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夜曲,缓缓流淌的是《昨日重现》、《绿袖子》等欧美的怀旧歌曲,让林易枫听得摇摇欲睡,却也心潮暗涌,感慨万千……楼下那舞池里的喧闹,此刻似乎很遥远了。
不知什么时候,美珍和李敏又走回来坐下了,李敏神秘地对美珍说:“那个女人,你看见了吗?白色露背洋装的那个,她叫金诗娜,是我的三婶母,也是rainbow酒吧最大的股东,一个人就有百分之六十以上……”
对于这样的八卦,易枫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根本没有在意李敏说的是哪个女人。
“可是,我听说,那些股份都是她女儿的。”冷冷的声音是简玉洁的,她也走过来了,手里还端着一杯暗红色的酒,随着她袅娜的步伐晃啊晃。
“你怎么会知道?”美珍奇怪地问。
“金诗娜——紫江市商业圈第一号交际花,她的男人,可以从紫阳大道这头排到那头,我怎么会不知道?”
“嘘——轻点,她就在那里,小心听见。”李敏慌忙说道。
“这是事实,又不是传闻,有什么说不得的?”简玉洁居然抬高了音量。
“看见了吗?她们说的是那个女人。”美珍也怂恿着林易枫,林易枫才抬头,那个女人就刚好也转过身来,望向这边。
只那一瞥,林易枫就认出了她,在心底暗呼一声:“是她?”
“你也认得她?”美珍却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信息。
“不认识。”他在心底一惊,心想幸好没有说出口来,要不然,这三个女孩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他看着那个女人,面若桃花,妩媚而动人,真是男人眼中的尤物,她居然就是这家酒吧的女主人?她的女儿,不就是那次医院里的李沐云吗?
脑海里慢慢浮现出那张天真无邪却同样精致无比的面庞来,林易枫想,“金诗娜,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
“不好意思,美女们,晴姐要忙去了,你们尽兴玩吧。”那个叫晴姐的过来,她们才停止了窃窃私语。
然后,她又特意对简玉洁说,“玉洁,那个,就是我们金总,今晚她好像突然有事,所以,下次我约好时间,再介绍你给她,行么?”
“晴姐,不急,下次吧。”简玉洁总是那么平静,就似一朵委婉而含蓄的栀子花。
“好,那我不陪你们了,我过去了,金总催得很急呢。”她匆匆地就跑到了那个叫金诗娜的女人身边,和几个男人众星捧月一般地拥着那个女人出去了。
“敏敏,晴姐是什么人?”美珍好奇地问,“前几次来我还以为晴姐是这里的老板呢,看她那派头——”
“晴姐只是股东之一啦,做这里的大堂经理罢了,不过,玉洁的股份就是买她的。”李敏介绍道。
林易枫没有兴趣听这些女人的闲聊,他的视线,被楼下那热闹人群里的一个独自跳舞的女孩吸引住了,他认出她,就是那个叫许明月的女孩,尽管她脱掉外套后,身穿的是很朴素的薄毛线衣和牛仔裤,可充满青春气息的身躯依然引得无数寂寞男人的窥视。
离舞池较近的座位上,坐着李沐云和她的三个死党哥们。丁字桌上,凌乱地摆满了酒瓶,酒杯,酒盏……
有两个男孩子坐着,坐的是那种高脚椅子——比站在地上的人几乎不会矮很多,他们朝着DJ主持的舞台方向正卖力地有节奏地挥舞着手臂……而站在一旁的男孩,就不远不近地站着,应该是随时准备充当她的护花使者吧。
女孩可能有点醉了吧,她嬉笑着朝那些男孩做着妩媚的**动作,那个站在一旁的男孩连忙就挤过去,搂抱住她,两个,慢慢摇摆着身躯融进舞池的旋律……
“怎么忍心怪你——”台上的DJ男孩深情款款地唱着张信哲的情歌《过火》,他们的一句“大家一起唱”便立刻引爆了下面疯狂的人群,“犯了错——”那没有通过耳麦的声音就像熟悉的潮水从远处涌来……
“是我给你自由——”台上的男孩继续唱。
“过了火——”台下的人继续接。
“怕你——会寂寞——”
“才会陷入——感情漩涡——”
……
鲜明对比的两种声音,此刻搭配得却是那般的协调,不论台上,或是台下,每一个人都就像歌里唱的那样,仿佛沉醉在自己深深的感情漩涡里……
旋转的灯光也醉了,零零星星,斑斑点点,一会儿金黄,一会儿淡蓝,一会儿浅绿……
