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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日落之前

苏文佳和周思源走在街上,好一会没说话。

周思源还是先打破微妙的尴尬。

“你之前做心肺复苏术很专业,你受过训练?”

“是的,我是红十字青少年会员,受过训练。其实小学时候妈妈就教过我心肺复苏术。”

“你妈妈也是红十字会的?”

“不是,我妈妈是医生。在这里的人民医院工作。”

“哦,你们家都是这里本地人吗?”

“我爸爸是这里人,我妈妈是上海人,其实是宁波人了,因为我外公外婆是宁波的。”

“啊,这样啊,能在这里生活真的很幸福,这里很美。你学校也在这里吧?”前面不远处,

是一所高中。

“不是呢,我小学开始,就到上海念书了,所以小学以后,都是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的。”

“为什么这样?上海的学校更好是吗?”

“是吧,我想父母就是这样想的。听起来那么小离开父母是有点可怜了,其实外公外婆对我很好,而且寒暑假我都会回来的。回来父母也会教我很多事情,我觉得倒是很不错。”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妈妈,推着一辆婴儿车,里面坐着个小宝宝,看到苏文佳和周思源,张开手对他们呀呀地叫。苏文佳和周思源弯腰逗乐逗孩子。然后和这对幸福的母子告别。

“我也是从小就离开父母,也是从小学开始的。比你还可怜的是,我是自己一个人。”周思源和苏文佳继续漫步在街上,旁边偶尔会有三轮车和摩托行驶而过。这条街不算正街,只有一些当地居民在街上。

“哦,说说你的小学生活?你在加拿大怎么念的小学啊,不是说那边的小学都很轻松,小孩都很自在幸福吗?你怎么会那么早就送去寄宿学校?”苏文佳好奇了。

“不是寄宿学校。我六岁就被送到我们周家的私塾,那里学生都是周家子弟,无论大小长幼都一起生活,念书,活动。那些简直像个古代学校的翻版,除了户外活动,否则都要穿中国古代的衣服,规矩多得要命,早上早早就要起床,在大的学生带领下打扫卫生。然后晨读,然后才能吃早餐。”

“读什么?什么老师教的?”

“读周家祖训和周家祖先周敦颐的爱莲说,这个每个人都要背,然后年纪小的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大点的读四书五经,还有唐诗宋词,诸家名篇。很多都要背,背不出来要打手掌的。还会罚扫地。先生都是家里请的,还有有时候周家有的老人也来。有个老先生,是台湾清华老毕业生,他学问很好,不过也很严厉,谁要是偷懒,就会被打手板心。大家都怕他,叫他啪啪爹,因为他打起手板,真的很用力,啪啪的很大声。此外很多课,是年长学生教年幼的,小的学不好就罚大的。”

“啊,会是这样?你被打过吗?”

“家常便饭。”

“疼吗?”

“疼倒是不疼,但是会觉得很丢脸。”周思源想起当时的情景。

“哈哈,你的描述让我想起聪明的一休的场景。”苏文佳突然觉得很有趣。

“聪明的一休?”周思源有点摸不着头脑。

“日本动画片,小时候爸爸给我看的。讲一个日本小和尚的,嘻嘻,我们有代沟。”苏文佳开始慢慢把尴尬抛到脑后了。

“日本小和尚啊,我以前去日本京都,见过日本寺庙里面有很多小孩梯度,光光的脑袋很有趣.说说你吧,你小时候怎么样的。”

不知不觉,他们两个走到了江边,青江绿影,斜风轻临,指触红蜻当空舞;远山如黛,彩霞似烟,遥闻渔樵放歌声。

“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那时候这里还没有那么多旅行者,是个很安静很安静的小城。”

西斜的太阳照在苏文佳脸上,把她的脸庞勾出一道金边。

“爸爸常带我在江边散步,江边长了很多黄色的小野花,我拿个篮子,一边走一边采,采了好多。爸爸总是在我后面慢慢地跟着我走,但是他的影子总能落在我前面。”苏文佳仿佛又看到了十多年前的情景。她弯腰,摘了一朵地上漫长的黄色小花,轻捻指尖。

“爸爸会教我很多唐诗和宋词,特别宋词,他能把它们唱出来,我现在还记得好多。我记得爸爸那时候很喜欢辛弃疾的词。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苏文佳低头看着手上的小花,轻声吟唱起来。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周思源接了下半阙。

“你也喜欢这首辛弃疾的水龙吟?”苏文佳尽管知道周思源从小念私塾,但是还是有点惊讶。

“小时候要背的。而且我父亲也很喜欢稼轩先生的词,常让我背。我父亲说辛弃疾是中国古典悲剧英雄,年轻时候还能快意恩仇,一展抱负;中年时候就不得舒张,一股子气要在肠子里转几圈才能吐出来,老了就气都化了,淡淡一口酒,轻轻几句词,却不知道后面有多少不甘和块垒。我小时候不明白父亲到底说什么,也不是很懂辛稼轩的词,不过现在慢慢好像有点点感觉。”周思源回应道。

“啊,我爸爸也说过类似的话,看来他们要是遇到倒是很可能谈得来。”

“你父亲也是这里长大的吗?”

