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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电梯一直向下

袁小北看到了什么?那个女孩又说了些什么?

女孩说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以为袁小北是在恶意地说自己身体胖,占满了整个电梯,但是,袁小北却看到电梯里挤满了人,而且现在,那些人都在用一种不怀好意的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脊背发凉,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冰窖一般。

“你到底上还是不上?不上的话,我就关电梯下去了。”女孩冷言冷语地喊道。

袁小北脑子变得有些乱,很显然,他看到了一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在女孩面前是透明的,他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电梯里出现,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会对女孩做些什么。

女孩不再理会袁小北,而是按下了关门键,准备下去了。

袁小北看电梯门正在向中间合拢,也不再多想,急忙伸出手去想要将女孩拽出电梯,但是当他的手伸进电梯的时候,奇怪而有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抓住了女孩的胳膊,但是他却发现,他的整个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电梯里面拽着,那股力量是如此之大,直到将袁小北拽进了电梯,然后电梯门关上。

袁小北被拽进了电梯,但是在女孩看来,他却是冲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就要关闭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以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挤了进来。

女孩看到袁小北奇怪的举动,心里面有些不安,她偷眼看了看袁小北,只见他满头大汗,眼睛不停地左看看右看看,前看看后看看,像是他周围有什么东西或者人似的。

此时,女孩并不像袁小北那样相信鬼神的存在,她只是在想,或许自己遇到了一个精神上有问题的患者,想到这里,女孩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气,眼下,对她来说,早早地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趁袁小北不注意,按下了十八层的按键。

电梯一层一层地向下走去,这个过程是短暂的,但是无论是对袁小北来说,还是对女孩来说,都如坐针毡一般难以忍受。

袁小北难以忍受的是自己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而且自己的身体被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裹在中间,想逃都逃不了;而女孩难以忍受的是自己竟然和一个神经病呆在了一起,她担心一旦这个神经病犯起病来,说不准还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呢,所以,她急切地盼望着电梯能够早些到达十八层,好让自己能够脱身逃走。

液晶屏上闪过了红色的数字18,但是另女孩感到奇怪而又不安的是,电梯并没有停下,而是一路向下飞奔而去,说是飞奔一点也不为过,因为无论是对女孩来说,还是对袁小北来说,电梯就好像是在做着向下的加速度一样,飞速地向下落去。失重的感觉顿时让袁小北和女孩感到不安起来,莫非两个人今天就要被摔成肉饼?

袁小北可不想有这样的死法,女孩更是不愿意,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性感娇媚,怎么能够就这么死掉?她恨啊,恨自己倒霉碰上一个有精神病的扫把星,她开始变得狂躁不安起来,拍打着电梯房的墙壁,手掌与铁皮击打的声音瞬时间充满了整个电梯房,但是这并不能阻碍电梯一路向下飞奔而去。

屏幕上红色的数字飞速地变换着,以他们来不及看清楚的速度在做着递减运算。

袁小北的心立刻像是掉进了深海,冰冷的感觉瞬时间袭遍了全身,只是令他感到遗憾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报答自己的父母,还没有成家立业,还没有给袁家留下香火就要丧命于此,而且还是将要以如此一种让人难以接受的死法死去。

“救命啊,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不想死啊……”女孩哭喊着,呼号着,但是,遗憾的是,除了袁小北以外,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袁小北想要安慰一下女孩,但是很快,他就看到周围有十几双眼睛在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笑看着他,盯着他,盯得他脊背发凉,大汗淋漓。

垂直加速下落的电梯让两个人的恐惧到达了顶点,那是对死亡的恐惧,无论是谁,在这个时候都会脸色煞白,失去理智。

人,是一种十分脆弱的动物,尤其是在未知事物面前,他们既想要看清楚那些未知事物究竟是些什么,这是出于人类的本性,一种能够灭杀一切的好奇心;但同时,他们也惧怕着未知事物真面目暴露在自己面前,担心那会是一场噩梦,就像死亡。

袁小北不是英雄,更不是没有感情的砖墙铁瓦,他的理智也随着屏幕上红色数字的飞奔而逐渐变得疯狂,恐惧的感觉逐渐占据了他整个身体和思想,让他可以不顾一切地喊叫起来。

女孩尖叫着,呼号着,但是,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除了他们自己能够听见自己的喊声以外,任何人都无法听到,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外面的人会不会发现电梯里出现的异常,然而,无论怎样,他们将要面临的是——死亡,是跌落无底的黑洞洞的深渊。

电梯一直加速下落,按照电梯下落的速度,电梯应该早已经到底了,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电梯并没有触底,而是一直向下落着,袁小北不知道这电梯究竟要落到何处,不知道会不会穿过地球到达另一端。当然,现在的袁小北根本没有时间想这些,他现在的脑子早已经被死亡的恐惧占据,整个人早已经变得疯狂。

他知道这些都是冲着他来的,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完全是一个无辜者。

袁小北开始挥舞双手,拨打着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虽然女孩看不到这些“人”,但是袁小北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们,他们在笑,肆无忌惮地笑着。

他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是笑他即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是笑他们终于可以带走这一男一女?袁小北并没有去想,但是他怒了,他突然开口骂道:“你们这帮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到底想要干什么?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给你们!但是她是无辜的,放过她!”

