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前,让打开的玻璃窗吹进的风拂过我的脸庞。
尽管已经是冬天,眼前那满山却依然是一片苍翠,山脚的人工湖里也是碧波荡漾,若隐若现的精致的白玉兰浮雕长廊,更是让人忍不住去走一趟……
这是个好地方!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就爱上它了!
如果可以,我也想在这里长长久久地住下去,远离尘世间的纷纷扰扰。
提到尘世间,烦恼就又涌上我的心头……
回想那天,我是多么喜悦多么幸福地踏上去广州的路途,李逸云也是担心自己会抑制不住兴奋开快车,特地喊了他的一个小弟充当司机,而我们两个,就一路说个不停。
“你说宁远是胖了,还是瘦了?”他说。
“一定是瘦了,出门在外,身边都没有一分钱,哪里能胖呢?”
……
“宁远哥哥也真是的,手机卡一直留着,却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也忍得住不给我打一个电话,他真够狠心啊,见到面,我一定先砸了他的手机。”
……
“没有联系宁叔叔吗?”
“没有,想接到宁远,看看情况再说,毕竟,我们还不知道宁远的情况究竟怎样。”
“告诉我妈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她若得到消息,说不定又会比我们先去,抓了宁远往国外丢,丢得越远越好。”
……
“逸云哥哥,我这个样子丑不丑?要不要先去做个头发?”
“嗯,有点丑,不过,是去见宁远,不要紧,若是去见江成城,就得先化化妆了。江成城那个家伙元旦节会回来么?”
“不会。”我有点闷闷不乐,“我早打电话和他说过了,他说不能回来。”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想也是白想,知道吗?”他竟然出乎意外地来安慰我,想从前,这样的话都只能从宁远的嘴里说出来。
“不聊他,我现在只想早点见到宁远哥哥,我们三个能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我说。
“这么说来,排在你心中第一位的,是宁远,不是江成城?”他又开始取笑我。
我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那排第二的,是我,还是江成城?”
我还是不说话,因为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心里的答案应该是江成城,说出来怕他笑我,说是他,他绝对会更笑我说假话……
“你呢?逸云哥哥,你心中,谁排第一?宁远还是我?”我把这个难题抛回去给他。
“你这个小滑头!”他敲我一下头算是回答,我也知道他的答案,绝对不是我。
……
“是谁给你的消息?宁远的消息。”
“一个广州的兄弟。”
“他是怎么说的?消息可靠吗?”
“三个月前,他替我在各医院,车站,都贴了寻人启事,这次,是社会救济站打给他电话,说有一个人,情况和我们要找的人相符,还自称是宁远,可是,他刚好在外地去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就带上你来了。”
“自称是宁远?”我有点怀疑,“为什么不直接和我们联系?还要去救济站?”
李逸云望着车窗外沉默了一阵子,直到我摇他的肩膀,他才说:“宁远,失踪前就得过病。”
“什么病?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砸得我眼冒金花,晕头转向,语无伦次。
“什么病?你说呀!”我一个劲地摇他的肩膀,甚至哭着求他,我猜得到那一定不是好消息。
“抑郁症。”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看见他也是一直在忍着内心的悲伤。
……
我感觉自己彻底地被命运打败了!
我知道“抑郁症”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所以,我现在才能想象宁远那会是多么痛苦,也才可以体会李逸云为何会发疯……我无法想象这半年来宁远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终于知道为何他没有和我们联系……
……
“一切往好的想,云云,他能到救济站,就说明他还很好,是不是?”李逸云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又回过头来安抚我,“所以,先前,我不想告诉你,怕你会伤心,会担心。”
“哥——”泪水哽住了我的喉咙,后面的话我说不出来了,我想说,你就一直自己一个人承担?
……
“宁远最爱的人就是你,所以,我看,你还是要去洗洗头发,换换衣服才好。”李逸云又开始打趣我了。
“是啊,接到宁远后,我要和你们一起住!”我这样说着,很快就快乐起来了。
……
四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感觉好遥远,终于到了广州,找那个救济站,却又转了大半个广州城,眼看就要天黑了,我们都着急了。
打那个救济站的电话,嘟嘟嘟地叫,却无人接听。
茫茫的车流人海,宁远,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