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角斗场规定,低阶的角斗士至少每个月参加一次角斗,而一些知名度高的角斗士每十天里还必须接受一次挑战。
布鲁斯他们的斗气强度都还停留在3级,自然属于低阶角斗士,而且他们刚来角斗场只参加了一场角斗,虽然角斗很精彩,影响也很大,但只要不是故意打压的话,一般不会受到挑战。毕竟角斗场才刚刚开始培养他们,还没到收获成果的时候。
如果布鲁斯他们不主动进行挑战的话,角斗场方面会在一月期满时为他们随机安排一场角斗,而且这一场角斗一般都会接近平常切磋对练的性质。这样稳妥的角斗正是很多低阶武士和新晋角斗士所希望的,对很多事还一无所知的布鲁斯他们也没有理由放弃这么稳妥的方式而去冒险。
所以,布鲁斯他们有了一个月空闲时间。
波顿还在接受治疗,海德随着萨斯教习学习、修炼。半精灵索拉则跟了角斗场一名斗气八级的高阶武师。
布鲁斯每天早早去所罗门的铸造庐,打水、加炭、鼓风、搬运各种杂物。晚上回到营房里,海德都在兴致勃勃的讲述自己白天如何的修炼又有如何的趣事。说道一些斗气斗技的运用技巧是,索拉也会例外的插上几句自己的见解。
布鲁斯只是微笑着倾听。
所罗门说的是真的,布鲁斯绝大多数时间只是在打杂做帮工。布鲁斯偶尔也会觉得郁闷,但更多时候他还是会勤勤恳恳的完成每天的工作,然后抽出些时间慢慢修炼斗气。
十几天后,波顿伤势痊愈回归。这样,晚上讨论白天修习成果的人由原先的一个半变成了两个半。寡言少语的索拉始终只能算半个。
其实布鲁斯也明白海德他们为什么恨不得把白天学到的东西一丝不留的倒背出来。因为自己。海德和波顿和布鲁斯一起好几年时间了,对布鲁斯也算是比较熟悉的了。如果是以前,布鲁斯多少也会发表一些自己一天里的学习和修炼体会。但现在没有,那只有一个原因,布鲁斯可能还没学到什么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布鲁斯的老师至今没有什么东西传授给布鲁斯,但他们有自己的办法帮助布鲁斯。比如把自己老师白天教授的转述出来,让布鲁斯自行体悟。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既不伤到布鲁斯自尊,又完成既定目标。
布鲁斯心里自然明白,他每天晚上都会忍住劳累带来的疲乏,用心听完海德他们转述的内容,等他们都讲到困乏熟睡过去,布鲁斯再默默的修炼一会儿,等他坚持不住沉睡过去时,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很快,早饭的钟声就会响起,布鲁斯又要起来,洗漱、吃饭,去所罗门的铸造庐打杂做工。
这样又过了十几天后,布鲁斯他们都必须参加他们的第二场角斗了。
角斗确定了,是十人以下的团队战。海德、波顿他们还是和布鲁斯一起。虽然只有四人,但他们还是有些信心的,哪怕对方凑满十人。
角斗前一天,海德和波顿被萨斯放了一天假,萨斯让他们自己感悟这一月来学到的东西,同时放松心情备战。索拉的老师则带着他去熟悉各种武器,毕竟索拉习惯使用的武器在角斗场上比较冷僻,遇上允许自由选择武器的角斗还好,一旦碰上指定武器的角斗,索拉就要吃大亏了。
布鲁斯还是在铸造庐打杂做工。
风箱“呼哧呼哧“的响着,熔炉里火光明灭,映在所罗门的脸上。他现在敲打着的是一把剑坯,隐约可见其单手宽剑的形状。
“老师。”布鲁斯轻声开口。
“嗯,怎么了。”所罗门继续挥舞着铁锤敲打剑坯。
“明天我可能来不了了。”布鲁斯深深的低下头。
“哦,我知道,该要去角斗了。”所罗门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
布鲁斯和所罗门同时沉默着,只有“叮叮咚咚”的金属敲击声和“呼哧呼哧”的风箱鼓风的声音在这只有两个人的铸造庐里响着。