本来被恐惧占据了心灵的女孩,此刻却被袁小北突然的叫喊声给惊吓住了,她呆愣愣地看着袁小北,看着他冲着空气吼叫着,那样子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双眼被血色充满。

她看着他,但是并没有因此而感动,也没有因此而变得镇静,而是更加确定了一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神经病,而这,也更加让她感到恐惧。

女孩的尖叫声和哭喊声变成了低低的啜泣,或许这才是一个人在感知死亡就在眼前时的表现。女孩蹲坐在电梯间的一个角落里,低低的啜泣,她不再看袁小北疯狂的举动,而是——等待死亡的降临。

袁小北继续大声地喊叫着,他用力地拍打着电梯间的铁皮墙,铁皮墙发出一种空洞洞的声响,那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传进了袁小北的耳朵,让他感觉这个世界的不真实。

但是,任凭袁小北在那里疯狂地挥舞,疯狂地喊叫,疯狂地咒骂,电梯的下落并没有停止,一直向下,向下,一直向下……

电梯间的等忽然熄灭了,这在这种非常的时刻,更让袁小北和女孩有了一种死亡的感觉,恐怖,充斥着整个电梯间,充斥着整个封闭的空间。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那不断闪烁的红色数字发出闪闪烁烁的血一样的光,让人感觉不到半点舒适。

袁小北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叫喊,怎么咒骂,怎么踢打,都是徒劳,没有人,会听到他的呼喊,也没有任何“人”会听到他的咒骂。

他停了下来,整个人无力地颓坐在了女孩身边,女孩出奇的没有抗拒,反而向袁小北的身边靠了靠,这或许就是人的本性,在黑暗中,在危险中,人总是需要另外的人来安慰和保护的。

黑暗中,袁小北看不见任何事物,除了那个不断闪烁着的屏幕。院校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些“人”,此刻也早已经消失不见,他甚至感受不到他们是否还存在。

只是在黑暗中,只有他和那个受到惊吓的女孩,两个人相互依偎着,任凭电梯急速下落,却不再做任何的反抗,因为在经过了无谓的尝试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一切都只是徒劳,徒劳的让人心寒。

袁小北想不通为什么这些冤魂会找上自己,更为令他气氛的是,还搭上了一个无辜的女孩陪他一起遭受死亡。但是,似乎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死亡,即将降临在这两个无辜的人身上。

电梯间里的黑暗伴随着寂静,这寂静就像沙漠里的黑夜,无声无息,甚至连一丝呼吸都没有。

忽然,“叮”的一声,打破了这寂静的黑暗,屏幕上的闪烁也在这一刻嘎然而止,那仅有的意思红色光线此刻也消亡了。

袁小北和女孩两个人正在等待着电梯坠地的那一刻,两个人一起被摔得粉身碎骨的样子,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电梯下落的结果并没有朝着他们所预想的那样发展,而是……他们竟然平平安安地落地。

“叮”的一声过后,电梯门发出了响声,瞬时一阵冷飕飕的风吹了进来。

袁小北站起身,向外面张望着,但是,他目力所及范围全都是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忽然,有一只手摸到了他的身体,然后向他的胳膊游走。

他吓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一只有温度的手,这才想起,在这个诡异的灾难中,还有一个与他同生共死的人,就是那个女孩。

袁小北看不见女孩的身体,但是却能够感觉到女孩颤颤巍巍的身体,正从地上站起来。

女孩紧紧地抱住袁小北的胳膊,颤抖地问道:“这,这是哪里啊?”

黑暗中,袁小北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女孩又小声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啊?”

