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烛光摇曳,龙景飞的表情在烛光的映衬下阴晴不定,一想到白日里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他的心就无法平静,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他眉头紧锁,手中的宝刀倾泻出一地的光华,是这把刀伤了她!这把刀上有她的血!手指夹着刀刃,猛然一用力,薄薄的刀刃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竟被生生折断,与此同时,鲜红的血液也顺着断刃不断滴落,龙景飞怔怔的盯着落在地上的血,像一朵妖冶诡异的花,在地上不断蔓延滋长,媚态横生。烛光中重重的阴影投在龙景飞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煞神现世······
云府的书房里,云楼仍铁青着脸,而绾晔躺在他身边的软榻上,一脸无辜的表情,很是好笑。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不深,但是流了不少血。“你这个蠢女人,你怎么配得上本相的一世英名啊!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你那老情人的天下对你来说那么重要?连命都可以不要是吗?”云楼口不择言的斥责,但听得出来他心里的担心,“你讲话不要那么难听,什么旧情人的天下,将来还不是你的啊!”绾晔小声嘀咕,仿佛在说着一件自然不过得事情,“你也知道我们功业未成啊!要是今天你死在殿上,我二话不会说就陪你一起去了!什么功业不功业,人都死了还什么功业!”云楼也不忌讳什么,接着说道。“夫君大人你还是省省吧,在我面前少装蒜,当初我还没嫁给你的时候,你还不是一样谋划?”绾晔语带讥诮,不无讽刺。云楼脸一黑,半晌默不作声,绾晔偏还不依不饶,今天她是真的准备耍耍小孩子脾气了,“你说这些谁信啊?你要不去问问京都的老百姓,谁不知道宰相大人跟当今皇帝的爱妃当初情比金坚,情深似海,你叫我情以何堪?”听到这些话,云楼原本绷着的脸也忍不住有了笑意,好笑的说道:“还不忘吃飞醋,那可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不是以前和时朗也有过一段吗?算是扯平了好不好?”“过很久了吗?什么扯平了啊!我和时朗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没错,你和谢倩怎么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婚礼前还见着你们俩黏在一起,不知道有多亲密!”绾晔使起小性子来也挺让人头疼,真叫一个锱铢必较啊!可今天云楼也故意要奉陪到底,说道:“是扯不平,不是还有一个龙景飞吗?差点给忘了!”“关他何事?”“他今天在殿上不知道多紧张,那天你还睡在他怀里,还有,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就是和他一起!”“哈,那种时候你还有心思关心他,看来你根本就不把当回事!”“我知道你心里早就有打算,不会真的为这种事情把命送出去,哪知道你还玩真的了,好,行,先不说这个,那夜影,花欲燃,西风······一个个都长得玉树临风的是怎么回事?你别说你当初没打算!”“夜影也还长得一般啦!那你是怎么回事?什么中堂李大人家的三小姐,吏部侍郎家的独女,倚红楼的花魁吴点点······”“自从娶了你之后我可真是没有跟其他女子有过联系了!你呢?花欲燃可隔三差五的往府上跑,还有夜影啊,神出鬼没的。”“好啊,那你再去找啊!你找一个我杀一个,找两个我杀一双,我让若殇配最厉害的毒药,让她们穿肠烂肚,不得好死!”绾晔嘴皮子动得飞快。突兀的一阵沉默袭来,两人相互看着对方,然后笑出了声“哎呀!今天这是怎么了?”“呵呵,平日里可都是装出来的!”孩子般的笑着,任谁看到这幕也不会想到一个是权柄过人的宰相,一个是温婉如玉的风华夫人。
笑了一阵,绾晔小声问道:“你真的介意欲燃他们?”云楼一愣,笑道:“有点。”“那我不让他过来了,以后用书信交流。”绾晔很认真的说道。云楼眼中的笑意更浓,说道:“不用,我相信你。再说书信容易走漏消息,而且效率也低,我只是开开玩笑,你不必如此紧张!”绾晔是一个很有决断的人,见云楼如此,解释道:“我需要你的绝对信任,容不得半点怀疑,所以从现在开始一切有可能造成我们嫌隙的隐患都要一一排除,我们不能给敌人任何乘虚而入的机会!”云楼仍只是笑而不语,绾晔淡淡的睨了一眼,接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区区一个时朗不至于想这样如临大敌,但是,我要说的是,时朗是个私生子,他能登上这宝座而且还不是作为别人的傀儡这绝不仅仅只依靠龙家就能做到,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是的,原来的少年的确笑若春风,温暖人心,就像一缕和煦的春日阳光,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软柿子,况且,这种温暖,当年仅仅只是绾晔专属,对别人,虽然表面上谦和有礼,但绾晔知道,少年心底里的漠然是让任何人都能感到心寒的。而如今的时朗,表面上如此,实际上呢?作为恋人的时候,绾晔是可以理解他的,而现在作为敌人,她就不得不重新的,好好的审视一下这个人了!
不过,夜影最近终于有了消息,他竟然孤身一人深入了南疆腹地,绾晔有些隐隐的担忧,南疆,那个邪魅诡异的地方,她不是没听说过,纵然是向夜影这样的绝世强者,也未必能应付过来啊!如果说在中原,是跟人斗,跟人心斗,那么到了南疆,就不光要跟人斗了,还有与天斗,与一切超自然的东西斗,比如说,各种各样的术法。
而今,夜影正在南疆丛林中蛰伏,警惕着周围每一个细小动静。就在几天前,他不过是斩杀了一条挡在路中央的蛇,结果竟引出了成千上万条各种类型的蛇,跟在他身后不离不弃,所到之处,因毒液沾染,草木迅速枯萎死亡,露出大片裸露的岩土,寸草不生,简直毁天灭地!天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出这么恐怖的蛇群,不,不是群,是海!成千上万条毒蛇蠕动着,速度却很快,高处望去就像波涛汹涌的黑暗怒潮,一刻也不停息。这个惊艳才绝的武学天才竟然在南方的丛林里被蛇群追得狼狈不堪,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他整整过了三条水脉才将那些该死的东西甩开。这次来南疆是想与南疆的苗教联手,如今水夜阁已是中原武林执牛耳者,但是那些以武林正派自居的门派根本就瞧不起水夜阁这样一个杀手组织,暗地里也常是把水夜阁看成邪派,只是惧于水夜阁的实力才甘愿俯首称臣,但水夜阁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决不能为武林小事所累,所以才需要一个强大的同盟者作为后盾,现在看来,要征服这个同盟似乎并不容易。
南疆苗教,一直是南疆的精神领袖,在中原正派看来,苗教是不折不扣的邪派,是魔教。长期以来,苗教盘踞在南疆一带,从未染指中原,颇有与世无争之风,历代教王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更从来不会为难朝廷派来管理苗疆的特使。不过这些特使大多属于流放性质,南疆湿热,多瘴气,自然环境十分恶劣,也可说是流放犯人的理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