“是,他和我同一间小学呢,他当年是我们这个地区的文科状元,省里第二名,

考到北京大学中文系的。”苏文佳说起父亲,不禁得意起来。

“哦,北京大学,是很著名的大学。他后来就回到这里工作了吗?”

“那时候还是国家分配吧。我父亲一九九零年毕业后国家就分配他回家乡这里,做一名中学老师,一直到现在。”苏文佳解释到。

“你妈妈呢,她不是在上海吗?你爸爸回来,所以也和你爸爸一起过来了对吧?”

“我妈妈当年是首都医科大学的,我外公也是医生,所以我妈妈也学医。在北京认识我爸爸了,我妈妈本来可以回上海的,但是我爸爸既然来到这里,我妈妈就跟着来了。”

“好浪漫啊。”

“我妈妈说,只要能和爸爸在一起,其他都没什么,反正又不是没有饭吃。而且这里很美,人也都很好,我妈妈还说跟爸爸来这里是好福气。”

“所以你爸爸教你背诗词,你妈妈教你心肺复苏术。”周思源笑道。

“我爸爸还教我写毛笔字,那时候爸爸就用旧报纸教我写字,我写着写着烦了不想写,又哭又闹,我爸爸就陪我身边,说他写一张,我写一张,直到写好为止。后来我知道吵闹没用,只要写好爸爸才会罢休,所以就老老实实写了。”

“你爸爸好有耐心啊,换了我在私塾,别说吵闹,只要写不好会肯定会被打手心的。”周思源装出一副可怜样出来。

“我妈妈也是啊,我妈妈会教我音乐,小时候,她会用磁带放很多古典音乐给我听,特别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我听了一遍又一遍,总听不够,然后就求妈妈教我弹。我妈妈说,弹钢琴很苦,如果我决定去学,就不要反悔,半途而废是可耻的。我说我决定了绝不反悔决不放弃。那时候家里没有钢琴,但是爸爸学校有钢琴,爸爸就和学校音乐老师说好周末借学校钢琴给我们。每个周日下午,我妈妈都带着我去学校钢琴室学琴。我才发现要弹出月光曲那么好听的曲子,其实要做大量枯燥的练习。我开始后悔了,我烦了就不想弹了,我妈妈就说,不行,你既然承诺了,就不许后悔。不好好弹,不许回家吃饭,她也陪在我旁边,饿着肚子。我爸爸见我们那么晚都没回来,就到学校找我们,看到这样,爸爸也饿着肚子陪在旁边。我只好边哭边弹,慢慢慢慢,就感觉出弹钢琴的乐趣了,不用妈妈催,我都很想练琴,等不到周末,我平时放学,就跑去爸爸学校去找音乐老师阿姨练琴,老师人很好,肯让我弹,后来还收我做学生了。”苏文佳回忆起过去,脸色浮现出微笑。

“啊,那么你弹钢琴一定很棒,有机会一定要欣赏你的演出.”周思源真诚地说,他的确很想听。

“我弹得不算很好了,也没考级。我妈妈说我想考就考,不想也行。她说音乐的目的是培养人的美感,人有美感,生活才会有快乐,所以考不考级无所谓。”

“那你父亲教你写字是培养什么呢?”周思源看着远处树林归巢的飞鸟,问到。

“写字?我爸爸没说要培养什么,只是写字而已。不过我爸爸说,人最重要是

能独立思考,有独立人格。但是要想能独立思考,有独人格,还要经过科学的逻辑训练,具有逻辑思辨能力,拥有科学的思考方法,才能做到。好吧,我想他那时候对一个小女孩说这些是不是太深奥了,他可是有一大堆学生可以说的呢。”

“好像是有点深奥。对一个小孩来说。”周思源挠挠头。

“不过我在私塾时候,八岁也要开始有专门的逻辑学课程,道理应该和你父亲说的一样。”

