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堂“手语”课后,裘真像往常一样,静静的批改着宝贝们的作业。一个同事走过来,告诉她,有一位先生在校门那边等她。
会不会是他?
裘真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想。
她的心无法抑制的狂跳起来,起身往外面跑去。
程竣将身体轻靠在车门上,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学术大楼的门口。
他在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飞快地跑出来时,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裘真低下头,脚步渐渐慢下来。
是他!真的是他!
不远处的他虽然身穿一件极其普通的卡其色衬衣,领口的两颗纽扣还不羁的敞开着,但是和台上着黑燕尾服的“绅士”并没有两样。
在犹豫着该不该走上前去的时候,脚已经不听话的将她带到程竣的面前。
“你好!”程竣走过来说,“希望没有太唐突,打扰到你。”
“……”
“是这样,”程竣突然很怀念那部电梯,至少,那时候他们的距离很近。“昨天,在电梯里,你突然跑开……我觉得我有必要找到你,将昨天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他仅仅是来说完一切的,很好。裘真想。
的确,他因昨天的举动而欠了她太多的解释。
“请说吧!”她淡淡的比划出手语。
“可以请你共进晚餐吗?请相信,我并没有恶意。”
裘真好想拒绝他的邀请,就像昨天,在他提出邀请后逃跑一样。可是,他真诚的目光让她无法抗拒,她很好奇,好奇他们接下来究竟会怎样,而不想再像昨天那样后悔的幻想。
就这样决定吧!裘真不顾一切的下了决心。
这一次,不犹豫了,也不跑走了。即使犹豫、逃跑,也应该是明天该的面对的事。
“好的!”她轻轻的动作使程竣又一次毫不掩饰的露出俊朗干净的笑容。
“太好了!”程竣由衷的说,“我真的好怕你会拒绝。”
“不过……”裘真回头看看墙上的钟表“再过半小时,我才能下班……”
“没关系,我就在这等你。”
“那……我先进去了。再见”
“一会见!”程竣目送着她转身离开,渐渐的从他视线里消失。一种久违的甜蜜感觉涌上心头。
这两天以来,他想得最多的是裘真,但脑海中不止一次出现的,却是小玄。
裘真将他当年对小玄的感觉又都带了回来。
那种无比甜蜜的感觉、令人心焦的感觉、患得患失的感觉——爱情的感觉。
但他深深的确定,他对裘真的如此在意,并不是因为小玄。
裘真不是小玄的替身。绝对不是。
与裘真见面的前一个小时,程竣和陈琛在一家他们常去的烟吧聊天。烟吧的名字叫做“寂寞纽约”。
谈完电视台新一期综艺节目的细节问题后,陈琛迫不及待的问程竣:“你怎么会和那个女孩被电梯关在一块?能透露一下在那十二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无可奉告!”程竣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拜托你别再卖关子了,我好像看到她在哭耶!你到底把她怎么了?还是……”
“好了,你不必再猜了。让我告诉你吧!她就是我所说的那个让我一见难忘的女孩。马上我就会去她的学校找她,并且问她一句话……”
“程竣,你不会的吧!我知道那个女孩,她是南区聋哑学校的教师。义演之后,主办方不止一个人打听关于她的事……”
“哦?打听她什么?”程竣挑眉。
“你可别想歪了,绝不是因为你老兄的电梯事件,而是,这么清纯又脱俗的女孩子的确少见。可打听到的结果却令人惋惜。因为,她是……”陈琛深深地看着程竣,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
“我当然知道,其实我已经打听过了她的一些情况。她的耳朵是先天性残疾,能治愈的机会几乎等于零。这些我都清楚。可是,我不在乎!我只知道,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子就是她,对我来说其他的那些根本什么都不算。包括YUKI在内……”
陈琛边听边无奈摇头,他当然知道老友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也知道他和YUKI之间的确是问题重重。所以也不忍心打断,只得将听众的身份进行到底。
“我承认,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的耳朵是这样。只感觉她好美丽,好纯净,和这个世界上其他的女孩子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就像天使一样,完全的一尘不染。”
听到这,陈琛也赞同的点头默许。的确,演出前后的那几天,她的身影几乎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号称“花花公子”的陈大司仪当然也是其中为之侧目的一个。他甚至还在后台和其他工作人员笑言她是“电眼天使”。
与他并排坐于吧台前的程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继续说下去:“就在那部电梯里,当我试图跟她说话,而她却完全没有反应时,我才如梦初醒的发觉,她居然是听不见的。也就是在那一刻,我被一种沉重的疼痛猛地击倒。我知道,如果她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的话,我绝对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心痛。因此我确定,我是真的陷进去了。对她的动心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以为她就是她,是那个能走进我内心深处的人”
程竣一口气地说完,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最后的一句竟是如此肉麻。而陈琛就更想不到了。
“竣,我劝你还是冷静一些,的确,两个人最初遇上的时候,冲动是必然的情形,所以,你才会觉得不在乎她的一切缺点。但一旦激情退却,你会发现,你对她的同情大于爱情,到那时候,受伤害最多的人会是她!你应该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往往最不堪一击。”
“不会的!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程竣站起身来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等等!”陈琛急切的又追问一句:“那小玄呢?你确定你已经完全将小玄忘记了吗?你确定……她不是小玄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