袁小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却没有出声。

原先还相互隔膜的两个人,在这黑暗无光的地方竟然相互抱在了一起,这或许就是人的本能吧,毕竟人还是一种群居的动物,无论在现实生活中他多么独立,多么厉害,又多么有钱,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他所希望的,也无非是另外一个或一些人的安慰与关心。

袁小北伸出手将女孩抱住,然后使劲地睁了睁眼,想要看清楚外面的情况,但是很遗憾,外面的黑暗要比电梯间更加浓重。

但是,袁小北和女孩都知道,生存下去的希望在外面,而不是在这个封闭的小空间里,于是,袁小北对女孩说道:“走,我们出去。”

女孩紧紧地偎依在袁小北的身边,和他一起走出了电梯间。

而就在他们走出电梯间的那一时刻,电梯门又关闭了,就好像特意等待着他们走出一样。

电梯门关闭了,袁小北和女孩身处在黑暗中,这种感觉很奇怪,至少在袁小北看来很奇怪,这分明就是从一个黑暗走到了另一个黑暗中,只不过这个黑暗要比原先的那个更黑更大,也更加让人心神不宁,仿佛黑暗中隐藏着什么可怖的怪物,正张着血腥的大口,等待着袁小北和女孩走近,然后就一口将他们咬住,撕碎,吞下。

袁小北心惊胆颤着,他能感受到怀里的女孩颤抖得更厉害,可想而知,此刻女孩是多么的恐惧,所以,袁小北关心地拍了拍女孩的肩头,说了声:“没事,有我在。”

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却给了女孩很大的鼓舞,她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但是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种令人感到恐惧的气氛中,这个被她认为是神经病的陌生的男孩会说出这样让她感到安全的话。

是了,她是一个女孩,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孩,对爱情的渴望充斥着她的内心,她曾经谈过恋爱,但是男友从来没有说过如此的话,哪怕是在她受到委屈,受到危险的时候,此刻,她抬起头看了看袁小北,虽然眼前是黑洞洞的一片,但是,她能感受到,感受到袁小北脸上带着一种坚毅负责人的表情,这或许才是她所要的安全。

黑暗中的袁小北并不知道怀中这个女孩的所思所想,也没有注意到女孩抬头看他,更不会想到仅仅凭借这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就在无声无息中获得了女孩的感动,他更不会意识到,正是因为这句话,才导致了后来他与这个女孩的一段恋情,而最终走在一起。

而现在,袁小北脑子里所想到的都是关于这片令人心颤的黑暗,他在黑暗中辨别着。

黑暗会带给人恐惧,但是对袁小北来说,这种恐惧已经不会再对他的理智构成威胁,因为先前所经历的一切事件,都已经给他奠定了基础。

黑暗中没有一丝光,所以袁小北只能靠自己的感觉去感受,他轻轻地闭上眼睛,用整个身体去感受,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却能够感受周身的空气里的些微颤动,他能感受到风来的方向,于是,他搂着女孩说道:“风从这个方向吹来,我想这里一定是个风口,应该是个出口,我们走。”

女孩不做任何抗拒,而是任凭袁小北搂着自己向着他所认为的方向走去。对女孩来说,此刻她早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他,对他没有半点的怀疑可言。

两个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因为是黑暗,所以他们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用脚和手去感觉脚下和周边,每踏出一步,袁小北都会小心翼翼,然后才会让女孩向前迈进。

女孩很感动,为袁小北这种细心而感动,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所以,她会谨慎地听从着袁小北的指挥,一步一步地前进。

忽然,袁小北的脚碰到了一个高出的台阶,他用手向前摸了摸,没有任何屏障,然后又用脚在那个高出的台阶前横着碰了碰,发现这是一条台阶,跨度就像是一个楼梯的阶梯,为了确认这个高出的台阶,他又将脚抬起,当到达大约一个台阶的高度时,他轻轻地放下去感受,终于在高出一个台阶的地方,他碰到了地面,紧接着他又将脚向前伸了神,又碰到了一个高出的台阶,至此,袁小北初步判断这可能是一个向上的楼梯,于是他示意女孩要小心,这可能是一个楼梯。

两个人沿着楼梯一直向上走去,在黑暗中行走在一段上行的楼梯上,袁小北忽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曾经做过同样的动作,只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女孩。

袁小北没有数到底走了多少级台阶,只是觉得在黑暗中他们走了不短的一段路程,中间还拐了两个弯,然后他们看到一道微弱的光线从斜上方的某个缝隙里射了进来。

看到这道光线,两个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是满心的喜悦和兴奋,有了光就会有希望,光能够将一切恐惧都驱赶走。

于是,两个人加快了脚步,向上走去。

射出光线的那个缝隙是一扇厚重的门虚掩造成的,袁小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扒在门上,然后用力向里拉来,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然后打开了,瞬间,光线充满了这个黑暗的楼道,袁小北和女孩一起走出了那条漆黑的楼道。

两个人走出门口以后,先是向周围看了看,然后竟然不顾一切地相拥在了一起,以此来庆祝他们顺利逃生。

但是,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们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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