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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谁比谁更爱谁

周四晚上,苏陌刚独自旅行累得像丧家犬一样而回到自己熟悉的小屋,倒在床上准备装死时,就接到了卢意打来的电话,约她明天共进晚餐,而且还是到家里。

苏陌和卢意已经一周没有联系了,接到突然而来的邀约,苏陌有些错愕,瞬间清醒了不少。身边的朋友都知道虽然他们经常出双入对,但是真正的交往也才是这半年的事情,虽然正式交往之后,卢意曾试探性的的问过苏陌是否愿意来家里,但是苏陌总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每次都轻松的转移开话题。而卢意也体谅的觉得女孩子对于见家长还是会有些紧张,所以想给她足够的时间,他在等,但是现在不能等,他害怕这样等下去,是不是就等不到她了,因为他从未见过那样手足无措紧张不安的她,在她面前的苏陌虽然偶尔也会孩子气,也会撒娇发点小脾气,但是更多的时候总是淡淡的,如果你不努力去寻找,甚至觉察不到她的存在。

卢意可以看得出当时她的神情恍惚,而这所有的异样是在他看到夏路遥的那一刻开始,卢意毫不怀疑他们之间肯定有着某种渊源,从他对于苏陌的了解,这样的女子如果不是伤得太重,怎么会眉梢眼角都有淡淡的化不开的忧伤,尤其是在她独自一人发呆时,就会越发的明显。何况,他也曾听路遥提起过他深爱的那个女孩子,只是当时的自己并没有仔细的询问,所以也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如今看来,他们可能认识,或者,就是彼此。卢意曾想过去问问苏陌,像一个丈夫审问一个妻子,但是他不敢,他害怕听到肯定的回答,更害怕,听到她说她爱他,所以,沉默了几天之后,他决定把她尽快的介绍给家人,这样她就不会离开吧。

苏陌的朋友叶青在得知她因为遇见夏路遥而独自出去旅游之后,鄙夷之情几乎很难用言语形容,甚至让苏陌一度认为自己真的就像是好友说的一样,“你真的有病,而且病的不轻”。直到刚刚接到卢意的电话,苏陌才有勇气再次向她这位已婚好友请教。

“青青,你觉得他这次是不是大摆鸿门宴,专等我自投罗网,好瓮中捉鳖啊?”

“苏陌,你怎么就想着自己啊,你不觉得他这是男人尊严受到威胁后的反攻,他这是怕你飞了,你干嘛不主动点,小心鸡飞了,蛋也没有了,我要是你,他早就被我拿下了。”叶青在那边恨铁不成钢的激动地大喊“除了夏路遥那个王八蛋,你的眼里还能不能放下其他人啊,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他受的罪还少啊,他不还是人间蒸发,我说你就是不知足。”

“哦。”对于叶青的气愤,每次都让苏陌无法给予正面回答,虽然他知道这些道理,但是怎么也做不到。所以,往往谈话的结果就是,叶青在那边苦口婆心,谆谆教诲,她在这边偷笑不止,大脑飞速运转,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叶青么,还是那个和一个男人苦恋七年最后匆匆嫁人的叶青么,有时候苏陌也怀疑,叶青怎么就可以这么轻松的忘记一个人,而自己过了这么久却还是忘不掉。

在等待明天约会的过程中,苏陌怎么也无法安静下来,认真的回想着叶青一遍遍教给的注意事项,甚至于说什么话,怎么应对公婆的询问等等。

但是旅途的劳累还是让苏陌不久后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以至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两点钟了,此时苏陌才开始着急,自己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去卢意的家里做客啊,所以迷迷糊糊地就打电话想推脱改天。卢意似乎预见了她种种借口和理由,于是轻松地回答:“你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我下班去接你,其他的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此时的苏陌再也没有什么借口不去赴约,于是起床,化妆,挑选衣服。其实她知道,她不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一个人生活,早晚有一天他要嫁人生子,只是那个人是谁的问题。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也曾幻想过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穿什么样的婚纱,选择什么样的婚礼,甚至于邀请哪些朋友亲戚,她都曾在纸上一一的罗列过,只是后来的后来,这一切在夏路遥突然失去音信的那一刻就随着他的失踪全都烟消云散了。有时苏陌觉得她失去的其实不是夏路遥这个人,而是她整个的青春梦想,以及连同梦想所存在一切幻想和努力。

