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正是未时时分,我给你服下了练习本功的必备灵药水火丹,将阴阳二气分别由你手上的合谷穴,头顶的百会穴,注入体内,这便有如你自己练了功一般。如今你至少有了一月的功力,等明天我将本功的详细修炼方法解说給你,你每日亥未二时即可自行练习。”张壁听得似懂非懂,胡乱地点了点头。赵九天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揉搓着双手,自言自语道:“若是我在正确时辰练了这二十来年,不知会怎样。”
赵九天在草庐之后,垦有几亩田地,种了些米谷,和南瓜,土豆之类的菜蔬。叫张壁摘了一只南瓜,挖了几个土豆,赵九天下厨,做了一大盆南瓜炖土豆,张壁在家吃腻了海味山珍,这些寻常农家饭菜倒也别有一番风味。饭间,张壁忽想起一事,问道:“师父,这里可是大唐吗?”。赵九天愣了愣,答道:“是啊”。不过,他显是对张壁的问题心不在焉,也不深想张壁为何有此一问,忽道:“你大师兄随我练了两年有余,你二师兄也练了两年有余,你三师兄才只练了一年,不过我这神功威力无比,就算只练上三两个月,如老妖婆手下那三脚毛的手段,又岂能奈何得他们?都是他们和我一样,练错了时间,一时睡去,还不是任人摆布?”“黑石峰上那个老妖婆,歪门邪道!练什么阴阳合和之术,你的大师兄二师兄都遭了她的毒手,前些日子,你三师兄去山上采药,去了几天也不见回来,我一想之下,大概又是被老妖婆的手下虏去,本想冲上黑石峰去,大杀一场,将他夺回来,谁知,在山下掌碎巨石,唬走他们的巡卫之后,老毛病复又发作,一觉睡去。”隔了一会儿又道:“你的运气可是比你的三位师兄好了不知多少,比师父我也好啊!”。二人吃毕晚饭,赵九天让张壁收拾了碗筷。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次日,张壁醒来,阳光透过窗户,火辣辣照在脸上,眯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不见赵九天来叫他练功,穿上衣服,出了门,向着赵九天的房间走去。赵九天双眼发红,似乎一夜未睡,看见张壁,道:“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叫你,昨夜睡得怎么样?”。张壁答道:“很好。”赵九天点了点头,沉思一会,道:“好,我这就把乾坤混元罡气的修炼之法说与你听。”便将如何打坐,如何冥想,如何采气,如何化气,如何气行经络,向张壁讲说了一遍,遇到不明之处,赵九天便详加解释,一个上午时间,张壁大致掌握了修炼方法。其实这乾坤混元罡气,修炼之道,非常简单,整套神功,只有寥寥几个姿势,重点全在奇特的冥想,而水火丹的配合又是重中之重。赵九天取了些等份的水火丹给了张壁,道:“此丹练功前服用,白日服黑丸,夜间服红丸,切莫混淆。”又道:“过些时候,我将水火丹的练制法门也传了你,你可自行采药炼制。”让张壁回自己房中熟悉练习。张壁出门前听见赵九天低声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赵九天二十来年如一日,修炼这乾坤混元罡气,对他来说,只要抬头看看太阳,或是仅凭感觉,就知道什么时候是午时,什么时候是未时,而张壁却不行,去问赵九天,赵九天便教张壁制作了一个简易沙漏,粗略校定了时刻。从此每日亥未二时,在赵九天的督促下,张壁就练起了这乾坤混元罡气神功,白天尚可,但每日半夜里被叫醒练功,可就让张壁有些难以消受。不过总算是慢慢习惯下来,到了后来,就算赵九天不来叫他,张壁也能自己醒来了。
