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擦去脸颊的泪水,裘真猛地一头钻进穆风温暖而潮湿的怀抱中。
不为别的,只为她想像个溺水者那样,在窒息前抓住唯一能够碰触的救命稻草;只为她要做个不愿面对现实的鸵鸟,即使已经裸露全身,也要自欺欺人地暂时躲一下;只为她不要让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替她排忧解难的Mr.Wrong看到她无助哭泣的样子;只为忍耐了好久好久的她,真的好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穆风已顾不上周遭投射而来的目光,温柔地轻轻拍抚着怀中因哭泣而不住颤抖的女孩,一颗心从未有过地一寸寸拧紧。两道刚毅的剑眉紧紧纠结,强烈的痛楚和悔意充斥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他就不该放弃、不该心软,不该有成全他们、祝福他们的念头。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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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一个钟头敷衍过当天的通告,程竣根本无心去听经纪人何姐的埋怨和唠叨,一颗心都被裘真那恍恍惚惚的小脸占满了。
当他马不停蹄地赶往裘真所在的酒吧后,迎面而来的景象却如晴天霹雳般令他惊立于当场,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个深深伏于别人怀中的女孩就是他百般疼爱的宝贝,但是,那身衣服,那头黑发,那双柔软的手臂,分明就是他的真真啊!
当他稳定情绪,转而定睛看向抱她的人时,铺天盖地般的怒火便无法抑制地狂卷而来!天杀的,又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让他气到抓狂的男人!他究竟想做什么?!
俊朗的身影迅速向前移近,冰冷的声音同时阴沉低吼着:“放开她!”不等面前的男女反应,程竣便上前一把揽过裘真,粗鲁的将她小脸抬起,女孩受惊的神色和满脸的泪痕使程竣顿时由怒气冲冲改为惊慌失措:“真真!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哭?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裘真混乱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程竣那张被灰色墨镜遮住的脸,这一惊着实不轻。从他额上凸起的青筋和唇边冷硬的线条不难看出,他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但是现在的她根本顾不上这些,也顾不上去读他的唇语。只能任泪水一再模糊自己的视线,并不住的摇头、摇手。只想挣脱他强硬的钳制。
“放开你的手!”穆风见状上前一步对着程竣低吼出声:“难道你没看出来吗?你已经弄疼她,吓到她了!”
可现在被吓到的人显然是程竣,他已经完全慌了手脚,只能跟随着心里的怒气,将她抓得更紧。她的泪水,她的拒绝,她冰凉僵直的身体,还有面前这个看似相当关心她、与她暧mei不明的男人,使程竣陷入深深的恐惧当中——一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惧。
“好!你可以什么都不必说。跟我回去!现在就跟我回家去!”
他狂吼着,丝毫不理会裘真的挣扎和哀泣,粗暴地一把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横冲直撞地向着楼下奔去。
“程……”穆风刚想喊出他的名字,又硬生生地逼自己住口。
还好没有叫出他的名字,还好那姓程的小子戴着墨镜,否则不知明天的娱乐版头条会不会出现刚才的一幕。
“Shit!”心里被裘真含泪的眸子牢牢淤堵的男人,顺手抄起一个玻璃杯狠狠摔得粉碎,他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发泄出心底的怒火和深深的悔恨。
“谁来告诉我,到底该怎样去做才是真正对她好?不伤害她?”穆风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纠结的眉头牢牢深锁着,久久无法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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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的大雨依旧下个不停,偶尔还有几道电光划过阴沉的天空,致使周遭的空气显得无比沉闷和压抑。
将抱着的女孩放上副驾驶之后,用力甩上车门的程竣站在雨中狠狠踹向他的爱车,他的状况一点也不比刚刚摔碎杯子的穆风好到哪里。
男人摘下早已模糊了视线的墨镜忿忿摔于地上,深呼吸了数次后甩去一头一脸的雨水,这才看到车里仍在拭泪的裘真。想必此刻她心里的自己肯定和野兽没有什么两样吧!
呵呵!他早已是让全部女人避之惟恐不及的洪水猛兽了,不是吗?小玄是这样,YUKI是这样,现在,就连那个像天使一样的、他的宝贝,也受不了他了是吗?老天!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男人好像受了伤的困兽,向着天空发出一声无奈的嘶吼。正如小玄离开的那段日子一样,他突然间感觉好讨厌好讨厌他自己。
就在这时,车门猛地打开,一双小手拉住他的手臂,一脸凄楚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面前,用摄人心魄的大眼定定地望着他。雨中的一对男女就这样伫立着相对凝视,时间仿佛就此停住了。
许久之后,还是程竣先忍不住抹一把裘真脸上不知是泪是雨的液体,大声吼向她:“傻瓜!不是头痛吗?头痛为什么还要给我淋雨?你是白痴吗?”这一个月来,已经养成了呵护她、心疼她的习惯,他怎么也无法狠下心来对她生气。
搂着她坐进车子后座,程竣粗喘着看向裘真。他真的不知该问她些什么。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和穆风在一起、为什么又开始抗拒他……每一个问题的答案他都好想知道,但却又不敢知道。他只能那样痴狂地看她清冽的大眼,却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程竣深深的凝视让裘真渐渐抛却了照片上的画面。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她的,不是吗?还是那样关心她、宠爱她;那迷人的瞳眸里还是只有她的存在;他们之间还是像以前一样的,不是吗!裘真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荒唐的噩梦,此刻她只觉得好想他,好想他。
“程竣,你爱我吗?”女孩小小心心地用手语问道。现在,只有他肯定的回答才是彻底将她从噩梦中唤醒的咒语。
裘真不安的样子却让程竣感到越来越慌乱、越来越寒心,就像刺猬的防御工事一样,他故意冷着面孔回答:“这个问题应该换我来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