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东西吧,吃完了我还要回家睡觉,刚下飞机就被你拉来,你也知道我熬了几个通宵了。”看她半天无语,我转移了话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刚刚还说要把我划进你努力的范围内照顾我呢,这么快就忘了,你究竟是健忘还是老年痴呆啊。”对于她的可爱嗔怒,我只能佯装苦笑,其实心里不知多开心。呵呵
“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还能在你一个小丫头面前失信不成。”对于我称呼她小丫头,白璐倒是从来不反对,女人嘛,总是希望别人把她们看作弱者,尽管有的时候她们的能力会强得让很多男人汗颜。
“那好,一会儿吃过饭,你去我家,帮我收拾一下东西。今天上午刚搬的房子,乱死了,好多东西我也挪不动。”我了个去!——包身工之现代版啊,这么快就要受到盘剥。我刚想反驳,只见白璐横眉立目的表情,马上败下阵来。“去就去呗,”我说小声嘟囔着“就当义务做一次幼儿园阿舅。”
“你说什么?”白璐没听出我说的话,但是看我的表情总之可以推断出来不是什么好话。
“我说我很荣幸为您大小姐效劳,快吃吧你。”又一大把署条被我扔进嘴里。
“不吃了,打包回家。”不等我反应,白璐已经一溜小跑去柜台拿打包工具了。
“看什么看,我家什么吃的都没有,不多带点儿明天吃什么。”看着我惊讶的表情,抱着两份全家桶的白璐撇着小嘴说道。
“那也不用这么夸张吧,你们女孩子不是最怕胖吗?吃这么多油炸食品不怕变肥婆呀?”
“我乐意,你管不着,大不了你不吃,又没人求你。”现在世道可真是变了,女孩子不会做饭,反而象天经地义的事一样,无奈之下,我只好拖起行李箱,迎着穿流不息的人群向门口走去。
走出来我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这深更半夜的,去一个漂亮的单身女孩家里,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
“怎么了?是不是想念以前陪你过平安夜的的老情人啦?”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白璐呷醋佯怒的说道。
听到她说这句话,我不禁浑身一震,安琪那俏皮的眼神不禁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究竟做了什么?难道真的把我和白璐之间的事当作一场游戏了吗?但是现在梦醒了,我却产生了逃避的念头,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说到你心里去了吧!”看着怔怔发呆的我,白璐的话语中醋意更盛了。
“没什么,我该回家了。”说完我掉头漫无目的的往回走。
才走几步,眼前的路就被一个人挡住了。不用看我也知道是白璐。
“我该回家了。”我的嘴里呢喃着,可是我家在哪儿呢?我恨透了自己伪善的面孔,我就是一个在别人心口捅上几刀,还要别人感激我的人。
“子漠,你怎么了?是不是怪我说错话了,你不开心就和我说好吗?”看着我痴痴呆呆的神情,白璐的眼流一下子流了出来。
算啦,我收拾情怀,不想把坏情绪传染给本来天真无邪的白璐。
“我没什么,大小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累了,若果你不想明天见报的话,最好放我回家。”
“见报?什么意思?”白璐一时没能明白我的意思,看着梨花带雨的白璐,我的心里不禁一阵迷茫,多么美好的女孩,此时的她完全可以用倾城倾国来形容,姣好的面容,再配上幽怨的表情,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倾倒。
“尚子漠,中国籍男子,由于连日操劳,心力交瘁,于公元2009年12月25日凌晨经抢救无效死亡。经法医认定,属自然死亡,尸体交由亲属处置。等等如是,我的意思你滴明白?”
“你好坏呀,大坏虫,要是真的那样就好了,省得你来气我。”直到这时白璐才明白我在和她开玩笑。
“我真的要回家了,至于帮你搬东西的事我明天一定会兑现,但是我现在真的不行了,再说这么久没回去,怎样也要先回去收拾一下房间吧。”
“你那猪窝收不收拾还不都是一样。”在白璐看来,男人的房间都是一个德行,脏、乱而无序。
“你在哪里窃得的我家机密?敢泄露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佯怒说到。
“呵呵,”听到我这么说,白璐不禁破涕为笑,“怎么收拾我呀?”