“布鲁斯,你心里是不是很不舒服?”所罗门打破两人的沉默。
“没有的,老师。”布鲁斯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失落的。
“你一定在埋怨我没有教你什么东西吧。确实,高级的斗气修炼功法、高阶的斗技我都没有教你哪怕一点儿。”所罗门丢下锤子,用铁钳夹起略微冷硬的剑坯,看着熔炉里随着鼓风箱风力鼓动而明灭不定的炉火,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其实我最引以为傲的不是高级的修炼功法,也不是高阶斗技,而是这简单粗鄙的打铁技艺和鼓风的工夫。”
布鲁斯讶然,他万万没有想到所罗门会这样说。
接着,布鲁斯就明白了他这样说的原因。
“这一个月来,你可能早已熟知鼓风箱的鼓风构造,它的原理不过是‘呼’‘吸’两个字。”所罗门将剑坯丢到炉火中,放下工具伸出右手在熔炉前。火势虽大,但还无法伤到所罗门分毫,最多算是暖一下手。
“推就是‘呼’,鼓出风力;拉则是‘吸’,既是回复也是为下次‘呼’积攒风力。人也一样,有‘呼’,才会有‘吸’;有‘吸’,又生出‘呼’。两者连贯,人才能活着,才有力量走路、做工、战斗。”
所罗门伸在熔炉前的右手微微向上收,炉火随之猛然大涨。所罗门的手又向下轻推,炉火立刻消减下去。
整个过程所罗门都没有显示出一丝使用斗气的迹象,布鲁斯被所罗门这手段深深吸引,早已忘记了推拉鼓风箱。
所罗门并不在意,他在传授。
“呼吸的节奏快慢缓急长短不同,所带给人的状态也就不同。就像炉火,不是你把鼓风箱推拉的越快他就越猛烈。”
所罗门右手连续快速收放几次,熔炉里的炉火急速明灭涌动,但却远不如第一次收手引起的旺盛。
“所以,很多人在经过一些基本锻炼以后都会发现,调整呼吸的节奏和间隙能够更好地发力、用力。”
“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斗气不到3级的小奴隶,在当时还不够资格上场角斗。我和另一个小奴隶就在角斗场一处铸造作坊打杂,我负责鼓风以及一些粗胚的锤炼,他主要制作模具和材料搬运。我们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忙碌着。”
说到这里,所罗门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微笑。接着,他语气一转,目光炯炯直视布鲁斯:“直到有一天,正在修理鼓风箱的我突然想到,斗气的运转使用为什么不能像鼓风箱的推拉鼓风呢?”
这话一出,布鲁斯顿时被震惊的脑海一片空白。他以前只知道不同的斗技所对应的斗气运转方式不同,却从没敢想过斗气运行是可以进行呼吸般节奏调整的。如果斗气的运行能和人的呼吸一般调整,那每一式斗技的使用不但能减少斗气消耗,甚至能大大提高斗技的效果。如此一来,只要掌握这个法门的人绝对能成为顶尖的强者。
所罗门没有接着说后来怎么样,但布鲁斯知道,所罗门的想法是对的,他一定已经成功了。
清醒过来的布鲁斯思绪纷乱,所罗门几句话的工夫就让他获益良多,此时只觉得心中有一扇从未出现过的门正在缓缓打开。
“虽然理论告诉你了,但想要真正领会并成功付诸实践,还要靠你自己慢慢摸索。”所罗门拍拍布鲁斯肩膀示意他站起来。所罗门没有细说斗气在运行中如何调整控制,但布鲁斯明白他的意思,只有自己不断的摸索实践才有可能真正掌握到这个法门。
“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吧。”所罗门接手鼓风箱的推拉柄,缓慢却有力的推拉起来,炉火也随之涌动,映照在光线略暗的铸造庐里,明灭不定。
布鲁斯心情复杂向他告别,走出铸造庐,外面一片光明。