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觉得屋内光线似乎亮了些,便翻了身,不想却撞到了什么了。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却忘了我现在已经在皇宫,还有,我撞到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
“参见陛下。”我一骨碌翻下了床,连被子都被我卷下了床。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来的,在我床边窥探了多久,睡时的丑态可算是都让皇上饱收眼底了。
皇上什么话都没说,拉起我的手,将我拉回了床边,又将被子披在了我的身上。我竟羞涩起来,觉得脸上不由的发热,手脚也不自在起来,一个劲的摆弄手指。
“昨夜本想来看你姐姐顺便来看看你,不料你姐姐说你昨日给太后请安累了一回来便歇息了。”皇上贴的我很近,我却不敢看着皇上,只觉得他的衣裳的黄色听惹眼的。
“陛下挂念,实在感激。”我小心翼翼的答道。
皇上略微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我的手背一下,说道:“朕先去早朝,有空再来看你。”然后起身便走了。
我记得姐姐说的,忙跪了下去说:“恭送陛下。”
皇上走了我便坐在床边愣愣的发呆,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竟也忘了梳妆,直到姐姐来了才知道自己在这儿坐了大半天了。
“看看,像个什么样子。”姐姐来了看到我的样子便掩饰着笑了起来。
我看到她来了也没有了反应,只吐出一句:“陛下刚才来了。”
姐姐还以为我是高兴傻了,摸了一下我的头,说道:“陛下挂念,一早儿醒了便来了你这里,又闻你没醒,就在床边看着你睡。”
我略微惊了一下,道:“真的么?”
“真的。”姐姐皱了一下鼻子,然后将被子给我整了整被子怕我着凉,“傻丫头。”
用过早膳姐姐拉着去了瑞婕妤哪儿,我是真真的不想去,昨日看她们说话这兜个圈子哪儿兜个圈子,真是累得慌。昨日的疲惫还未离开,今日又要去演戏,真叫人受不来了。
瑞婕妤因为有孕起得晚了些,我们去的时候她才刚用过早膳,真不知道姐姐这样急着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柔妃娘娘长乐未央。”瑞婕妤看到姐姐来倒是吃惊,忙着人倒茶侍奉。
“妹妹多礼了,有孕能免的礼数都免了吧,这里又没有外人。”姐姐说着。
“嫡庶尊卑有别,礼数是最不能少的。”瑞婕妤倒是随和,不似祥嫔那般居高自傲。
“妹妹觉得身体如何?”姐姐看着她的肚子脸上却多了一份严肃,刚才还喜眉笑眼的。
瑞婕妤抬头看到姐姐这般严肃,抚摸着肚子轻言道:“一切都挺好。”然后看到姐姐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肚子,发问道:“可有哪里不对么?”
“哎,本宫是担心啊。”姐姐在最后瞥了一眼瑞婕妤的肚子才将视线扯开了,然后手一甩拍了桌子一下。
“娘娘担心什么?”瑞婕妤向来不是很得宠,听到姐姐这样说不禁有些怕,抚着自己的肚子低声问道。
“妹妹可曾记得琴贵姬小产一事?”姐姐斜着眼睛看她。
“琴贵姬娘娘小产的蹊跷,都说是她自己不小心在宫里滑了一跤才失了孩子,到现在都悲痛不已。”瑞婕妤回想着说着,“怎么了么?”
姐姐摇摇头,说道:“本宫本来就不怎么相信琴贵姬如此不当心。直到有一日在古道长亭边听到茹贵妃和琴贵姬身边的侍婢雪雁说话,才知道是茹贵妃收买了雪雁在琴贵姬饮食里下药,才导致小产。”
瑞婕妤一听脸色大变,忙问道:“那琴贵姬没有一点儿质疑么?”
“有。当本宫知道了此事之后便找了时间去探望琴贵姬,没想到她早就知道雪雁被收买陷害她腹中的孩子,可是她小产的时候皇后病重,然后茹贵妃说是雪雁照顾不周硬是拖出去给打死了,本宫想拦都拦不住,事后皇上即便知道了也是死无对证。”姐姐有些发恨的说,眼神都变得生气起来。
瑞婕妤听了更是慌张,本想喝口茶压压,那颤抖的手竟不争气的把还未到嘴边的茶杯给打碎了,然后说道:“难怪娘娘昨日当着太后的面那样说茹贵妃,还以为娘娘跟贵妃娘娘不和……”
我知道她已经被吓坏了,姐姐怕她惊了抬起赶紧叫静雯搀扶好她,然后说道:“本宫这次来就是想说,你最好时时刻刻请个太医注意饮食,免得这类事情再度发生。”
“可是琴贵姬就这样白白失了孩子么?”瑞婕妤大声说道。
姐姐抚了抚她的胸口,说道:“我们无凭无据,雪雁又被打死,茹贵妃怎会认?”
