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感觉自己是在一个黑乎乎的屋子里。
四周全是黑的,而且,一片寂静。
我试着想动一动,才发现自己不仅被绑住了手脚,眼睛被蒙上,连嘴上也是用胶带严严地缠着。
我又适应了好一阵子,才觉得自己并没有被怎么样,应该只是被绑架了而已。
“绑架”这个词从我的脑海里跳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也猛地往上一跳,几乎堵住了喉咙。
“究竟是什么人?……宁远?是否也是被他们绑架才失踪的?……”
想到宁远,我又被吓住了!
“饿死?窒息死?……杀死?投江?……”我这样胡乱地猜测着,越想越恐怖……
然后,我绝望了,在某一个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我回想起自己经历过的许多的梦境,此刻与它们是那么地相似——这样回想着,我的心竟然慢慢平静下来——既然这是命中冥冥的注定,我又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我不要害怕,也不要勇敢,我会听任我的心!
我的灵魂,此刻已是空茫的存在,如果能见到宁远,那么,我们都不会再孤单!
“在生命中,死并不难,活下去,才是更困难的事。”俄国的一个革命家就这样说过。
西德尔也说:“我请求世界给予我自由,化为乌有,也许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休息。”
埃德加艾伦坡的《卷入大漩涡》里我最喜欢那句:“我横下一条心,决定听天由命。”
多少次的梦境,今天终究要演变成现实?我不禁笑了,应该是苦笑吧。
我想静静地沉入我曾经的那些梦境,忘记这一切,可寒冷再次将我带回现实。
四周还是诡秘地安静,因为是冬天,连虫子的声音都没有。
远处,终于传来火车的鸣叫声,我知道我是在哪里了!
我一阵兴奋,至少,我还是在紫江市区!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许明月可有发觉,而去找我?
我也终于回想起了先前的那一幕。
我和许明月约在书店见面,一前一后地说着话去学校上晚自习。平时,我们也许会手挽手,可是,才开学,我竟无意听见她在别的同学面前说着宁远和李逸云的事,那可是犯了我的大忌,她知道我故意对她疏远的原因,便也不吱声,随我。
我们都觉得自己错了,可都不好意思向对方道歉,所以,就都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突然,我被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几个人捉住了,在捉住我的同时,就有人死死地用毛巾捂住了我的嘴,一个牢牢地架住我的双臂,还有一个很轻快地就抬起了我的双脚……像电视剧里经过训练的谍战人员,不仅动作准确到位,还迅速麻利。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清新的气味扑鼻而入,我正要挣扎,却渐渐无力,终于昏迷了过去……
许明月一定被吓坏了吧?她应该没有亲眼目睹,或者,她在前面都没有发觉?
此刻,李清泉应该也知道了,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我在黑暗里继续坐了很久,冰凉的地板让我的脚渐渐失去知觉。
我靠着墙,没有做任何努力。
终于,我听见外面有人走动,然后,听见有人在说话了,应该是一边向我走近一边在说话。
细细一听,我惊呆了。
“李逸云,你没看出来吗?这是你妹妹的手机号码……我说你妹妹在我手上,你是不相信咯……”
我终于明白,原来是找李逸云的,先前我还以为是老妈在外面的仇人呢!
“你不出来,我就叫人每天轮你妹!我说到做到!”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吓得我全身发抖!
他是怎么了?又招惹谁了?
我猛然想起,金诗娜一直坚持要我去香港的原因,“年前,他和他的手下跑到外省,收拾了一个重要人物,惹下一个天大的麻烦,我看他也是活腻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冷冷地对她说,“我都不叫李沐云了……倒是你,小心哪天他突然惦记起你……”说这话时,我还笑着,而且是很开心地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上尽是流传他的胆量,他的魄力,我为他自豪呢!”
是那伙人来复仇了?
这样想过之后,“轮你妹妹”那几个字也格外地沉重,似一把匕首,深深地刺痛我的心。
他会来吗?为了我这个他从小就不喜欢而如今已毫无瓜葛的妹妹。
他们真的会那么做吗?如果那样,我还不如咬舌自尽!不,咬舌太残忍,而且我怕痛,到时咬得鲜血直流却没死,好可怕。撞墙,对!撞墙!最好是跳楼!
我脑海里时常浮现着安妮宝贝写的那个跳楼的绝美情节:像绚丽的烟花瞬间绽放,在夜风里,像一只翩飞的蝴蝶,俯视那万家灯火,在黑暗到来前,轻轻闭上眼……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这是科特科本说的。
我的内心连同我的身体,再次仿佛处于茫茫无边的深海,那巨大的,不可控制的漩涡,似乎随时要将我整个吞噬。
“宁远,你在那里吗?此刻,我是多么渴望听到你那仿佛充满了甜蜜的轻柔的呼唤……我是多么想再次见到你那温文儒雅,绅士般的笑容……我是多么想再次追在你的身后,清脆地一声声叫哥哥,哥哥……”
“江成城,此刻,我是多么孤独与绝望,你可有一丝丝的感应?……你会记得我吗?最初那个倔强得像冰的丫头,后来却一点一点被你融化得像冰淇淋的女孩……再后来,像水雾一般迷失了灵魂,时而忧虑时而暴躁得我自己都不喜欢的女孩……我的忧虑,我的不安,只希望你能懂……如果我真的像宁远一样,就这样消失的话,你会不会有一点点的遗憾,一点点的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