一滚一滚的遥远的回忆此刻也是潮水般袭来,感染了林易枫,尽管他此刻坐着没动,可是,他知道,他的心,他的血液,也随着那挥舞的手臂和荧光棒,一起在颤动……
直到一曲终了,他才若有所失地发觉自己微微有些失态,幸好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注意他。他朝那女孩望去,她已经回到座位上,却是坐在一个男孩的腿上,看样子,应该是刚才搂她跳舞的那个。
他们五个在玩丢骰子喝酒的游戏吧,只见一个男孩拿着一个透明的器皿模仿调酒师一般,在胸前一个劲地上下左右前后地摇晃,惹得其余的四个嚷着要到他的手里去抢……他快速地将玻璃器皿扑在桌上,立刻就有四颗脑袋凑拢过去,争着要看看是几点吧……
林易枫不禁笑了,尽管自己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可是那青葱的年纪却是一去不返了啊,那单纯快乐的心也被时光磨得走了样,变了形。
他忍不住继续看,看着他们的快乐,就好像自己也跟着小了好几岁。
他看见李沐云伸出的白皙的手指头在每个人的头上点着,然后停在一个男孩子的头上,立刻就拿起那个男孩面前的酒杯,为他倒满了酒……他看不出他们喝的是什么酒,但应该不是啤酒,因为没有美丽的泡沫。
那个男孩毫不犹豫,端起酒杯一仰头就喝了个精光,然后,拿起骰子继续摇……继续数点子,继续倒酒,继续喝……
五个人一样的豪爽,一样的大气,他看见他们没有一个推却的,只有搂着许明月的那个男孩抢着要为她喝酒,结果她和其他的两个就一起打他的头,拉着他,还往他的衣服里放什么……
林易枫猜测应该是冰块吧,因为只见那个男孩慌忙就丢开身上的女孩子,起身站到地上,一个劲地抖自己的衣服,而旁边的那三个,却没心没肺地笑得合不拢嘴……
等那个男孩坐好,他们继续玩,继续喝酒……不知道他们究竟要了多少酒,似乎这一阵子,他们就每人又喝了好几杯……
他们那放肆的笑声,惹得邻座好些人盯着看。
他们都有些醉了吧,不是,应该是很醉了,从他们的举止就可以看得出来,许明月摇了骰子后,摇晃着身子,手指在空中挥舞,她数了好几圈,也没有数清吧,他看见那些男孩子伸手在拍打她的手,她便笑着再重新数,数来数去,最后,他看见她的手指停在了自己的头上……他们笑得前俯后仰……
李沐云也不客气地自己倒了酒,自己就喝……还拍着胸脯,应该是在说什么不醉不归或是什么千杯不醉的大话吧。
林易枫微微皱眉,“在看什么?”唐美珍突然就凑过来,轻咬着他的耳垂,无限温柔地说道。
他吃了一惊,却见美珍酡红色的脸颊格外地诱人,迷离的双眼亮晶晶地好看,原来美珍也喝多了,要不然,平日里淑女般的女子,此刻怎么会敢在公共场所做出这般大胆的举动来呢?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她便也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还张开手臂,猿猴一般,抱住了他的脖颈,在他的肩上呢喃着说,“易枫,我今天好开心……我原来不知道,喝酒的感觉是这么好……你知道吗?我整个人都轻飘飘地,仿佛在半空中浮着……什么不快乐的事情,我都忘记了……真的,我好开心,喝酒的感觉太好了……太妙了……”
“胃里难受吗?”易枫轻轻扶起她的头,拂开落在她脸颊上的头发,再细致地将她有点凌乱的头发理好。
“什么?难受?哪里难受?我没有啊,我很开心,我开心得不得了……”美珍的手在半空胡乱地挥舞,直到再次搂抱住他的头,便不再放开。
“现在回去吗?”他只得也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问。
“不回去……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呢……我休息一会就好……我不能丢下她们,你知道的……”美珍调皮地在他的耳边舔吻,惹得他浑身一颤。
“嗯,好,别说了,安静地睡一会,走的时候,我叫你。”他笑着,很幸福地微笑。他不再说话,静静地抱着她,她均匀的呼吸里,散发着淡淡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