“可是娘娘当初既听见,何不就此按住她们,拉到皇上太后面前给处置了!”瑞婕妤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好妹妹,这话你就当着我说说泄泄愤罢了,当着旁人可是半句都不能说的。若本宫当时暴漏给她们知道她的把柄在我手里,估摸着本宫都难以活命了。”姐姐嘱咐道,“这人要算计起来可是真可怕的,妹妹还是小心为上。”
“太后知道了么?”瑞婕妤问道。
“我早就告诉了太后,即便太后信我,但是苦于我们没有证据,茹贵妃不会承认的,再加上茹贵妃父亲对朝廷有功,官职又高,暂时是不能耐她何了。”姐姐低下头,样子也是极度无奈的。
我在一旁听了半天,虽然有些糊涂但也明白一二,姐姐似乎完全忘了我,直到刚才才猛然想起我还在她们身旁,又嘱咐道:“婼璃,此事可不能往外吐露半句。”
我赶紧做了捂嘴巴的架势给姐姐看,她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皇上驾到——”
皇上?皇上怎么无时无刻不在啊,我又跟着姐姐跪下,齐声道:“臣妾参见陛下。”
皇上看上刚刚下了早朝,衣服还未来得及换,只坐下把帽子丢到了一边。
“快起来快起来。”皇上看到瑞婕妤这样跪着忙唤着她起来。
瑞婕妤倒是懂规矩,又屈膝一礼道:“谢皇上。”
“朕刚才下朝来看看瑞婕妤,不想妃卿和婼璃都在此。”皇上微笑着。
瑞婕妤的侍婢端来一碗羹,她起身放在皇上面前,说道:“陛下请用碗枣儿粳米羹吧。”
皇上用勺子品了品,道:“甚好。”
瑞婕妤这才露出了笑容。皇上抬眼往我这儿瞄了一眼,我便又开始不自在,瑞婕妤察觉皇上的心意,笑着说:“陛下看着臣妾可心里正挂念着湘妹妹呢。”说完她嬉笑两声。
“可不是么,陛下昨晚随在臣妾这里,可是心呐,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姐姐笑了起来,样子甚是可爱。
瑞婕妤同样笑着,用手帕捂住嘴说道:“一定是飞到娘娘宫里的偏房去了!”
我知道她们在说我,我又不会多说什么辨释,只好由的她们,我则低着头暗自高兴就是了。皇上微笑着,并无怪罪姐姐和瑞婕妤有些失仪的样子,我微微抬眼看了下他,他正为我着羞涩发笑。
正午在宫里稍稍歇了会儿,实在是无聊至极,到寝殿去悄默声的看了一眼,发现姐姐正午睡,我也不好打扰她,便又悄默声的离开了。
现在快四月了,正是好时候不太冷也不算热,这时候出来走走最好了。我和映月在四处逛着,御花园的花儿都开了,中间的小池子里的鲤鱼也正是活泼的时候。我坐在池边用手去拨弄池中的水,倒是清澈的很,直接可以看到池底了。
“湘妹妹在这里打趣呢。”我听着这声音耳熟,回头一看竟是那日在姐姐面前作弄的贞柔则。
我忙回了话道:“贞姐姐好。”
“我虽贵为姐姐,又比你在这里宫里,虽然我都身为正十五品,到底妹妹是正十五品之首,做姐姐还是该见过妹妹。”她假笑道。
我淡淡冷言道:“姐姐可别这么说,指不定哪天姐姐就要一步登天,直直越过妹妹了。”
她瞥了我一眼,嘴角轻轻勾勒起一副轻蔑,往这边走了几步,贴的离我近些,映月有些怕,跟着往我这儿凑了凑,只见她低眉冷言道:“那就请妹妹坐稳这个位置,免得哪天以为有了柔妃这个靠山就不知死活忘火坑里跳,被人一脚踹下来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莞尔一笑,道:“借姐姐吉言。”说着我还微微屈膝以示恭敬。
她翘着头斜着眼睛盯着我,她虽面带笑容,但心中早已是恨的咬牙切齿,俯身甩帕便傲气的离开了。
映月看她那样子有些气,道:“她既知道主子比她高一等,还这么盛气凌人,不怕走了祥嫔的后路么?”