看着她一副“你敢把姑奶奶怎么样”的架势,我也没辙了。唉!我注定是斗不过这个精灵了。
“我去你家给你收拾房间吧。”白璐轻声细气的说。低着头,最后一个字声音小得连她自己也听不清。
我不头疼起来,我的定力很有限的,何况这种情形没有一个正常男人可以拒绝得掉吧。我也不例外。
我向大街上挥了挥手,一辆红色的桑塔纳拿停在了我们身边,白璐呆呆的看着我把行李装上了车厢,然后拉开后座车门,“上来吧,小姑奶奶,还要我挟持你呀。”
白璐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让我想起了天边的晚霞。看到她转进后座,我自然而然的跟着坐在她旁边,感觉到了她些许紧张的情绪。一路上白璐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面孔红红的,安静得像一只美丽的天鹅。
在北方的劳累和刚下飞机的疲惫,车内又暖和,我渐渐感觉眼皮沉重。因为在车上又不能倒头大睡,我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逗逗这时格外文静的小丫头。
模模糊糊正听她讲毕业典礼上的她的钢琴独奏,后来暖气的风丝丝拂在脸上,仿佛小孩子凑上来呵着气,暖洋洋的,我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梦里像是突然有冷风透进来,我缩了缩腿,紧接着好像有人替我盖上了被子,有温暖的手指轻轻拨开我的额发抚摸我的脸颊。我本能倚向温暖处,片刻之后,那团温暖终于拢住我的头,熟悉而安详的感觉包围着我,仿佛是蝴蝶的触须,迟疑地、轻柔地拂过我的唇角,痒痒的。就像是许久之前,每次早晨安琪先醒来,总是偷偷轻吻我。梦里有淡淡的丁香气息,还有道不明的温暖香气,我下意识咕哝了句什么,又朦胧睡去了。
“嘎……”刹车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的刺耳。车里的惯性使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才发觉,我竟侧靠在白璐的肩颈处,难怪如此的滑腻温暖——
我赶忙起来,轻咳一声掩饰我的尴尬,不敢看她的眼,给司机递过钱去,我打开车门迎着冰冷的空气先深深吸了一口。
“要不要我让司机师傅送你回去呀。”我盯着她半天,这丫头傻傻的愣着,看着没有下车的意思一样。
“不!”白璐仿佛刚刚从梦中惊醒一样,用力的摇了摇头,然后默默地拉开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
从小区大门到我住的公寓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就那样默默地走着,我很享受这种寂静,有些不忍心打破它。我故意走的很慢,想给白璐一点时间,让她有机会找借口离开。但是我发现我错了,白璐用紧紧跟随我的步伐告诉我,她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哗啦!”掏钥匙的声音终于将这种暧昧的沉寂打破了,望着如在梦境的白璐,我说:“到了,要不要进来。”
“当然要,我屋里还没收拾,难道你让我睡外面吗……”我的心又是一阵狂跳,白璐刚才说话的神情就像是一个温婉的妻子在向最最疼爱她的丈夫撒娇。
换上拖鞋,穿过玄关,来到了客厅里。其实我很注重生活情趣的,经常叫计时工来打扫我的公寓,虽然这次离开了十几天,但是依然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欢迎大小姐光临我的猪窝。”我说了一句自认为很幽默的话,但是我发现这个玩笑开得根本就不是时候。此时的白璐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情,平时我说一句,她会有一百句对付我,让我不敢招惹她,可是现在的她更像一个初恋的少女,羞答答的在我面前,一副乖巧模样。
渐渐的我感觉到有些口渴,这完全是一种条件反射,就像巴甫洛夫同志的那条狗,男人见了美女都会感到口干舌燥。
“我去拿可乐!”终于找到一个逃离这种尴尬的借口,我走向厨房。
“子漠……”
“什么事?”我若无其事的在冰箱里翻着,当我拿着两罐可乐转过身来的时候,白璐已经站在厨房门口了。
“子漠,我能问你一件事吗?”对于白璐表现出来的罕有的温柔我感到十分的不习惯。
“什么事?你说好了。”我递了一瓶可乐给她。
“你就真的那么在乎过去吗?以后我若不在你身边了,你也会像在乎别人那样在意我吗”看着她幽怨的表情,我不禁心里一阵心疼,接连一通酸楚——我真的可以忘记过去吗?最起码对安琪我做不到。
但此时我确定以及肯定我的心里分明多了一个人的影子——小白璐,也许回忆总是沉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吧,以至忽略了眼前本应最珍惜的人或事。
可是嘴上却不由自主说出:“谁又没有过去呢,只是我早就不在意啦!”