“说点轻松的吧,你们在私塾,会学什么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啊,射箭吧?我的堂弟思齐最拿手的,因为他射得很准嘛。思过射得总是很快,后来先生罚他张着弓不动,他要是放下来就打手。结果他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说打死他也张不开弓了。先生说我们要把神注入箭里面,专注整个身体和弓箭的配合,然后让神随着箭射出去,至于准不准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后来有次我们几个偷了弓箭去射松鼠,但是被先生发现了,我们被罚不准吃晚饭,还要打扫所有厕所,算是很有趣的事情。”

“射松鼠?射到了吗?松鼠那么可爱你们干嘛射它们啊?”苏文佳看来更关心松鼠的命运。

“没有没有啦,哈哈”周思源不敢说其实他们射到几只松鼠,还打算把松鼠烤来吃,尽管没得逞。

“我们还骑马。”周思源赶紧岔开话题,既然苏文佳喜欢动物,他就说起骑马来。

“骑马,算是课程之一?”

“是的,八岁以上小孩都要学骑马。每周一次,到家族马场,每个小孩都分配有一匹马,我的是匹雪花斑点的阿帕卢萨小母马,就叫雪花儿,很乖的,现在还在呢。我买回自家的马场养了。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八岁你知道,但是她也才三岁。教练对我说,喏,她就是你的伙伴了,你们要好好相处知道吗?!然后雪花儿竟然会把头伸过来,舔我的手,我一点不怕,我觉得我们真是注定的的一对。她很喜欢我喂她胡萝卜,我拿一袋胡萝卜,她就总是看着我,然后把我手里的胡萝卜慢慢吃光。你知道我那时候不高,大概这么高,雪花儿已经很高了,我骑在上面还是很怕的。有时候雪花儿走快了,我就说,雪花儿雪花儿,你慢点好吗我怕啊。她就真的慢下来。她能听懂我说话的。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的骑术已经不错了,我们配合很好,可以做很好的盛装舞步,障碍赛也很棒,我觉得仅次于当时的教练了。记得有次在父母和很多来宾面前表演障碍,她不是很喜欢人多,有点不在状态,我就抱着她的头,在她耳边说,雪花儿没事没事的,我们是最棒的一对,我们永远会一起的。她就安静下来,然后我们很棒地完成了表演,没有失去一个障碍。”

“啊,你会骑着她到到处跑吗?”

“不不不,在那时候,骑马乱跑是禁止的。我们只能按照教练的指导,练习一些基本的骑术,和一些基本的步伐。年纪大的孩子,可以练习一些队列,和一些基本的障碍。如果不听指挥,自己乱来,会被严厉惩罚的。骑马是项有点危险的运动,所以要求很严格。不过我毕业了以后,让我父亲把雪花儿从私塾马场买回来放到我们家里的马场养着。我每年假期回来,都会跑去和她一起玩,我会骑着她到处跑了,她其实很温顺,不过跑起来还是很快,现在雪花儿已经生了好几匹小马了,她可能没有年轻时候那么厉害了,但是还是最棒的舞步赛马,她很有经验了。有机会你看到她,就知道她有多好了。”

“你们在私塾需要自己养马吗?”

“马场里面有工人负责照料马匹的。不过分配给自己的马,每次去也要和工人一起照顾她,喂饲料,洗澡,打扫马圈什么的。偷懒也是要受罚的,不过最严厉的惩罚是如果谁虐待马匹,那一定完蛋了,甚至有可能会被赶出私塾。”周思源强调。

“对的,不应该虐待动物。”苏文佳用力点头

“更重要的是,马是很有灵性的,那里马都很乖的,但是如果有人虐待它,它可能会对人产生怨恨,在以后骑行里面可能会做出对人有伤害的举动。所以虐待马是绝对禁止的。马有点像小孩,它做错了可以批评它,它懂的。但是如果欺负它就不行。不过没有一个小孩会对他自己的马不好的。我还没有见过一个这样的家伙。”

“你们那里的女孩也骑马?”