我扬眉看了一眼她远去的背影,道:“她有什么怕的,姐姐跟我说过她倚仗茹贵妃在宫里横行霸道的,姐姐她都敢不放在眼里,何况我?”
映月看我这认真严肃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我狐疑的看着她,她解释道:“竟不知主子一下子长这么大了,先前王后娘娘和柔妃娘娘担心你那小孩子的性子到处惹事,不过今儿个依奴婢看,根本不存在这一说嘛。”
我掩笑道:“我自是要成长的,做了陛下的妃嫔,总是不能太过于迁就自己。”
姐姐午睡刚起,令贵嫔和琴贵姬便一起来拜访,只是此刻我还在外面闲逛,姐姐倒也不着急。
“见过柔妃娘娘。”她们二人都是很尊敬的姐姐的。
姐姐赶紧招呼美玉给她们上了座位,还着人上了些点心和茶饮,在宫里也就这一套了,没什么新鲜的。
姐姐瞧见琴贵姬的衣裳有些破旧,好像她许久都是穿的这件衣裳都未曾更换过,便问道:“琴妹妹怎么只穿这一身衣裳啊。”
琴贵姬低头看了眼衣裳,知道自己的衣裳有些破旧都拿不出门面,惭愧的说:“这衣裳还是去年做的,今年……”
令贵嫔和姐姐眉头蹙了一下,姐姐言:“尚宫局的人一向如此,拜高踩低,你今儿个地位低下,她们难免这个样子。”
“是啊,这宫里的人最是现实。”令贵嫔接话道。
姐姐点点头,突然起身往里面走去,然后在柜子里翻找些什么,直到拿出一身晚霞紫系襟纱衣到她俩面前。
“也不知道妹妹嫌不嫌弃,这是司衣房刚给姐姐送来的新衣,姐姐还未曾动过,先拿来给妹妹试用吧。”姐姐微笑着。
琴贵姬惊了一下,起身跪下道:“娘娘衣裳贵重,岂是臣妾卑贱之身所配拥有。”
姐姐把她扶了起来,让笑仪手下此物,言:“这世上原没有什么卑贱与高贵之分的,你越是觉得自己卑贱,难免别人都瞧不起,只有自己将自己做的高贵些,那你才是真正的高贵得体。”姐姐拍了她的手一下,这是在教导她赶紧走出困境,为自己去争取。
刚走了个贞柔则迎面又来了几个人,不过这几个人我倒是不认识,看着眼生就多看了两眼。
“奴婢见过湘妙则。”
“你是……?”
“奴婢昭雪,是凌婉仪身边的侍婢。”她谦卑的说道。
我只见过凌婉仪身边的正梅,这个昭雪确实未曾碰面。不过更让我好奇的是她身后这几位女子,各个眉清目秀,玲珑剔透的,但是穿的倒是淡雅质朴,更是让我对她们的身份起了兴致,本以为是凌婉仪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几个侍婢,一问却吓了一跳。
“这几位是凌婉仪举荐的主子,正等给陛下看过之后册封呢。”
我怔了一下,说道:“那快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奴婢告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一种危机感扑面而来,唤着映月飞速往回赶。
令贵嫔环视了一下四周,问姐姐:“怎么没看见婼璃妹妹啊。”
姐姐道:“她总是贪玩,一会儿都在宫里待不住,趁着我午睡的时候竟溜了出去。”
令贵嫔惊了一下,言:“娘娘怎么能放心婼璃妹妹一个人出行的,这宫里盯着她的可不少呢!”
听她这么一说姐姐也觉得自己疏忽了,赶紧起身说:“走,咱们去找找。”
刚走到门口我便和姐姐打了碰头,姐姐看见我神色匆匆赶紧扶我进去走下,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看姐姐这样紧张眨眨眼睛,还以为她已经知道凌婉仪举荐人的事情,说道:“莫非姐姐已经知道凌婉仪举荐人之事?”
“举荐人?举荐什么?”姐姐觉得挺奇怪的,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却从我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
“是这样的,我刚才在御花园看到凌婉仪身边的昭雪领着几个长的好看的女子,本来以为那是她宫里新来的宫女,可是昭雪是凌婉仪举荐的主子。”我眉飞色舞的说道,还不停的用手比划着,生怕她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