时间飞逝,一晃眼三月时间过去。张壁自修习这门神功以来,体力日增,精力日旺。赵九天早将丹药炼制之法教了他,又教了他一些医药之理,张壁在崇山峻岭之间采药,穿岩越涧,如履平地。想起初来之时,经过那道悬崖,要赵九天用用藤蔓将他缚在身上,才得下来,如今,他攀上攀下,全不费力气。这一日采了几味草药回来,经过小溪,见溪水清澈,一时兴起,脱去身上衣服,在溪水中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洗完了澡,穿回衣服,在岸边坐了一会,看着潺潺溪水,弯弯曲曲向远方流去,心想,这溪水不知流向何方,是流向大海吗?忽然脑袋里轰的一响,狠狠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心道:张壁呀,张壁,你当初拜在师父门下的初衷本是寻找父亲,岂是贪图他的甚么神功?如今怎么竟将正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赵九天最近不知为何,精神状态每况俞下,双眼满布红丝,脸上皱纹也多出许多,和初见之时相比大大不如。不过,他那突然之间睡觉的毛病倒似乎完全好了。张壁将寻父之意向他说明。侧卧在床上发呆的赵九天坐起来,愣了一会儿,道:“我这门功夫你已完全掌握,以后只要按时练功不辍,功力就会与日俱增,师父最近身体不适,暂不能陪同你一起寻找爹爹了,你且先独自起行,待我好一些时,便随后寻你去。”张壁和赵九天相处这三个月来,师徒之情已笃,关心地问道:“师父,你不会有事吧?”。赵九天哈哈大笑,但是笑容显然来得有点勉强,道:“放心吧!不碍事!想是最近受了点风寒,精神不振。”张壁半信半疑,心想,你曾对我讲过,这乾坤混元罡气之功练到了一定火候,可以寒署不侵,去疾祛病,怎么会感染风寒呢?但又想,师父既精通医道,他说受了风寒,必是不假,混元罡气再厉害,怕也不能包治百病吧。
张壁见天色将晚,来到厨房生起火,煮了锅米饭,又烧了两个菜。两个月前,张壁偶尔烧了一次菜,想是因香菲精擅厨艺,张壁从小耳熏目染,颇具天分之故,赵九天品尝之后,大加赞誉,从此这做饭的活也就由张壁包了下来。张壁在师父房间摆下桌子板凳,布上饭菜,又将烛火点然,叫赵九天吃饭。赵九天下了床来,鼻子嗅了嗅,赞道:“好香!”。坐在板凳上,却只吃了一点,就将筷子撂下。张壁想着就要离开师父,心中难受,也只吃了一点点。一锅饭,两大碗菜,剩下了大半。张壁撤下饭菜,两人对坐了一会,全都无话,过了一会儿,赵九天忽似想起了什么,去床下取了一只小包裹来,层层打开。里面有一些散碎银两和一卷竹简,对张壁道:“这些银两你拿了去,在外面不似在山里,处处用得到它。”。又将那卷竹简拿起来,轻轻***,眼睛望着远方,慢慢地道:“几十年前,师父也就你这般大小,那时候,师父也有父亲,也有母亲,师父的父亲母亲含辛茹苦,想让师父考取个功名,可师父任性的很,一门心思地迷上了武功,师父的父母见夙愿难遂,气累交加,都得了病,先后去了,师父那时候真是连猪狗畜生都不如,见父母去世,非但不悲,反而甚喜,以为从此便可悉心专研武功,再也无人在耳边繁絮了,我苦练了几年,豪无进展,决定走出家门,寻访名师,于是,在二十五岁那年,我背着简单的行囊,带上父母遗留的一点积蓄,离开了家乡,踏上了寻师之路,三年间,我辗转拜了几个师父,可还是难窥上乘武学的门径,灰心绝望之际,在江湖上意外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升州豪富陆皎陆员外家中藏有一部古籍,记载着绝世武功,我心头之火重又燃起,当时我正在晋阳城,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起身前往升州,心想,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将这部古籍搞到手。”张壁向赵九天手中那卷竹简看了一眼,心想,说不好就是这个吧。赵九天接着道:“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昼夜兼程,又被雨淋,感染了风寒,就在将到升州的泗州,病倒街头。那时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不想,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