“男女都骑啊,是必须要学习的功课之一。我妹妹就有一匹黑色的夸特马叫地平线,因为这匹马跑得很快,我妹妹说谁也追不上它,就好像地平线一样,能看到永远追不上。是我父亲在我妹妹十三岁私塾毕业时候送她的礼物。她超喜欢它,如果你有机会去我家做客,就能看到它。”

“我和我的朋友小时候也偷偷骑过这里的马,那种拉马车的马。”苏文佳吐吐舌头。

“那时候我有时候和同学到乡间玩,有乡村里的孩子在放马,我们给他糖吃,他就让我们骑他放的马,我骑上去,马不高兴了,一跳一跳把我摔个嘴啃泥,衣服都脏了。回家妈妈还以为我干嘛了呢。我告诉他们我骑马了。他们听了都觉得很有趣。爸爸说那个马是拉车的马,不喜欢给人骑的。以后带我去骑能骑的马。

后来我到上海念书后,爸爸妈妈带我去这里的马场骑过一次马。”苏文佳对骑马明显很感兴趣。

江上一条木船驶过来,把江面划开两条线。

“对了,还有帆船。”周思源继续说道;

“帆船?你们那么小可以航海吗?”苏文佳有点好奇。

“八岁以上的孩子才会组织起来去做帆船运动。开始我们会被训练用小的单人乐观Optimist船,然后学习试用双人的cadet那样的船,通常是有经验的年纪大的孩子带初学的孩子,然后慢慢会被训练驾驶更大的龙骨船和双体船,最后会学习驾驶多人的重型巡航帆船。最多我们时候我们会操纵十个船员的40英尺长的巡航帆船,还每年参加SanFrancisco当地的比赛,得过名次哩。”周思源他看着江面驶过的小型船只,继续说道。

“看来你们私塾还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呢...”苏文佳笑道。

“啊?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好像也是哦。”周思源对这个评价觉得还挺新鲜。

“我小时候,爸爸也带我去江里游泳,去跑步。还和同学朋友们满山跑。满山玩,

我爸爸说这是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说是毛主席说的。”苏文佳补充到。

“毛主席吗?是很厉害的人咧。他这句话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很像孔子论语里面说的那种意思,‘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周思源觉得有道理。

“啊哈,我外公也说过这句话。我刚到上海外公家里念书的时候,外婆说我太像野小子了,要多收敛点,注意礼数,才像个女孩子。外公就说了孔子这句话,他说人要质朴点,要接地气,但是又要教化,要知道礼节有教养;太过于注重礼节,只懂得表面的礼节,就显得很装,不真诚,太浮了;但是如果不重视礼节,只表露自己本性,那就显得粗鲁鄙俗了。所以要两样兼顾,才是个完整的人。”

“你外公说的很对。看来你父母和外公外婆对你影响很大。”

“是的,他们对我有很大影响。不过另一方面,我觉得长辈们还很很难了解我的想法。”

“你是说他们不理解你吗?”

“我觉得更多是思维方式或者思路的差异。另外基本的概念还是很不同的。我意思是说,我父母和外公外婆其实是很尊重我的想法和观点的,但是总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你知道我的意思?”

“IthinkIcangetthepoint.”

“他们一般会说,我尊重你的意愿,不过这样这样我想会更好。实际上他们更期望我能向他们想的路线走下去。比如我妈妈是医生,我外公也是医生,甚至我外公的爸爸就是太公也是医生。所以他们会有意无意期望我去学医。不过我有自己的想法。即使我想学医,我也期望是自然而然的愿望。”

“或许家庭影响本身就是自然而然的一部分吧?这是很神秘的事情。你知道,我爷爷是个很叛逆的人在我们家族,他不很喜欢按家族设计好的生活去生活。他大学念了一半,就跑到欧洲去了,你知道他干嘛去了吗?他加入了法国人的外籍兵团,跑到非洲打仗去了。而在上世纪七零年代末因为石油危机家族企业遇到很大问题,他回到了家族企业。他说过有些事情是被烙印在骨头里面,摆脱不掉的。而我父亲也做出过尝试,最后还是要回归被安排好的轨道。”

“你呢?怎么想,你会安于长辈的路线前进吗?”苏文佳问到

“我还没想好。”

“我还是想定下自己的目标,我更想走出自己的路。”苏文佳把手指上的花轻轻放开,让花随风飘落。

“那么你有目标了吗?”

“是的,我想去拍电影。”

“电影明星吗?好莱坞?”

“不是啦,我想拍纪录片,做个纪录者。”

“国家地理?”

“国家地理他们拍的更多是自然和科学吧,我想拍人。好比我们今天帮助的自闭症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们,后面有很多故事。知予姐在帮助他们,不过我觉得如果能把他们的故事拍下来,让更多的人看到,或许有更多的人会去帮助这些需要帮助的人。”

“很棒的主意。”

“也不单单是拍这些,还有比如这里,这个小城,和我小时候变太多了,包括我奶奶居住的乡村,也在变化,我也想把这些拍下来,因为一旦没有记录,这些消失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你的想法很棒,我很羡慕你能有这样很厉害的的梦想。”

“谢谢,我会努力实现它的。”

“对了你刚才说你奶奶在乡村里住吗?”