当我说出口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忽略了女人的直觉。我知道自己骗了她,她也知道。
于是想挽回些什么,又赶快解释:“你想的太多了,有些问题不该你来操心。”反而越描越黑,我亲手把事情本来美好的本质推向了深渊。
白璐的眼睛里已经含满了泪花,但是她还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子漠,你说的对,我没有权利管你的事情,对不起,是我多事了……”说完白璐猛地转过身去,摇摇晃晃的向门口走去。
白璐走的好慢,我完全有机会把她拉回来,看着她背影,我不禁又想起了和安琪分别的那个晚上,也是同样的场景,只要我轻轻的呼唤一声,或者更勇敢一些把她留下来,那现在我得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适应那种男耕女织的家庭生活,但是我知道,在这一刻我的心中充满的只有白璐一个人,哪怕爱她是一场错误,我也希望能够一直错下去,不希望有任何人自作聪明的替我来改正!
“咚……”门外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把我从胡思乱想的爪哇国里拉了回来,这时我才发现白璐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心头没来由的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我三两步来到了楼道,周围漆黑一片,此时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低吼了一声“白璐”,向楼梯冲了过去。
突然,我的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像前跌去,紧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一个模糊的念头浮现在我的大脑中——滚楼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知觉渐渐的回到了我的体内,我勉力的爬了起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由左臂传来,使我本来模糊的意志不由得一振。我想起来了,我出门是要追白璐,结果外面很黑,摔倒了。对了!摔倒之前我好像绊倒了什么都西,那是什么呢?我不敢往下想,忍着痛,沿着漆黑的楼梯,一步一步向上走去,我不得不像盲人一样探着手在地上摸来摸去,以免在撞到什么东西。突然我的手触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虽然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吓得我缩回右手,心跳不已。过了几秒钟,我又壮着胆子,缓缓地向前摸了过去。
从触手的柔滑中我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张女人的脸,“是白璐。”我心中暗想,难道是我刚才说的话对她的伤害太大了?晕倒在这儿了?胡思乱想中,我想将地下女人抱起来,可是我的左手根本就抬不起来,无奈之下,我只能用右手揽起地上的女人,向屋内挪去。终于到门口了,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两个人同时带进了房间。
躺在地板上,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全身的疲倦伴随着左臂的疼痛,令我的神志又开始模糊起来。
“快起来,白璐还在昏迷着!”一个声音在我的内心深处高叫着,我勉强挣扎起来,爬到了白璐的身旁。
左手依然很痛,让我不能有进一步的动作,我不得不拨打了120急救,在确认了我可以为此付出200元的出勤费,他们承诺十五分钟之后救护车就会感到。
很准时,在第十五分钟的时候,救护车来了。经过简单的诊断,医生告诉我,我的左臂桡骨断了,靠!不会吧,我又不是豆腐做的,这么容易就骨折。在我刚想反驳的时候,一阵激烈的疼痛,让我不得不闭上嘴。
在医院,医生给我做了固定,并为我办理了住院手续,按照医生的建议,我要在此幸福的治疗一个月,真是祸不单行。做好治疗以后,我打着吊带,来到了医生办公室,询问白璐的病情。
“这位女士可能患有严重的脑疾,目前情况我们还不好说,要等到明天早上做了CT之后才能知晓。”医生向我解释着。
“脑疾?能说说是什么吗?有多严重?”听说白璐的病情可能很严重,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喉咙。
“根据我的经验,这位女士的脑部可能发生过,或正在发生着某种恶性病变。你是她什么人?你最好做好思想准备,其他的事情要等明天检查完了再说。”
突然的我就不知所措了,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听到清晰地心跳声——呯呯,呯呯——整个脑海嗡嗡作响,不停回响着白璐刚刚说过的话——
“以后我若不在了,你也会这么在意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