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加说完了这样的话后,美亚卡终于有了反应,她走到马车的前部,打开一扇窗子,立刻,清爽的春日夜风灌了进来,令美亚卡精神一振,“你来指路吧。”她对里加说。
里加站在美亚卡身边,“首先我们得掉头回去,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了,就是这个路口,现在向右转,前面那幢红色的房子前的路口,再向右转……好了,就是这里!”
里加的语速越来越快,到了最后一句简直是在喊叫,因为他发现,他的话刚刚说完,马车就已经来到了他指定的位置,他只好继续说下去,不然的话,他真怕一下子跑过了,而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儿,他们就已经到了那个里加觉得永远都到不了的“家”。
“这就是皇宫吗?”马车一停,美亚卡就下来了。
此时她站在一处院子里,院子很大,房子也不少,东一间西一间地散落在院子里各处,但是这些房子无一例外都低矮破败,和残垣断壁的差别不大,连带着,让这个原本还算干净的院子也显得凌乱不堪起来。
里加还沉浸在马车带给他的各种惊艳之中,随手一指,“就算是吧,那边有扇门,通往皇宫的后花园,这里是以前宫女们住的地方,现在已经废弃了。”
巍峨的古堡样皇宫就在不远处,它耸立在星月之下,气势极为恢宏,美亚卡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么,这里哪一间是你住的呢?”
里加微笑,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每一间都是,我习惯于不让任何人知道我睡在哪一间,我想你该知道这是为什么。”平静的语气中,有能让美亚卡动容的酸楚。
“哎,真没想到那么多人想杀你,”美亚卡说,“也难怪你总是在戴着面具生活,也很感谢你能让我来。”见识了她的能力后,还敢这么不设防地和她住在一起。
“这么说起来,你是原谅我了?”里加打蛇随棍上。
美亚卡耸了耸肩膀,“从来没因此生过气,自然就谈不上原谅,不过是讨厌罢了。”
里加再次追问,“就是说,你现在已经不讨厌我了?”
美亚卡歪头想了想,又打量了里加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嗯。”
里加笑容更盛,像一丛在月光下尽情舒展枝叶的翠竹,分外迷人,“这是这么多年来,我听到的最令我开心的话。”
美亚卡有种冲动,突然好想让这个拥有真诚笑容的里加永不消失,她手一抹,拿出了两瓶拓脉通,“这就算是对你收留我的感谢吧,”想了想又拿出了几瓶奇多完美愈合剂和护脉剂,一股脑儿地塞给了里加,“这个虽然不值什么钱,不过,想来你也能用到。”
里加微笑着接过,并不想推辞的他,忽然整个人都呆住了,把那两瓶拓脉通拿起来冲着月光看,“这个……这个难道是……”他神情激动,脸色涨红,却不知道是因为过度的兴奋还是紧张,半天都没说出拓脉通的名字。
美亚卡笑了,“看看现在的你多好,每一种表情都这么真实。”
里加这回却没接美亚卡的话头,他先是把其他的药剂小心翼翼地收回他腰间破旧的魔袋中,这才咬着牙、将紧攥着两瓶拓脉通的那只拳头,伸到了美亚卡的面前,“这个……我不能要!”短短的一句话,说得简直是字字维艰。
美亚卡眉头轻挑,在她的印象中里加好像是个很现实的人呢,怎么可能白白放过这么大的一个馅饼?!
果然,里加接下来说,“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我求你把它们,”用眼神示意手中的药剂,“换成另外一件事。”
“哈?!”美亚卡变得兴致勃勃,她真的很不明白,她还能做出什么样的事,能比她最拿手的药剂还值钱,“你要我做什么?你真的想好了?!”
“我争取到了一次挑选契约魔兽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一生恐怕只有一次了,你能不能帮我契约一头最好的魔兽?!”里加的语速很快,他双眼一下不眨地盯着美亚卡,攥着药剂手,手指青白,简直快要把药瓶都握碎了,可见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也是相当艰难的。
美亚卡深感佩服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果和契约一头最适合自己的魔兽相比,这两瓶药剂的价值倒是低了一些,你很聪明也很冷静,只不过……”美亚卡围着里加绕了一圈,“你就那么信任我?刚才你也说了,这么难得机会你也只有一次,万一我弄砸了怎么办?你岂不是鸡飞蛋打了?!”
毫无征兆地,里加忽然将美亚卡举到了半空之中,“我相信我的感觉,你是我见过的最神奇的女孩儿,只要我肯相信你,就一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美亚卡惊讶地微微张开嘴巴,从空中俯视着里加那张俊美无俦又无比真诚的脸,四目相对,天地中有了一刻寂静,两人都感觉到一股热流在心中激荡,他们的关系,乃至他们的世界,都有了些许不同。
被里加轻轻放下后,美亚卡推开了里加送过来的药剂,“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就帮你去契约魔兽好了,这个就算礼物吧!”
里加领着美亚卡一间间地看房间,到了最后,不用美亚卡说,里加自己先惭愧道,“我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还不如让你睡马车上呢,而且,我觉得你睡马车上也安全一些。”
“就算不好,你也好歹算是有个家,而我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美亚卡安慰里加说,“只要有实力,我想,再破烂的家,也终有一天你能把它变得很好。”
里加牵着美亚卡的手把她送上了马车,然后,他就静静地坐在马车旁边,不愿离去。
过了一会儿,马车的门忽然开了,美亚卡探出头发蓬乱的脑袋,“里加,我睡不着。”
“我给你讲故事吧。”里加从地上一跃而起,进了马车。
美亚卡已经换上了睡裙,在一层层柔软的粉红色蕾丝边中,她看起来就像个洋娃娃的,只不过,是个满是悲伤的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