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随即离开了,伟明在后面跟着,不知道墨香要去哪里,但是他知道墨香无处可去。走了一会,伟明上前问道,“去我那里怎么样?”
“不好吧。”墨香的眼神开始躲闪,“我还是再看看哪里有房子可以出租。”
“可是,你哪来的钱?还要去租房子?”
“我可以去找工作。我可以挣钱的。”墨香开始有点激动。
“现在到处都是日本人,你去哪里找工作?”伟明看了看四周,“你饿不饿?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你还是回去吧。”墨香开始自顾自朝前走,“我自己一个人逛逛。欣洁该着急了,你还不回去?”
“你这是故意在数落我,我不会放下你不管的。”伟明苦笑着,“或许我现在有时间同你说一说我们的故事。”
“随你。”墨香还是朝前走,她的内心在打着战,比日本兵的炮火还厉害的仗。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和伟明说,她爱伟明,但是她怕她的爱来不及欣洁热烈,比不过欣洁的名正言顺和冠冕堂皇。她开始想要退缩,至少不必正面交锋的紧张。
“你等等我。”伟明跟在身后。“我和欣洁其实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我们是世家。”伟明开始说起来,但是这样的一开口,墨香就觉得自己的气势瞬间短了许多。他们是青梅竹马,自己和伟明算什么?不过是才认识几天而已。
谁说爱情是不分时间的?迟来的那个多少有点弱势,连喜好都来不及去了解,就仿佛打入了死牢。
墨香走着走着来到了那家馄饨店,也真是奇怪了。怎么自己就走到这里来了?伟明正好拉着墨香进去,然后和上次一样,“老板娘,两碗馄饨。”
墨香也不说什么,任凭伟明自顾自的说着他和欣洁的一些事,墨香假装听的和很不认真,其实认真的很。她的表情还是死水一般,没有任何波澜,心里的仗却分外激烈。
“其实我们后来才知道的,原来我们从小就被指腹为婚了。”伟明说到这里,吃了口馄饨,大概是想缓和一下情绪,但是看到墨香的脸上没有表情,继续又说下去,“但是我对她有的只有兄妹之情。我只是想去关心和保护她。还来不急去说却遭到了强盗的打劫,那是在我和欣洁成亲之后。”
“然后怎么样了?”墨香放下汤匙,看着伟明。
“然后只有我和欣洁逃出来了,因为刚好那天我和她都不在家,而我们刚好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一切。欣洁哭的一塌糊涂,成亲的时候我就答应过她的父亲,我会好好照顾她,好好待他。”伟明说到这里竟开始有点难过,大概是想到对长者的承诺,发现自己还是失信了。墨香看着伟明,“我明白了,大概我真的是不该出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同你说了,我对她的只是兄妹之情,所以你该明白。”伟明拉住了墨香的手,“我们一起回去,我会和欣洁好好说。”
“怎么说?说你不要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要和我在一起?要你背叛你对她父亲的诺言?要你千夫所指?伟明,我们大概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墨香起身准备离开,“我会记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那些都是我生命中没有的时光,你还是回去吧。她比我更需要你。”
“我想,我若是一个人回去,起码欣洁会开心,但是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开心的笑了。”伟明起身在后面说着,旁边有人看了一眼,大概猜到是在闹别扭也没有怎么在意,继续吃自己的馄饨。
墨香怔了怔,停了下来。没有动,也没有回过头去。只是站着,半天不说一句话。伟明走上前去,“我需要你。”
“如果我们没有遇见呢?你还是会和欣洁就这样过下去,那你就假装我们没有遇见就好了。”墨香面无表情的说着。
“可是我们遇见了,我就不可以假装,如果我可以假装我就不会那么早去裁缝店,只是为了再次遇见你;如果可以假装我就不会那么担心你和欣洁闹得不愉快;如果我可以假装我就不会在街上到处向人打听,到处找你。”墨香听着伟明说着这些话,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伟明拥抱了墨香,“你同我回去好不好,好不好?”墨香在伟明的肩膀上哭着,半天,点了点头,整个人还在抽噎。
伟明拉着墨香顺着巷子回去了。还是这条路,还是这两个人,只是现在走回去的路感觉似乎少了很多误会,却多了很多担心。
老爷子还坐在大厅一个人闷闷的抽着烟,他的眼眶湿了一大半,小月为他倒了茶。老太太也在差不多的时候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听到她那骂骂咧咧的声音,“现在什么世道?顾客要吃这样的脸面?”然后脱了一件大衣,让小月拿着。
“不过是去典卖几件东西而已,还这样子被一个下人嚷嚷,真是生气。要不是看着荣掌柜的面子,早就给了那小子一巴掌,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真是,荣掌柜也真是,这会子,生什么病啊?还烦的我老太太亲自送过去,送过去倒算了还平白无故受这样的气。”老太太骂了半天,见老爷子没有反应还在抽着烟,更加生气。走到老爷子的面前,一把抢过老爷子的烟斗,“你老太太在外头受了气,你还在这抽着烟?真想直接抽死你,我怎么会嫁你这么一个窝囊废?你倒是拿出点架势来,这家是我一个人的还是怎么的?”
老爷子本来还是一张很悲伤的脸,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女儿,谁知老太太这样一抢,什么火气都来了,更是听到老太太那些气死人的话,老爷子鼓着气,突然一使劲往老太太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老太太有些没有站稳,打了个趔趄。才反应过来老头子竟然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是老太太生平第一次挨人巴掌,还是那个自己一直骂他窝囊的丈夫。
老太太一下子痛的哭了起来,老爷子打完之后也一下子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