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自然在宽大的沙发上睡了一宿,很奇异的感觉,虽然算是孤男寡女,但她却很放心的下。一觉睡到天亮。
“过来吃早餐。”严子琛笑望着还处于朦胧状态下的陶自然,收起正在看的财经报纸。这个女孩,心还真大,昨晚睡得一无所知。
陶自然乖乖的走过去坐下,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咖啡,奇怪的皱了皱眉。又抢了对面严子琛的咖啡喝了一口,惊诧的看着他,
“怎么不是苦的?”
“拿铁啊……怎会是苦的。”严子琛好笑的回答,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咦……你竟然也喝甜的咖啡,我以为向你这种人非黑咖啡不喝呢。”
“什么是像我这种人?”
陶自然一本正经的解释,因为还睡的朦胧,所以回忆的很用力,一字一句的慢慢说,
“电视剧里不都那么讲嘛,你们这样的成功男士一出场都非黑咖啡不喝的。”
严子琛失笑,轻轻拍拍她的脑门,“现在的电视剧真是教坏小孩子。”
“还有火腿吐司和煎蛋,想吃什么吃什么。多吃些。”
“哦。”陶自然乖乖答应。拿起刀叉切了一块放到嘴里——煎蛋不老不嫩,恰到好处。
吃完的时候陶自然慢慢说,“那个昨天……”
被严子琛打断,语气有些严肃,不想她多想,“昨天的事情你不用管,也不要对任何人说,我会帮你处理。放宽心去学校好了。”
过了很久,严子琛听到她的声音,低低的却带着问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默然——这一个问题,他也很想问自己。
等不到他的答案,陶自然笑了,欢快的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哈罗,帅大叔,还在吗?”
严子琛微微一笑,轻轻说,
“因为……”眼神有些飘渺,“我也不知道。”
严子琛站在原地,望着她消逝的身影,目光一点点的狠厉了下去。
拿起电话,在接通之后,他冷沉出声,“叫她到我办公室。”
“请进。”敲门声后,里面传来低沉好听的男声。
“你找我啊严大哥。”杨柳走进去,心情不错的样子,望着办公桌后的优雅身影。
她虽然还不知道严子琛找她的原因是什么,但心底仍有些雀跃,严大哥和父亲是朋友,他的家族在英国颇具实力。毕竟是小女孩,心里对他总还是有很多崇拜的。
“请坐,”严子琛抬头望着她,淡淡一笑。
杨柳情不自禁的笑了,“严大哥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有见过你了,聊聊家常。”
杨柳一愣,只觉得那双望着她的黑眸里,瞬间闪过锐芒,让空气里忽然充满压迫感。
严子琛淡淡开口,说出的话却如炸弹一般,“陶自然,昨天在我家。”
“陶自然?!”
“你怎么会认识她?!”
严子琛站起身,“杨柳……几年没见,你对待爱情的方式真叫人震惊。”
“昨晚……救她的人是你?”杨柳还处于震惊中,那男人回来只说陶自然叫人救了,对方是谁却不知道。
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严子琛。
凭什么,那个女人次次都这么好运?第一次是顾宸救,第二次是严大哥救。
她凭什么??
“很抱歉打乱你要教训情敌的计划,告诉我,你原本打算怎样?我倒是很有兴趣听一听。”严子琛那双利眸里,寒气渐生。
“我只想吓吓她。”杨柳心虚地小声开口,面对着他的眼眸顿时浑身一颤,几乎不敢看向他。
“是么?”严子琛冷笑,“雇一个前科累累的流氓,只是去吓吓她?”
“杨柳,”严子琛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静,“我已经给你父亲打了电话,不出意外,大概你现在的信用卡已被冻结了。回英国吧。”
“你不能这样……”杨柳蓦地瞪着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
“你清楚我能,”严子琛睇着她,“何况,我也只是一报还一报。”
“她又没有出什么事!”杨柳狡辩。
严子琛嘲讽一笑,连空气都霎时变得阴霾,
“你以为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你现在还会坐在这里等我和你有商有量吗?”
对于严子琛,她一直有种崇拜甚至崇拜带来的恐惧,她知道这个人的厉害。几句话的功夫,她眼泪就涌了出来,
“我喜欢了顾宸那么多年,他在英国这几年,是谁陪着他?是我!”
“为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多,他还是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杨柳,”他听着她的话,轻轻笑了,“爱,不一定要占为己有。”
杨柳抬起头,抽泣了一下,低低的说,“可是我不甘心。”
“不甘心有让你快乐吗?不仅没有让你快乐,反倒叫别人受了伤害。”
“人要懂得怎么放手,手握得太紧,会掐到自己。”
杨柳怔住,片刻之后,揪出一抹苦涩的笑,
“Steve,难道你喜欢她?为了别人的女人做这么多,你觉得值得吗?”
