏大师的封灵手札上的“上杉谦信”四个大字上。而日本女人正坐在他的正前,村屋山一郎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着他对月藏大师的封灵手札的见解!
肖静嘘了口气,一阵冷汗浸透后背,原来刚才是出现了幻觉。
于是他将手札合了起来,方想歇歇神,耳边同时出现山一郎那熟悉的声音:“肖先生,如果事情太过棘手,我们可以准备几天,我相信夫人会体谅我们的。”
肖静莫名地望了望山一郎一眼,为什么山一郎非要重复说这句话呢?
还来不及理清这个疑问,一个警觉出现他的心头,他忙把视线打向雅子处。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视角里只是闪过雅子诡异的步子,接着一双疲倦地眼神正死死地盯着他,那眼神他见得很多,是杀人的眼神。
肖静暗叫不妙,方想抽身躲开雅子,可四肢被一股巨大力量束缚住了,怎么也动弹不了。那一瞬间,一把亮晃晃的刀已经插入了他的心口,肖静亦能感觉到心脏猝停间的抽动,同时五官不停地留着热烫烫的血液。
肖静这次是真被吓着了,以他那么多年的赦灵经历,这种一个照面便陷入万劫之地的情况,别说遇见,即使料到,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境地。
莫非就这么完蛋了?
惊恐中一股眷恋的凄凉,在他胸口浮动,他想起了这辈子辜负的,在他生命里重要的女人,思安娜。
如果这次真是他在人世间的最后的时日,能在见她一面,那便在没有什么遗憾!
可是思安娜要是听到他死去的消息后,那她以后会怎么样?
肖静感觉朦胧的泪光在视线里扩大。
“这个世上,没有谁,都可以活下去的!”思安娜这么说过。
是的,没有谁,都可以活下去的。
即使两个相爱的人分开,只一个人独单在世界上。
没有那种生,便是死的极端。
悲伤,痛心,所有都变得暗淡,都不要紧。
却只是内心深处的不停的眷恋,让人心如刀割。
那份眷恋真的重要吗?又真的不重要吗?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会出现这些?
与思安娜经历的一切,仿佛都像虚幻的梦境一般不真实起来。
独独只剩下了那份眷恋,让周围的一切变得暗淡下来。
变成一片无尽的黑暗与孤独。
可悲的是在这份黑暗与孤独里,肖静却觉得无限的勇气与力量在延生,让他变得无所畏惧。
“一世荣华一杯酒,四十九年如一梦,不知生亦不知死岁月,只是如梦般。”
一个深沉的声音把肖静唤醒过来。
他发现一颗眼泪从空中滴下,打在的月藏大师的封灵手札上。
“上杉谦信”四个大字正印在他朦胧的视线上。
肖静忽然醒觉过来。
一个准确的念头告诉他,雅子身上的灵异已经同他的意念建立一个维度空间,这个空间让他在虚度的灵异世界里,变成了一个实体。
简单的就是说,如果这个维度空间建立成功,即使是一个虚幻的场景,一旦杀了他,那么他便真的在现实和虚幻世界死亡。
而且是永远的。
肖静急忙从上衣的百宝囊里掏出一黑布包裹着的小东西。
这包东西是异教徒血祭用的材料,猫眼屎、蝙蝠头、婴儿趾骨和一些罕见的草本植物,在某个特定的月圆之夜,处子将自己的血液滴在上面,便能打开地狱的大门,召唤远古的恶魔附身。
虽不知道这种方法是怎么出现在世界上的,但是肖静却亲身经历过处子血祭成恶魔的情况,那绝对不是开什么国际玩笑的,若非靠着罗马教皇手上借来的传说中的龙息之剑,恐怕现在他已经躺在中东的小坟包里。
当然战胜附身的异变体的代价就是那柄龙息之剑的消失,至今罗马教皇为了这柄剑和肖静的关系弄得并不是那么的愉快。
“肖先生,如果事情太过棘手,我们可以准备几天,我相信夫人会体谅我们的。”村屋山一郎话语如同一只镇定剂,将肖静从混乱的幻觉中拉了出来。
肖静心头一阵苦笑,如果事情真能等着自己足够准备的话,这里就不会有他的出现了。世界上那么多职业,猎人也就不会成为死亡率最高的高危职业。这就是灵异力量的最可怕的地方,所有的发生在平常中的不经意里,没有任何的征兆,一旦陷进去,不是困境就是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