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修特·吉恩赫斯望着那些正在缓缓走入天风堡的吊桥城门的森林巨怪,心中不禁升起厌恶之情。
这些被称为“哈法洛斯”(Harfross)的森林巨怪们是天风王国所谓的守护神,艾贝霄克之号的声音会将这些沉睡地底的友善的巨怪们唤醒,这些巨怪们会沿着那些盘曲的地下通道再次返回星球表面。
三百年前,天风家族的祖先们将这些森林巨怪从一次灭族危机中拯救出来。之后,巨怪们就宣誓永远保卫天风家族的王国。王国一旦有危险,国王便可吹响艾贝霄克之号,唤醒远古森林巨怪守护王国。不过,奥修特·吉恩赫斯并不觉得这些巨怪可以抵挡得过魔龙的烈焰。
森林巨怪们个个身材高大强壮,他们长着鲜绿色的如苔藓般的粗糙皮肤,皮肤上还布着一块一块腐烂的树皮。巨怪们长着猩猩的长脸,只不过是绿色的,而且他们皮肤粗糙和坚固得和树皮没有什么区别。巨怪们那布满蓬松棕色毛发的头顶都有一对突出的银色犄角,散发着银色光辉。这些羚羊犄角一般的银色犄角其实只是巨怪们的装饰物,真正的武器是他们那些握紧了以后像是巨石块一般的拳头。哈法洛斯森林巨怪们各个身重千吨,都可以举起比自己体重大三倍的物体。他们都是力撼山河的大力士,难怪这么多年天风人都这么有安全感。
巨怪们此时此刻已经苏醒,正在他们的首领厄特·哈法洛斯(ErtHarfross)的带领下,缓缓进入天风堡。奥修特带领着他的吉恩赫斯家族成员们站立在城门边上,望着这些巨怪慢慢进入城池。远在城堡的王座大厅里,威廉姆斯·天风国王正坐在王座上等待这些巨怪的到来呢。
森林巨怪首领——巨怪王厄特·哈法洛斯头戴金色向日葵编织而成的花冠、犄角上涂抹着金色的粉末、身穿破烂但是依旧辉煌的金色大长袍、手持金光闪烁的纯金利斧,威严地立在王座大厅中,他身后跟着其他森林巨怪。奥修特带领着自己的手下来到了王座右侧的一列武将之中。
哈法洛斯王抖了抖肩膀,如雨般的金色落叶立刻从他身上纷纷飘然而下,落到王座大厅银色的石地面上,黯然失色成棕黄色的枯叶。巨怪王望着威廉姆斯·天风,张口道:“天风国王,你召唤我有何用意?莫非敌人再次侵犯了你的土地,莫非政敌再次占据了高地?”
威廉姆斯叹了口气,说:“在我们这个小王国里,哪有什么政治斗争?能保证这个王国的生存就够了。”
“你们的祖先曾经拯救过我们森林巨怪,为此,我们发过誓永远效忠于天风王国。”哈法洛斯说,“只要艾贝霄克之号响起,敌人就将在森林巨怪的利斧和战锤之下颤抖!”
“恐怕这次,敌人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威廉姆斯说,“我对于你们五十六年前将我们王国从一次危机里拯救出来深表感激,但是你们巨怪已经为我们作了许多,这次的敌人,恐怕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快快说是什么该死的东西侵入了天风王国的神圣土地,让我们好去消灭他们!”哈法洛斯吼道,“警告只能让我们森林巨怪显得无用!”
威廉姆斯国王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身上穿着的金色长袍在透光玻璃窗的阳光的装饰下闪烁得神圣无比,他头上戴着的宝石王冠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光芒璀璨。奥修特不禁感叹国王身上衣服的比这王座大厅还要富丽堂皇。
“黑暗大敌已经来到我们的大陆了,”威廉姆斯说道,“魔龙、兽人和恶鬼正在这块大陆上肆虐。我要求你们森林巨怪为天风家族、为天风王国、为这片卡特福尔思大陆,作出最后一次贡献。抵御魔龙的侵犯和兽人大军的进攻。我能感觉到风暴将至,黑暗魔王派了一支足以横扫世界的军队侵犯大陆,我们天风王国在敌人的戈矛下已经开始颤抖。森林巨怪,希望你们能拯救我们,或者至少护住我的国土。”
哈法洛斯面色苍白,他似乎惊了一下。这只庞然大物、巨怪领主再次抖了抖身上的落叶,说:“威廉姆斯国王,我们森林巨怪将尽我们的所有力量保护天风王国,但是,恐怕黑暗魔影不是我们巨怪所能抵御得住的。对不起,威廉姆斯国王,我们无法避免亡国之灾。如今黑暗降临,只有诺拉克斯家族的诸神才可以拯救你们。我们巨怪将会赴死沙场,但是依然无法代替诸神。”
奥修特摇了摇头,他站了出来,说:“可是诸神的年代已经逝去,诺拉克斯家族已经覆灭。”
哈法洛斯巨怪领主好奇地望了一眼奥修特,其他巨怪们也纷纷望着这名人类发出惊叹。奥修特·吉恩赫斯不禁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人类。你是天风王国的守护者。”哈法洛斯指着奥修特说道,“我能在你的内心中看到正义,在你的灵魂里看到光明。你可以代替诸神,你可以代替诺拉克斯家族。但是,你不能拯救一切。”然后,哈法洛斯转身面对国王,说:“我在地下深处过了五十多年,聆听远古之音。我知道如今大地上已经发生、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一切。但是我只能给你忠告:波歌雷家族的大军正在南方抵御黑暗,北方的落日王国也在奋力抗击大敌。但是只有大陆上一切的联合,才能真正击败魔龙。你们需要的不是诺拉克斯家族,也不是诸神,而是希望。你们绝对不能绝望,大陆上一切在光明照耀之下的生物都必须团结,希望终将出现。”
“希望?”威廉姆斯问道,“魔龙大军如果到来,天风王国就会成为废墟!我已经没有希望了,你们巨怪也拯救不了我们吗?”