卢意到的很准时,他从来不喜欢让别人等,这一点他和苏陌很像。其实自己住的地方离他上班的地方很近,她说她可以自己做地铁或者公交过去,他就笑她傻。

看到苏陌一身成熟的打扮,他笑了笑。他知道她其实一直以来的穿衣风格都还太孩子气,偏重于淑女,虽然工作后有所改变,但是也只有在相当重要的场合她才会像今天这样打扮。他知道她是重视今天的见面的。

“卢意,你猜今天晚上我们会吃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陌就有些后悔,因为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只有在她紧张或者是想缓解两个人尴尬的场面时,她才会用这招。

卢意被苏陌今天的表现逗得很想大笑出来,但是又怕自己的得意忘形会惊吓到她,让她再次临阵脱逃,所以也就偷偷转过身,打开车门,做出了请的手势,希望这样可以掩饰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但是苏陌早已经把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的异常清楚,于是故意嘟起嘴说:“想笑就笑,小心憋出内伤”。

卢意并没有笑,而是看似漫不经心的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爸妈并不算特别可怕,何况我们以后也不会在一起生活”。

对于卢意的举动,苏陌有小小的感动,其实他并不是害怕存在于卢意背后推动公司发展的“很深的水”,而是对于“父母”这样两个本身并没有赋予什么意义,但却被加诸太多概念的词语混合体。虽然她能感觉到卢意内心是笑着的,但是她更觉察到他笑容掩盖背下那份笃定和严肃。对于卢意这样的人,太重视自我的感受,注重自我的发展空间,他愿意把你带到父母的面前,把她带进自己的生活里,就代表了一种肯定。这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个轻率的决定,甚至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卢意给予苏陌的一种明确的表态,一个承诺。

虽然苏陌并不敢肯定卢意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否和上次自己的失态有关,但是他的这份认真,足可以让她觉得自己嫁给他会很幸福。

卢意的家住在某大学的家属区,车开进门口的那一刻,苏陌就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是的,他曾和某人在这个校园月下漫步,聊天谈笑,那一切仿佛昨日,越过图书馆向右拐不远处有一些石桌石椅,他们曾在这里谈论过那个她喜欢的香港作家亦舒,她给他讲她的生平,讲她为什么那多年没有见她的儿子,她说他理解她,甚至于,在谈到亦舒时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说同为女人,她的选择并不是无情,而是她想忘记,连同血肉一起埋葬。

是啊,那多人都可以忘记,为什么唯独只有她,在时间的洗礼下反而让记忆更加的清晰,而不是模糊,甚至于淡忘,以至于消失。

卢意刚把车熄火,一路强作镇定的苏陌突然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痉挛似得疼痛。在疼痛的折磨下苏陌不免“哎哟”出了声。

“你没事吧?”卢意紧张的问。

苏陌轻轻地呻吟着说:“我肚子痛”。

卢意伸出手轻轻地扶住了苏陌说:“那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那个,卢意,我胃痛的毛病又犯了,不好意思,我想我还是不要去你家的好。”

“就算不舒服,你不觉得最近的床就在我家么”卢意极力的想挽留住她,他知道现在的她肯定又想临阵退缩了。

苏陌表情痛苦地摇头,然后凑过去附在卢意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她说得太过于隐讳,起初他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在她暧昧的神情的配合下,总算是有些许的了然。

“那个…”

“你知道,我第一次来你家,就这样,也不好。”苏陌继续说道。

卢意对于苏陌的找的这个借口有些无语,但是还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撤退”。

苏陌讪讪的说:“如果你允许,我觉得这办法可行。”

卢意敲了敲方向盘,最后还是笑着说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到在你家门口了,你赶紧回去,千万别送我”苏陌连声的拒绝“我可以自己走,你放心。”苏陌又加了一句。

“真的么,真的不要我送?”

“真的真的,呵呵,我先走了,千万不要说我来过,电话联系。”

卢意目送着苏陌离开,一个人坐在车里有些无奈,他以为她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他以为这么多年她不会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扔下他就走,他以为她的心在自己的努力下会慢慢的融化,但是还是没想到,她用这样的理由,就把自己独自留在了这里。其实在爱情面前,谁先爱谁先输,谁爱得多谁输得惨,谁比谁更爱谁呢?总有一个人在这场爱情战役里先输,不然就两败俱伤,双赢的总是寥寥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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