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刘远说了半个时辰,普斯特曼才又点明白了刘远的真正意思,因为一张清晰的中国海贸图已经勾勒在普斯特曼的脑海中,欧洲人未到前的:内地(生产)→海商(转运)→世界各地;欧洲人到了后的:内地(生产)→海商(转运)→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日本人阿拉伯人等等(再转运)→世界各地。
完成控制海商,普斯特曼知道荷兰人没有这个实力,既然没有这个实力那又该怎么办,不是武力威慑,唯有将荷兰人也变成这些海商中一员才能分享乃至最后垄断散发着诱人香味的中国贸易额,在普斯特曼的脑海中新的贸易图应该是这样的:内地(生产)→海商(转运)→荷兰人(再转运)→世界各地。
想要实现这个宏伟目标的前提就是中国海商必须是分裂的,必须是实力相对弱小的,必须是不能与荷兰人对抗的,因为人一旦强大了就会有了自主想法,同样一旦中国沿海出现一个统一的强大的海商集团,那么荷兰人的利益就必定被其侵犯,虽然普斯特曼相信最后的胜利者必定是荷兰,但若是有机会,他还是不希望出现那种情况的,毕竟那种情况一旦发生,未知的变数就太大了。
但如今中国海商内部的势力平衡已经快要被打破,因为有人想统一中国的海商集团——郑一官!这个该死的混蛋,普斯特曼曾经对其抱有好感,甚至在前往大员的旅途中幻想与之合作,但如今普斯特曼在听了刘远的话后,却早已将郑一官撇到一边。
“尊敬的刘远阁下,不知我该怎么做才能获得荷兰人垄断中国贸易额呢?”当普斯特曼彻底明白如今的形式后,以赞赏的语气对刘远说道:“我们荷兰人绝不会放任郑一官的强大,但也绝不会将其消灭而让阁下您得到整个东南沿海。”
“放心,普斯特曼先生,这是当然的!”刘远见普斯特曼说的如此直白,摇摇头,无奈的叹息道:“虽然我很想这样做,但如今我只想保证我的队伍生存下去,而不是被郑一官吞并。”
“阁下真是幽默!”普斯特曼带着一丝歉意道:“但这个世界时现实的,为了荷兰的利益我们大家只能如此。”
点点头,刘远对普斯特曼的话表示赞同,然而就在这时,书房外一名小吏冲冲来到刘远身边递给了刘远一份报告,而刘远打开后只是简简单单的扫了一眼,不理普斯特曼的好奇便随手递给了身旁站立的陈邦文,朝还在紧盯着陈邦文手中报告的普斯特曼笑道:“建立一个三方公约怎么样!”
“什么?”还在揣测那份报告里到底写了什么的普斯特曼被刘远突然的莫名其妙的话吓了一跳,说实话,普斯特曼已经快要被刘远的跳跃性思维逼疯了,可以说普斯特曼从与刘远见面开始就一直被刘远牵着鼻子走。
“既然大家都想和平共处做生意,不如大家共同签个条约,谁拥有哪些利益都进行明确规定,如此一来既保证了各自的利益,又不会因为势力范围划分不明而引发他人的不快。”刘远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响亮的响指微笑道:“要知道本人一直是位坚定的和平主义者,决不愿仅仅因为条约不明或是某些人的恶劣行径就爆发一场流血冲突,同样也伤害了我们各自的友谊!”
说完刘远不等普斯特曼答话便朝身旁的陈邦文淡淡道:“告诉我们的普斯特曼先生,昨天傍晚在南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说普斯特曼刚刚还被刘远后面的话弄的不明不白,当刘远提到昨天傍晚南海之时,脸色忽的一变,随即脸色变得通红,连忙站起身来,不等陈邦文说完,就赶忙朝刘远弯腰赔罪道:“刘远阁下这一定是个误会,以上帝的名义,事先我并不清楚那是阁下的商船!”
偷偷抬起头见刘远,普斯特曼见刘远脸色铁青,嘴角越发的冷笑,额头上立马出现了细细的汗珠,普斯特曼可是知道眼前这人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海盗。
说来话也巧,昨天傍晚,也就在今天太平岛海域附近,乘坐军舰准备来拜会刘远的普斯特曼心情大好,在甲板上放风之际,发现北方突然出现一条从广东海域驶来的中国商船,心情大好的普斯特曼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捕猎为自己增加财富的机会。
于是一场惨剧就在南海上发生了,大约十三名中国船员被杀,货物被洗劫一空,商船也被炸沉,可以说毁尸灭迹干得不错,但没想到当普斯特曼一行来到榕树湾后,因为普斯特曼要与刘远商谈,军舰上的水手当然不会放弃在港口集市上散步外加买卖赃物的机会,很不幸的是一名当初参与抢劫的船员在卖掉一块玉佩的时候,正好被遇害船员的家属看见,于是本来天衣无缝的事件曝光了。
当然事情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因为那艘商船虽然是属于刘远集团内的,但那艘商船的实际归属者确是一名从属与李国助的小头目的,荷兰人抢劫的这艘商船对刘远来说其实并不是个坏事,相反刘远真恨不得荷兰人能将李国助麾下的所有船只都打沉了才好,但让刘远不能认同的确是荷兰人竟然在打劫后将中国船员屠戮一空。
要知道在明朝时期,海商们虽然也经常打劫商船,但很少有屠杀船员的事情发生,而且为了能更好的抢劫,不竭泽而渔,海盗们通常都会给其留下部分余财,不至于商人们血本无归,但这只是中国海盗们的做法,如倭寇红毛夷寇佛朗机寇在打劫完商船后,通常都会将中国船员屠杀一空。
“哼!”
刘远的回应只是一声冷哼,而且普斯特曼还从刘远通红的眼里看到了复仇的怒火,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否则今天就得投身上帝的怀抱,说实话,普斯特曼还不准备去上帝他老人家那里,不管是地点还是时间都不对。
“阁下!我保证所有遇害船员的家属都会得到一百荷兰……”只是在看道刘远残忍的一个笑容之后,普斯特曼就立即转口喊叫道:“不,是五百荷兰盾!”普斯特曼几乎是痛心欲绝的说出了这个数字,五百荷兰盾,在当时可是相当于五十英镑等同于五十磅重的白银,等同于中国五百多两银子,当时一名荷兰教师的年薪也就仅仅两百多荷兰盾,实际上自己抢劫的那艘小商船加上货物总值也就五千荷兰盾左右。
“另外还得赔偿我方的货物损失、船只损失、武器损失总共五万两白银!”刘远见对方终于上道,而且如今自己还必须求助荷兰人的势力,更何况抢的又不是自己的船只,刘远也就见好就收,心中虽有不甘,但也只能如此,因为现实只能如此。
注:刘香曾在1629年袭击过台湾热遮兰城,应与荷兰人在南海抢劫刘香的商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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