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玉佩罢霓裳,相对绾红妆。藕丝风送凌波去,又低头、软语商量。一种情深,十分心苦,脉脉向斜阳。色香空尽转生香,明月小银塘。桃根桃叶终相守,伴殷勤、双宿鸳鸯。菰米漂残,沉云乍黑,同梦寄潇湘。”——纳兰性德《咏并蒂莲》
十五年前。无忧界的长生殿前的莲花池里,忽然生出了一株并蒂莲。轻盈粉嫩的莲花,圣洁端庄。不灭长老知道,天意降临。
终于有一天,这株并蒂莲的一茎双花,变成了两个粉嫩可爱的婴儿,一男婴一女婴。漂浮在祥光之中。
当时,不灭长老正和天机圣母议论西华山下魔气绽现的事情,正聊着,三束华光自长生殿前冲天而起,直至天尽头。而光华起始的地方,则有两个婴儿。
二人高人修行已有一千多年,早已知天命懂玄机。
“圣母,你看并蒂莲生子,乃苍天之意。我等不能怠慢。这个女娃娃十分可爱,你带去飘渺仙居抚养,而这个男婴,则交给我们长生殿抚养,如何?”
天机圣母点了点头。将一团祥光中的女婴抱起,道:“此二人,生为并蒂莲,必有一段天生因缘啊。”
“昔幽月之劫后,先天告诉我,罪恶邪魔的无法被消除,成为一个各界始终忧虑的隐患。据其揣测天意,日后必有一先天真人,随莲而生,顺应天命,灭此三境。其身生于人界,其心生于无忧界,是为苍冥未央,世复其昌。”不灭长老道。抱着男婴,看见其左手上有玉珠串,上有“苍冥”二字。
“这个男婴叫苍冥,那么人界的莲生子就是未央了。——那这女娃是何来历?”
“此乃先天真人宿命之外的运数。既如此这般,必有其缘由。我们当顺其天意,顺其自然。”
“嗯!此小女并无珠串,当为宿命之外。不过我看她极有灵气,也注定与真人之心神有缘,不如就取名叫天心吧!”
“如此甚好!”不灭长老道。“先天真人之身生于凡间,必定最后养于灵荒城,我这就去人界一趟,与夜灵荒一起论此天机。苍冥乃未央之心,最终还是得回归未央体内,十六年后,需苍冥未央在西昆仑的昆仑台前合二为一,方可成为真正的先天真人,担当天命。”
“这么可爱的孩子,到十六岁即要消失,着实可惜可叹。”天机圣母看着不灭长老怀里的男婴道。
“凡人生老病死,轮回不尽。而于得道之人而言,却是不生不灭,只不过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而已。无甚可叹惜之处。”
天机圣母点头称是。二人遂道别,不灭长老往灵荒城而去。
距莲花生子,至今已足足十五年余。
苍冥也渐渐由襁褓婴儿,长成了一个英俊少年,长相与未央一模一样。苍冥生来聪慧,修道悟性极高,却谦卑温和,温文尔雅,待人以礼。只是天生体弱,容易患病。
这日,苍冥正在卧云崖上,临渊修心,忽见一只可爱小白兔正在悬崖边上的草地玩耍。下边即是万丈深渊。
“喂!下边是悬崖!小心!”苍冥对那兔子喊道。苍冥天生异禀,可与各种各样的生灵通语言。
那兔子听懂了似的,不再蹦跳玩耍,而是抬着眼睛看他,雪白的绒毛被风吹着,十分机灵可爱。
苍冥不禁笑了,遂跑过去,将白兔抱在怀里,道:“小兔子呀,下边是万丈悬崖,掉落下去了可不是好玩的。”
那兔子“蹭”地一下跳开了,苍冥都来不及反应。所谓,动若脱兔,估计大概就是这样的。灵动敏捷,干脆利落。
苍冥也不恼,就含笑看着他。彼此对视了一会,那兔子扭过头去,又跳到了悬崖边上。卧云崖过去是灵溪,灵溪至此形成瀑布,不见其底。事实上,由灵溪而下,则是人间界的了然之境,明心道长及修族则生活于其中,日月修行。
苍冥追了过去,又一把按住那兔子,小心地把它捏在手里,耐心而有关爱地说道:“你怎么这么调皮呀!要是一个不小心,掉落下去,如何是好!?”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呀!我就喜欢在悬崖边上往下面看,据师尊说,下边就是人间了。”那兔子突然开口说人话了,并挣脱了他的手。
这下把苍冥给吓了一跳。只见那白兔,忽然变成了一个妙龄少女,白衣胜雪,青丝如瀑,明眸皓齿,玉洁冰清。
“呀!原来你是人呀!”苍冥道。
“废话。我不是人难道是鬼么?”白衣少女撇了撇嘴。
“姑娘叫什么名字?”
“天心。”苍冥天心,最终还是相遇了。并蒂而生,同生,同根。
“你还是站进来点吧!”看那少女依旧站在悬崖边上,苍冥关切道。其实风吹动那少女衣裙头发翻飞的样子很美丽,犹如凌云仙子。
“不怕!我经常就这么站在这里。看着下面的人间。”
“你很向往那里吗?”
“是的。听说人间很有趣,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天心道。眼里是无尽的向往,“那里的人,热烈的生,热烈的死,轰轰烈烈的爱,明明白白的恨。”
这个世界很奇怪,有些人想看淡爱恨,逃脱生死,所以才修仙入道,而真正是仙是道的人,反而羡慕那些扰人的爱恨情仇,疏忽而过的生死。不能拥有的,才是好的?
“可是人间也很羡慕我们无忧界的。超脱凡尘,长生不老,无尘世之忧,无衣食之虑。”苍冥道。
“可是,如果不开心,那又怎样呢?”
“开不开心!在于这里!”苍冥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同事不同人,看法和感觉也不一样。”
“也许是吧!你叫什么名字?”
“苍冥。因我手上珠串而得名。”
“好的!苍冥!我们下次再见。”只见天心变成了一只飘逸绝尘的白鹤,飞走了。飘渺仙居善变化之术。而天心,悟性资质极高,更是将变形之术,发挥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