“是啊,我奶奶在乡下,和我姑妈一起住。我爸爸曾经想把她接来城里,但是我奶奶不愿意来。她说舍不得她养的鸡啊鸭啊。她对我也很好,每年回去都会做很多好吃的给我吃。我回去一趟一准会胖上十斤。”

“哈哈,那你爷爷也在乡下罗?”

“我爷爷很早就过世了。我都没见过我爷爷。”

“啊,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人总是会离开的。”

苏文佳想了下,补充道:

“我印象中的爷爷是老屋子里的照片模样,一个戴着眼镜和蔼的人,后来发现我爸爸越来越像我爷爷的样子了。我爸爸说我爷爷年轻时候念书也很厉害,比他厉害多了,是当时少有的大学生。后来中国文化*大**革命我爷爷回到家乡,我奶奶和我爷爷是从小就认识的,算青梅竹马的,他们在一起三十年,我想我奶奶和我爷爷一起很幸福,因为每次说起爷爷,她总是笑得很开心,她总说对得起我爷爷了,帮爷爷养大一儿一女,现在孙子辈的也很好,她以后见到他,我爷爷应该没什么可说的。”

“我奶奶也是过世了。我小时候我我奶奶总是推着我散步,脑子里这个画面总在,很奇怪。我还记得我六岁去念私塾时候,她送我时候流眼泪。小时候的记忆总是一片片的画片,但是关于奶奶的很清晰。我九岁时候奶奶突然走了,我都没能见到她一面,我在私塾帮我奶奶戴了三年孝,三年里面时不时总能梦到我奶奶来看我,奇怪的是梦里的奶奶一点不老,像我妈妈一样年轻,但是又是我奶奶。后来毕业前有一天,我梦到奶奶说我张大了,可以好好照顾自己了,她就放心了。后来就没再梦到我奶奶。”

“你害怕死吗?”苏文佳突然问道。

“有点怕,不过又不是很怕。既然我梦到奶奶过去也活得很好,我想死了或许会见到走了的亲人。以后所有亲人都会在另一边团聚。而且就像你说的,人总是要离开,十八岁死和八十岁死,其实有很大区别吗?”

“可是绝大多数人都怕死,不是吗?小时候我养了一只小鸭子,每天早上我会喂它,有一天早上我看到它趴着那里不动了,我就问妈妈鸭子怎么了?妈妈说鸭子死了,我问死了是什么意思,就是不动了?妈妈说,是的,不动了,不说话,什么也做不了了。我就说,那么就是和睡觉一样嘛。妈妈说,不一样,睡着了会醒来,死了,不会醒,然后身体会消失,永远也见不到了。我听了,没什么感觉跑出门玩了。我觉得我回来,鸭子又会嘎嘎地站起来叫唤了。等我回家又问妈妈,鸭子呢?妈妈说鸭子死了,就消失了呀。我听了很生气,说妈妈骗人,一定是妈妈把鸭子藏起来了,妈妈不理我,等我自己发脾气。我晚上突然觉得害怕,就在床上哭,妈妈过来抱着我,我问妈妈我也会死吗?妈妈说会的;我问妈妈你也会死吗?妈妈说会的,我问爸爸也会死吗?妈妈说也会的。最后我说那么我们都死了,是不是还和现在一样。妈妈没说话,抱着唱起儿歌,我听着听着,就慢慢睡着了。”

“你听过死亡五步吗?”

“没有,是什么?”

“一个瑞士心理学家说的,她说人在听到死亡的时候,会有五步反应,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抑郁,接受。”

“听起来还蛮有道理的。”

“只能接受,不然我们能做什么呢?”

周思源和苏文佳看着太阳渐渐落下,两个人的影子远远地落在河堤下面,晚风吹过河堤上的绿草,好像两人的影子在风中起舞一样。

“饿了吧?我带你吃东西去。”苏文佳说到,苏文佳自己也觉得饿了,中午只吃了一些面包蛋糕,不是很顶饿。

“去哪吃?”周思源有点怕她带自己到家里,他两手空空,上门做客很不好意思,失了礼数。

苏文佳好像看穿他的心事,“我爸爸妈妈去外地去了,过几天才回来,要不然我就带你去尝尝我妈妈的手艺了。”她淡淡地说道。周思源听了,倒反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他其实又有点想看看苏文佳的父母,在听了苏文佳说过他们的故事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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