“不能,”哈法洛斯说,“很抱歉地说,不能。”
然后,巨怪领主就转身,带领着那一大群森林巨怪,慢悠悠地走出了天风堡。当奥修特站立在城墙之上,透过巨大的城垛之间望着那群巨怪沿着山崖边的小径深入一个洞穴时,威廉姆斯国王正瘫倒在王座上叹息呢。
奥修特遥望着那些巨怪离去的身影,太阳下山了,天风王国的土地笼罩在黄昏夕阳的光影之下。又一个黑夜即将到来,而奥修特感到,这会是一个漫长的黑夜。
当奥修特·吉恩赫斯回到王座大厅时,威廉姆斯国王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塔楼里去了。一群来自塔斯波尔堡的信使们进入了天风堡,他们对奥修特报告说,有一大群奥克斯兽人正沿着星月河(Starmoonriver)南下正朝塔斯波尔去。奥修特望着窗外,看到菲特蒙丁大峡谷笼罩在黄昏的阴影中,感到信使报来的消息很不好。灾难是一个慢性疾病,不知不觉地演变成了绝症。奥修特让那信使回塔斯波尔,告诉守护拿着城堡的人们说,要竭尽全力保护塔斯波尔堡,因为这是天风王国唯一的对敌屏障。天风堡已经无法再派出军队支援了,森林巨怪们似乎忘记了古老的誓言,回到了大地深处。
信使走后,奥修特来到城堡的饭厅里头,威廉姆斯国王正孤零零地坐在饭厅最远处饭桌的末头,普尼斯伯德家族的首领——杰奥丹·普尼斯伯德(JeodanPronestboard)正默默地立在另外一边,他看了一眼奥修特,又看了一眼国王,仿佛是在说:“他心情不好,你知道的。”
这时,安瑞·杨瑞恩王后(QueenAnreyYoungrain)走进了饭厅,她身穿殷红色长裙,头戴珍珠王冠,望着那心情低落的国王,眼角掠过一丝忧虑。
奥修特朝王后和杰奥丹走去,说:“敌人朝塔斯波尔堡进攻了,我已经派信使回去了。”
威廉姆斯国王抬起了一下脑袋,仿佛听到了什么地下的回音,然后又失落地垂下了脑袋,比刚才更低了。
“不要说了,”王后对奥修特说,“你和杰奥丹都出去一下,我要和威廉谈谈。”
于是,奥修特就跟着杰奥丹·普尼斯伯德走出了饭厅,他们将那扇大木门关上,然后俩人如同卫兵一般默默地立在大门两旁。
几分钟后,杰奥丹耐不住性子,首先开说:“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奥修特不解地问。
“我是说,你觉得王后会对国王说什么?劝劝他?有什么可劝的?”
奥修特想了想,说:“现在唯一解决问题的就是整个王国搬家,但这不太实际,也不太有远见。敌人的目标是整个大陆,不止是菲特蒙丁大峡谷。不管我们逃到哪儿,敌人终将会找到我们。”
“难道我们没有对付黑暗的方法吗?”杰奥丹问,“魔龙、奥克斯,他们都是生物,都是实体。难道一个勇士,带着利剑,不能对付他们吗?”
“勇士还没来得及拔剑就会被魔龙变成灰烬,至于奥克斯,他们像蚂蚁一样多,像野草一样烧不尽。”奥修特说,“你当真想要对付这些来自地狱的怪物?”
“难道我们只能坐死?”杰奥丹问,“你知道,比死亡更痛苦的就是明知会死,还要等。”
奥修特郁闷地笑了笑,说:“你知道吗?国王从来没这么郁郁寡欢过,没像现在这样。”
“那是因为他绝望了,”杰奥丹说,“魔龙和奥克斯,他们对付我们这些凡人的秘诀不是强大的魔焰或者人多势众,而是一个神秘的咒语:绝望。他们依靠使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和关于他们的那些恐怖的传说,让真正需要面对他们的人绝望。就是因为绝望,我们才会被击败。奥修特,我们不能绝望,也不能让国王绝望,因为他是这个王国的核心、我们这么多人的领导者。王后必须说服国王,让他领导我们奋起抵抗!否则,我自个儿就要奋起抵抗了!”
“想得太天真了,”奥修特说,“敌人顶着的可不是虚名,他们有的是真正的实力。恶龙的魔影可不是什么瞎编的故事。”
“难道他们的火焰真能融化一切?”
“没准。”
“哎呀,奥修特。就算是真的,我们必须抱有希望!”杰奥丹说,“哈法洛斯那厮不是说了吗?希望!不是绝望!”
就在这时,那扇大门打开了,国王和王后走了出来。威廉姆斯国王已经重整衣冠,现在又威风凛凛如往日了。王后跟在他身后,面露得意,但也很配合国王的严肃。
“吉恩赫斯,”国王对奥修特说,“聚集你的家族和你的军队,让他们马上在城门外面集合。普尼斯伯德,聚集你的天风卫兵们。我们要与敌人决一死战。”
说完,国王就迈着大步走向了走廊另外一头。他走下一层层台阶,来到了楼底下的大厅里。依然站在二层的奥修特能听到国王在一楼朝着军将们发号施令的声音,回荡在城堡的石壁之间。
“你都做了什么?杨瑞恩王后?”杰奥丹惊异无比地问王后道。
王后笑了笑,说:“我说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