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黎夕只有一个。那个总是位于周榜第一,那个行事过分低调,那个聪明的将自己隐于木非身后的黎夕,只有那么一个。
老师不是傻子,这一顿责罚,我们无法避免。在一般情况下,老师基本上是不跟人家迟到一两分钟的计较的,除非他早就看你不顺眼。但像我们这种迟到将近两个小时的,就算我们再怎么花容月貌,他也不会愿意为我们免除责罚,除非你跟他们家是亲戚。
所以我们只能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这是常理、是规则。
和木非在操场跑二十圈的时候我还在回忆执勤老师的话,和他一脸讽刺的笑,说,就你们,还扶老奶奶过马路?我看是老奶奶扶您们过马路才对吧。这不,扶到现在才来。
那个时候,即使学校门前只有几位收摊的大婶,我却还是觉得无地自容。
但我发现了语病,就十分纠结的想告诉他,“您”这个字,是不能组成“您们”这个词的。如果您一个老师把这种词汇发扬光大了,极可能会误人子弟的。但看着他怒气冲天的脸,就没敢说。
于是我十分纠结地准备偷偷告诉木非,谁知他一脸贼笑的说,你看,就他还老师呢。
正在我想,不愧是我哥啊,我们兄妹俩简直是同心同德啊,连这个都能想在一起时。就听木非旁若无人的说,你看看那老师脸上的粉刺长得,还敢讽刺老子,哈哈哈。
我看了看那老师变成猪肝色的脸,也陪着干笑了两声。谁知道一个老师能这么计较,转眼就让我们跑从例行的五圈升到了二十圈。
跑完二十圈以后,第一节课已经下课。幸好操场离教学楼比较远,不然我丢脸就丢大发了。
20*800=16000,那一天,我总共跑了16000米,这是事实,是耻辱。
看着有一个女孩子晕倒在操场时,我看了看天空中万变的云彩,觉得木非说得对,我就是金刚铁骨,女孩子果然还是柔弱一点的好。
木非跑到我旁边,陪着我一起跑,他的汗沿着脸颊一直流到颈子里,后背处的衬衫已经完全湿透。
木非对我笑,笑的我心疼,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说,以后哥哥叫你起床。
我本来想说,哥你用不着这样,咱俩谁跟谁啊。但是半个字都没蹦出口我就哭了。
木非说你别哭,你哭得我多难受。
听见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我觉得执勤老师会看在我们还算小孩子的份上放过我们。谁知道,他带着狠厉的笑容,看着木非说,女学生去上课,你,100个青蛙跳。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觉得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如果木非再来个100个青蛙跳,他的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于是我从地上拍拍屁股站起来。我说,老师,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愿意跑那16000米吗?
为什么?
不是因为你是老师,而是我们愿意惩罚我们自己。我哥哥向来有口无心,我代他向您道歉。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为了我哥,我怎么不能低声下气。
执勤老师一只手拍在我的肩膀上,没有像往常老师那样拍两下就放开,而是掌力渐渐加重。
你别碰我妹妹,我还没反应过来,木非就像一头爆发的野兽冲上来把那老师撞的老远。
那老师盯着我们接着冷笑,说本来还想看在你妹妹的份上放了你的,你,接着跑圈。
我也笑了,拍了拍肩膀,我说您体罚学生,是不是也该有个度啊,不然显得您多没有度量您说是不是。
执勤老师说,我对既迟到又出言不逊的学生没有度量。
木非的怒气还是无法平息,他说你记着,你平时怎么对你那些女学生的老子可不管。但你用哪只脏手碰的我妹妹,老子就废了你哪只手。
执勤老师看着木非发红的眼睛也愣了,说这可是法制社会。
木非说,法制社会怎么了?老子又不是没废过别人的胳膊腿儿。老子今天就再花一点钱买你一条胳膊。说完就冲上去和那执勤老师扭打在一起。一边打一边吼道,小璃,快跑。
快跑,快跑?这两个字真熟悉,就像那年在石桥湾的时候,木非被深水巷的孩子围堵,他也是就这样让我跑。
他说,小璃,快跑。
我真的跑了,我一边跑一边哭,我觉得如果我找不到人来救木非,他万一哪伤着了,我该多难受,爸妈该多心疼。
刚刚跑出操场,就远远看见熟悉的身影。那个时候,我觉得穿在黎夕身上的那件洁白的衬衫上凝聚着一层洁白的光。他很焦急地来回跑动,到处大喊着木非、木非。
我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发疯似的跑到他跟前,我想说黎夕,你救救我哥。但是我的嗓子如同烈火焚烧,我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眼泪。
黎夕有些吃惊的看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色的手帕,轻轻的给我擦眼泪。
我原本以为他会讽刺我说,呦原来你也会哭啊这样的话。但他说你歇歇,好好说,你哥哥在哪儿。语气竟然带了一丝难得的温柔,不似平日里的调侃玩笑。
我放声大哭,我说操场,你快点。
黎夕拿起我的手,把手帕放在我手里,他说我是黎夕,不是操场。
我哭笑不得的嚎,我说你还开什么玩笑啊,你快去救我哥。
黎夕的笑给了我些许安心,他说你听话,去把脸洗了回去上课,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见我一脸困惑,他说,相信我,别叫老师来。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
奶奶是不是说过,只要那个孩子在,木非就吃不了多大亏。
我看着手帕发了一个上午呆。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黎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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