严子琛看着她,黑瞳悠远,缓慢开口。
“杨柳,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值不值得,有没有回报来衡量的。也不是所有事情的出发点都是爱与喜欢。”
他反过来问,“你做了那么多,你有想过自己值得吗?”
一个周末,李蜜组织了一群人去山上露营。当中有唐毅飞,有陶自然,还有一些玩的好的同学。
他们傍晚在一个半山腰的农家乐里面吃烧烤钓鱼,一群年轻人本就是自来熟,话题层出不穷。众人聊得不亦乐乎,不时有笑声远远地传出去,穿过低矮的篱笆和灌木,一直飘到遥远的黑暗里。
唐毅飞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回到了床上,醒来时只觉得肚子钻心的痛。
他心想应该是晚上吃的东西杂了,他多年来的饮食都比较正统,很少吃这些户外烧烤,加上啤酒白酒混着喝,结果导致现在胃痛难忍。
唐毅飞用力撑着身体起来想去找药,但四处一片漆黑,看来大家早就睡下了。
山上空气潮湿低凉,还下了毛毛小雨,在这大半夜里,寒意几乎立刻渗进皮肤里。
唐毅飞觉得手脚冰凉没有温度,每动一下都牵动着胃,狠狠抽起。
结果好不容易摸索着一脚踏出门口,手臂便被人轻轻推了一下。
熟悉的气息和动作,说话方式一听就知道是谁,“大半夜的你出来吓鬼啊?”
被她推的唐毅飞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并且短促地“啊”了声。
唐毅飞重重喘着气,微弯着腰,额上冷汗直冒,虽然他这时候很想和她斗嘴,笑她她难道你是鬼吗?可是实在,只能一咝一咝的吸着气,
“胃疼,有药吗?”
李蜜看情势不对劲,连忙扶着他在空地上站好,关切的询问,很是着急,
“没有。是不是疼得厉害?要不我去把他们叫醒,问问看有谁带了药来。”
月色凝重,黑暗里,只余一线清辉,缥缥缈缈地浮在这片大地上。
旁边的池塘泛着零星的点点星光,点点小雨滴打在水面上,转瞬即逝。夜色静谧的纹丝不动。
唐毅飞忍痛一只手按着胃部,另一只手仍被李蜜紧紧的握住,连气息都断断续续,不甚清晰。
最后李蜜还是大呼小叫的将大家都吵醒了,才终于在其中一个人的背包里找到治疗急性肠胃炎的药。
吃的时候李蜜还在不停建议,怕他受不住这痛,“不然我们先下山吧,去医院。”
这是唐毅飞第一次和她的同学一同出来游玩,他想给她的同学留下个好印象,实在不想败了大家的兴致。一直反驳。
可是吃了药以后唐毅飞的情况并没有好很多,于是天刚蒙蒙亮,他便被李蜜强行塞进车里。
陶自然原本坚持要陪着一起下山,后来李蜜坚持让他们都留下来。
“你们都该干嘛干嘛,我自己送他下山就好了。”
陶自然不放心的叮嘱道,“又下着雨,路面滑,山路开车小心点。”
“放心吧。”李蜜举手向她保证。
唐毅飞病怏怏的问,气息不稳,“你会开车么?”
“废话,我不仅会开车,换灯泡、修门锁、修马桶,这些我都做得来。”
唐毅飞被他逗乐了,又不敢笑。闭着眼睛在副驾驶假寐。
他们没有攀谈,车窗开着,路上的车很少。这个路段路坡多,山路不平坦,他们上上下下的颠陂,象荡秋千似的。
狭窄的山道一路向下蜿蜒盘旋。
清晨起了些薄雾,虽然此时路上车少,李蜜一心想快点到医院,一边看着路况,间或不忘用眼角余光瞟向身边的人。
看着他迷迷糊糊的睡着,心里安定了许多。
车子终于快绕到山脚下,正想转头告诉唐毅飞他们下山了,却猛然瞥见从前方的岔路口里冲出的货车。
一切都发生的那样突然,几乎让人猝不及防。
或许是地面太滑,或许是雾气太大,又或许是失了控,只见那辆货车一路歪歪扭扭却速度极快地朝他们直冲过来。
小路狭窄,根本没有退避的空间,李蜜大叫一声“小心!”狠命踩了刹车,同时大力右转扭过方向盘。
仿佛电光石火之间,强烈的撞击在同一时刻产生,唐毅飞听到李蜜的叫声马上睁开眼睛,只觉得车子在震,唐毅飞眼前一花,下一秒安全气囊全部弹开,霎时间车内白色烟雾弥漫。
……他用尽力气叫,却偏偏喘不过气,“李蜜!李蜜你怎么样!”
他的左手臂完全动弹不了,费力的移动身体,却看到左边驾驶位置处一滩鲜血,在一片白雾中触目惊心。
他拼命咬着牙,使劲儿得掏出兜里的手机,拨通了120。
过了一会儿,唐毅飞慢慢觉得呼吸开始不顺,渐渐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